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警官的哭聲響徹整個倉庫,回音在眾人耳邊回蕩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褪去,甚至蓋過了外麵的風聲。


    李毅明白,吳警官找到了妹妹,可是已經為時已晚,他的妹妹已經被變成了喪屍,再也回不來了。


    “吳警官,你節哀……”


    李毅見吳警官終於不再掙紮向喪屍靠近,也緩緩放開了手,站起身來,低聲安慰。


    一旁的人無不動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包括剛剛被解救出來的女人們,全都不做聲,像是在對已經死去和變成喪屍的人默哀。


    十幾分鍾以後,終於,被關在籠子裏的女人盡數被解放,而不知道被餓了多久的她們力氣全無,全都躺在地上,努力伸展身體,體會這久違的舒適感。


    李毅和龍叔,把口袋裏的巧克力拿出來,打開包裝,分成小塊,給女人們放進嘴裏,以能緩解她們的饑餓感。


    吳警官仍舊趴在地上痛哭,嗓子早已經哭啞,把臉埋在地麵,用拳頭在地上一拳接著一拳砸著。


    “妹子啊!哥來晚了,哥對不起你啊!”


    傷心欲絕的吳警官,捶胸頓足,可再怎麽哭嚎,妹妹也已經回不來了。


    “你個畜牲,我tm代表月亮……不對,代表沙塵暴殺了你。”


    孫劍回到了門口,咬牙切齒的在倒地的梁飛身上狠命踹了幾腳,一邊踹,一邊罵。


    眼前的景象,都是這個作惡多端的人所為,不知道在以往還有多少人在其手中殞命,即使是活著的也不知道在遭受著什麽樣的痛苦,這樣一個人,活在世上,哪有不被人恨的道理。


    倒在地上的梁飛,已經沒有什麽喊叫的力氣,被這樣蹂躪了幾次,身上的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力氣,本能的象征性的躲了躲。


    “孫劍,等等,我還有話問他。”


    龍叔走過來,拉了拉孫劍,把梁飛的身體拽著靠在了牆上。


    已經完全解救了籠中女人,龍叔還有話想問問梁飛,現在就讓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還記得10年之前的改造棚戶區嗎?”


    龍叔的眼睛裏燃燒著怒火,卻被他極力克製著,拳頭攥緊,等待著梁飛答話。


    此時的梁飛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搖了搖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你還記得那些被你奪了房子,又將他們打倒在地的老人嗎?”


    梁飛不說話,抬起眼皮,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你還記得,那個被你用手段送進大牢,最後無家可歸的我嗎?”


    龍叔說到這裏,牙齒已經被他咬得咯咯直響,在心中積攢了多年的恨,在這一刻終於說了出來。


    梁飛有氣無力的睜著眼睛,在聽到龍叔的話之後,隱約好像有些印象。


    “是你……”


    梁飛的聲音小得可憐,隻有麵前的龍叔才能勉強聽得到。


    “是我,我說過,你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龍叔伸手,一手抓住梁飛的脖領,把梁飛生生提了起來,舉起了拳頭。


    “殺了他,殺了他。”


    剛剛被挾持的女人此刻也有了一些力氣,不顧身上的傷痛,舉拳高呼。


    那些被從籠子裏放出來的女人也一個接著一個跟著喊了起來,眼裏的憤恨化成眼淚,也化成力量,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碎屍萬段都不能解恨。


    梁飛見此情景,知道自己今天再難脫身,像是回光返照一樣,眼睛突然瞪大,用盡全身的力氣,大笑了起來。


    “啊哈哈……老子活到今天,也夠本了,你們這些臭娘們狗仗人勢的還要殺我!


    嗬嗬,老子今天認栽了,可你們以為,就憑這些人,能在世道裏活下去多久呢?哈哈……”


    “不管我們能活多久,我們也不會去把人當畜牲一樣對待。不過除了你,你的罪行,下到十八層地獄裏都難贖你的罪孽,殺了你,也算替天行道了!”


    李毅站在那,正義凜然。


    “那些毒品藏在哪裏?還有,你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今天就一通交代了吧!我會考慮給你留一個全屍。”


    “嗬嗬嗬,你們,這算是在審判我嗎?”


