身體本來就已經很虛弱的李毅,反應都是慢了半拍。


    當他努力的抬起頭看過去的時候,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已經來到了眼前。


    隻見那生物隻剩下半邊身子一隻手,下半身還啷當著幾條腿的殘肢。


    渾身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短小的觸角已經被燒光,隻剩下一個光禿禿外露頭骨的腦袋,這不是被炮彈轟中的歐陽雪又是誰。


    這時候李毅已經來不及躲閃,就算來得及他也已經沒有了力氣,隻能抬起左手手臂試圖抵擋一下。


    歐陽雪尖聲嘶吼著,揮動自己僅剩的一隻利爪就要把李毅一分為二。


    她的腦袋中想的是,隻有殺了眼前這個人,自己才能夠解恨。


    “不要。”


    曹連長身法依舊迅速,反應也是奇快,看見那怪物的時候,它已經欺身到李毅近前,抬手舉槍就射。


    “啪啪啪”


    連續的三聲槍響,歐陽雪的頭部連中三槍,血花飛濺,頭部向一旁歪去,可是已經伸出去的手臂並沒有停住,而是在李毅抬起的手臂上輕鬆劃過。


    手槍的力量固然小,可是這也足以把殘缺的歐陽雪喪屍推向橋邊,曹連長看三槍命中,大踏步向前,飛身躍起,對著歐陽雪的上半身就踹了過去。


    這恰到好處的力道把歐陽雪的身體直接踹飛了起來,它的身體在高架橋的欄杆上撞了一下,然後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直接掉了下去。


    心有不甘的尖嘯聲依舊沒有停止,直到橋下傳來“嘭”的一聲悶響,叫聲才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了聲音。


    回看李毅,他正在看著自己的手臂發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感覺不到手臂的存在了,李毅想睜大眼睛,看清楚自己手臂的情況,可是看見的是自己手臂上的斷口處正往外噴湧著鮮血。


    “我的手……”


    本來就已經失血的李毅這時候更是淒慘,被垂死掙紮的歐陽雪斷掉了一條手臂。


    看來自己不隻是會被感染變成喪屍,還會是一個缺胳膊的喪屍。


    李毅心裏最後的念頭竟然是一句自嘲,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失,意識也在崩潰,李毅隻來的及嘴裏嘟囔了一句“妹妹”就漸漸失去了意識。


    視線模糊,眼皮越來越重,在徹底意識下線之前,李毅還能聽見槍聲,可是他已經什麽都做不了了。


    對不起,妹妹。


    對不起,小周。


    自己好像真的很沒用,竟然在臨死之前誰都沒能救下任何人,說來慚愧,自己記得媽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要他照顧好瑤瑤,隻可惜自己食言了。


    還記得和小周獨處的那一晚,小周還說過要一起生,一起死,可是現在自己也食言了。


    帶著心中最後的一絲愧疚,李毅艱難的閉上了眼睛,希望曹連長能把自己直接也解決掉,不要讓自己變成行屍走肉,以後再為禍人間了。


    ……


    白茫茫的一片,不隻是眼前,可能這就是世界原本的樣子吧!


    唉?我的身體呢?


    李毅好像漂浮在一片空蕩蕩白茫茫的地方,卻感受不到身上的任何地方,自己唯一能夠活動的地方隻有眼睛,或者說隻有視線。


    自己好像沒有實體一樣,不能動,隻能看。


    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白光猛的一閃,白霧散去。


    眼前的景象變幻了模樣。


    那好像是一處公園。


    正值春季,翠綠的草地,開著不少不知名的小花,五顏六色。


    公園裏一棵樹卻都沒有,一眼望過去,說不出的寬敞,綠色的草地延伸出很遠很遠,看不到頭,看不到邊。


    一群孩童在一起玩耍著,笑聲好像穿透了雲彩,直飛到天空上,把太陽都染成了歡快的顏色。


    孩子們身上都是白色的衣服,幹淨的猶如雲彩,大家手拉著手,玩著遊戲。


    一個白衣女子,正坐在長凳上,看著嬉戲的孩童們玩耍,嘴角帶著笑,幸福的笑。


    這是什麽地方?


    李毅的記憶中好像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來。


    “毅?”


    誰在說話?


    “毅!”


    那聲音再次響起,聲音好像很熟悉。


    “毅。”


    我想起來了,是媽媽的聲音。


    這是李毅從小就幻想過和媽媽一起來的地方嗎?


    還記得在書裏麵看過一個地方叫伊甸園,那裏沒有煩惱,沒有苦難,隻有歡樂。


    是這裏嗎?


    是媽媽嗎?


    當李毅再次抬眼,那個一襲白衣的女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毅,你怎麽來了?”


    “我,不知道,我好像……死了?”


    李毅的記憶有些模糊,回想著之前的事,猶豫不決的說。


    “你是……媽媽?”


    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又都出現了,好神奇。


    不對啊!我不是被歐陽雪砍斷了左手的嗎?


    李毅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手是怎麽長回來的。


    “嗬嗬……傻小子。”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對著他笑,那笑容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在溫暖著李毅的全身,好暖和。


    “你好像很久沒有叫過我媽媽了!”


    女子用手在李毅的臉上撫摸了一下,最初李毅還有些抗拒,可是隨即就感覺到很享受。


    就是這種感覺,是愛。


    他確實很久沒有叫過她媽媽了。


    因為他小的時候,媽媽就離開了他。


    因為他跟著不常回家的爸爸長大。


    因為媽媽對於李毅來說隻是一個不常用的名詞罷了。


    可是這溫暖的感覺是怎麽回事?這感覺好遙遠,現在卻又近在眼前,好不真實。


    “我死了嗎?”


    李毅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應該是死了吧?要不然這身體,這手,這世界都沒法解釋,隻有這一個答案才能回答所有的問題,自己真的死了。


    “原來死了之後是這樣的。”


    李毅想伸手觸摸一下麵前這個被稱之為媽媽的女人。


    可是發現自己的手再次消失了。


    “怎麽回事?”


    身體也消失了。


    “啊?”


    李毅有些不解,卻沒有什麽恐慌。


    “還沒到時候。”


    女人的微笑依舊,李毅能感覺到她在看著自己的眼睛。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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