    梁飛輕笑了一聲,有些不屑,即使嘴角還在流著血。


    “毒品?不過是我拉攏那些癮君子和製約女人的手段,現在已經沒有存貨了,我跟他們那麽說,隻是想讓他們拚命而已,嗬嗬。”


    梁飛咧著嘴角一笑,帶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哆嗦了一下


    “老子這一生,喪盡天良?嗬嗬,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老子小的時候就沒爹沒娘,在垃圾堆裏長大,混了社會,接觸了大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都是靠老子自己的魄力和膽量,老子隻知道有誰壞我的好事,誰就要付出代價!


    哼哼,天良?我挨餓的時候怎麽沒人和我說天良?我挨打的時候怎麽沒人和我說正義?老子自從當了大哥之後,沒人敢再欺負我,隻要我想得到,全都是我的,哈哈哈……”


    梁飛說了很長一段,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訴苦,明知道這是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不吐不快。


    “這也不是你魚肉別人的理由!還有,你要那些黃金到底是為了什麽?說!”


    龍叔此刻已經氣憤到了極點,舉起的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在他死之前,還要問他很多問題。


    “黃金?嗬嗬,和你們說了無妨,老子的家業大部分都已經轉移到緬萊,就等對方過來接我,老子就可以去國外過上神仙日子。


    沒想到,卻被你們這些小嘍囉弄翻車了,無妨,無妨,老子早就已經夠本了,哈哈哈……”


    梁飛又大笑起來,卻咳出了血,身體一弓一弓的,看得出來,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李毅,外麵有情況!有車隊過來了,馬上就要朝廠區過去了。”


    李毅的對講機裏忽然傳出周小周的聲音,語氣很焦急。


    “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嗎?”


    “不知道,不過絕對不是軍方的車,是越野車,好像不是國內的。”


    “哈哈哈,老子的雇傭兵到了,這下看你們還怎麽活,你們全都要給老子陪葬,哈哈……”


    還沒等李毅答話,梁飛就大笑著,掙紮站起身,還在拎著他脖領的龍叔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還在大笑的梁飛直接坑不出一聲,倒地昏死,兩顆門牙都被打掉在地上。


    “情況不對,咱們快點撤退,被他們抓住就麻煩了。”


    龍叔深知情況的緊急,一手拎起昏死過去的梁飛,一手拿起防爆叉。


    “大家動作快,都出去上車離開這裏,吳警官,咱們得走了,快呀!”


    李毅急忙招呼大家撤離,拉了一把還在痛哭的吳警官。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什麽玩笑,包括那些女人也都盡量加快了動作,互相攙扶著,打開大門,朝外走去。


    鬧騰了大半夜,此時的天已經有些蒙蒙亮,風沙的速度也減緩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到那時候,被對方發現就更加不好辦了。


    李毅當先衝了出去,幾步踏上裝載機的駕駛室,啟動車輛,把豁口騰出來,好讓後邊的箱貨通過。


    之前裝喪屍的箱貨這時候正好派上了用場,拉被解救的女人們,所有人慌亂的上了車,龍叔拎著半死的梁飛把他塞進了駕駛室,之後沒準還能用得到他。


    “快快快,孫劍,組織她們快上車。”


    “小周,現在情況怎麽樣,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李毅啟動車輛,一邊組織人群,緊接著詢問外邊不明車隊的情況。


    “還有一分鍾就到到達廠區,他們的車速很快,一共六輛車。”


    周小周同樣焦急萬分,匯報著對方的情況。


    “我身後的喪屍又跟回來了,正好可以用它們做掩護,我現在就過去接應你們。”


    ……


    不遠處,六台車輛疾馳向前,距離煉鋼廠越來越近。


    “前麵就是了,定位的就是這個廠子。”


    “真tm的煩,大老遠跑到這種鬼地方來接他,還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


    另一個金發碧眼的士兵不耐煩的說道。


    車裏的人全副武裝,顯然都是一副當兵的打扮,膚色各異,正在用英語交談著。


    “少說兩句吧!誰讓他手裏有黃金呢!要不然,咱們怎麽會聽他差遣。”


    “想想以後的日子,帶著黃金去哪裏度假吧!”


    幾個人有說有笑間,不一會,已經來到煉鋼廠大門前。


    下去兩個人敲了敲門,卻沒有回應。


    “什麽情況,不是說今天在這裏等咱們嗎?怎麽沒有人似的?”


    “不知道,我先打個電話。”


    正在兩人還在說話時,從門裏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緬萊過來的兄弟們嗎?”


    不一會,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一個精瘦猥瑣的人臉。


    “還好你們來的及時,大哥被一群人給抓住了,剛剛從那個缺口出去,


    我拚死想保護大哥,隻可惜都被他們給擊敗了,你看這臉給我打的……”


    車上下來了一個頭目一樣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開門的人說道。


    “少說廢話,他們走多遠了。”


    “呦,會說華夏語啊!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呢,那得有多麻煩……”


    “我說了,別說廢話,他們走多遠了。”


    頭目眼神犀利,掛在胸前的步槍一指,子彈‘哢’的一聲上膛。


    “哎我去,兄弟,有話好好說,剛走,沒走遠。”


    眼見對麵拿出了槍,開門的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舉起雙手慌忙說道。


    “上車,帶路,快。”


    開門的小弟,心虛不已,本來想著能在這些人麵前混個臉熟,好能逃過一劫,沒想到對方完全不給麵子,還用槍指著他上車,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躲在廠區裏不出來的安全。


    可眼下對方根本就不給他反悔的機會,他也隻能無可奈何的小步蹭著上了車,極為不情願。


    “長官,就是前麵那個地方,我剛才看見他們離開的方向就是那邊。”


    小弟上了車之後,指了指一個方向說。


    坐上副駕的頭目也不搭話,給了司機一個眼神,司機會意,油門一轟,車子在原地一個漂亮的甩尾,車頭調轉,如豹子般衝了出去。


    滾滾黃沙貼著地麵席卷,李毅打頭陣,開著裝載機走在最前麵,可奈何這東西撞牆了得,速度卻實在不敢恭維,太慢了。


    “李毅,棄車吧,上我的車,你的速度太慢了。”


    開著救護車的周小周對著對講機說道,此時他正和李毅並肩齊行。


    “好。”


    “龍叔和孫劍注意,我準備棄車,你們跟著周小周的車。”


    放下對講機,李毅也不等其他人答話,鬆開了油門,開門就跳,雖然車速不快,可慣性還是讓他摔了個大跟頭。


    周小周的車,恰到好處的停在了李毅身邊,此時他也顧不上疼,拉開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坐穩了。”


    見李毅上車,周小周開始全神貫注的開起車來,現在雖然已經天色漸亮,可滾滾的黃沙掩蓋住了道路,根本就分辨不出來哪裏是路,哪裏是荒地。


    “前麵的車停下,stop。”


    一句生硬的喊話傳來,後邊不遠處,幾輛越野車已經緊隨其後。


    “被他們追上了,快!”


    李毅心中焦急,對方絕對是敵非友,而且大概率有熱武器,被追上絕對是難逃一死,在對講機裏招呼一聲,馬力全開。


    “m的,聽不見是吧,給我停下。”


    後車見前麵的車輛沒有絲毫想要減速的意思,罵了一句,把車窗搖下,舉起步槍,對著車隊就開始掃射。


    接連不斷的子彈掃在貨廂上,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把裏麵的女人們嚇得尖叫不已,這分明就是子彈的聲音,得虧車廂的鐵板夠厚,如若不然,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命中。


    李毅聽到後方傳來槍聲,知道對方已經開火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使自己人不被追上,也會有人傷亡。


    正在他還在考慮要怎麽才能和對方談判的時候,周小周已經打開了防空警報和救護車警笛的開關。


    頓時,巨大的聲響響徹整片荒地,早先被遺落在荒地上不知所措的喪屍,此刻又聽見了聲音,立時興奮起來,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開始狂奔。


    話說這一夜,當真是把這些喪屍累得夠嗆。


    不多時,分散在荒野上的喪屍,紛紛朝著聲音的來源處奔跑過來,灰白的眼睛裏看到了幾輛瘋狂追逐的汽車


    ——那裏麵,是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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