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警官此刻也有點不知所措,要不是因為自己一時貪玩,這事兒也就根本不能發生。


    “事情已經發生了,抱怨也解決不了問題。”


    龍叔站起了身,看了看周圍。


    “我去試試車還能不能動。”


    龍叔說著隨即上車,掛檔,給油,車子極為困難的向前動了起來。


    “吱呀,吱呀”


    右後輪的橡膠輪胎上有個不小的口子,在車子行進的時候不時張開著,好像在不停叫苦,已經變了形的輪轂隨著轉動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滾動的過程也是歪歪扭扭,聲聲刺耳。


    龍叔停住了車,隨即熄火,走下車來。


    “暫時是不能開了,得修理一下。”


    “這黑燈瞎火的去哪找修理部啊?即使有修理部,你確定還有人能幫咱們修車?”


    孫劍一肚子悶氣,卻又不好發火,語氣裏滿是不悅。


    “那就沒辦法了,暫時棄車吧,步行回去。”


    “唉,早知道出門就看看黃曆了,今天怎麽這麽不順。”


    “行了,別發牢騷了,一會兒要是被喪屍發現咱們,別說黃曆了,皇帝都救不了你。”


    李毅聞言也抱著小瑤瑤下了車,對不停抱怨的孫劍說道。


    “得,咱腿兒著回家吧!”


    “正好,前麵不遠好像有一家小超市,咱們去看看能不能搜刮一些物資。”


    吳警官見此,也別無他法,想要岔開話題,和幾人一同步行前進,臨走之前,還不忘拔下了車的鑰匙,順便還鎖了車。


    “有機會回來修好了還是能開的,車裏還有不少油呢……”


    還好,車子拋錨的地方距離江南華庭小區並不算遠,大概兩三公裏的樣子,幾個人圍成了一個小圈,把小女孩兒圍在中間,也都掏出了隨身的武器,以防危險。


    城市的邊緣地帶,還有路燈可以照明,所以視線還可以,幾人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響的前行。


    “哥哥!”


    稚嫩的聲音傳來,李毅低頭看了看,瑤瑤正在拉著自己的衣角。


    “怎麽了?”


    李毅關心的詢問。


    小女孩兒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好像難以啟齒,正在這時瑤瑤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一聲。


    “原來是瑤瑤餓了呀!哥哥這就帶你去找吃的好不好?”


    李毅明白過來她的用意,他也不知道,這孩子被它們解救之前餓了多久,一直到現在他才想起,這幾個大人也好像半天時間沒吃飯了。


    “我也餓了,到那之後全都吐幹淨了,就在樓下的時候喝了半瓶礦泉水,我現在都前胸貼後背了。”


    孫劍也摻和進來搭話,提起之前的事,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隊伍最後的吳警官。


    “嗬嗬……前邊不遠就是超市了,一會沒準會有大收獲,嗬嗬……”


    吳警官當然看到了孫劍的眼神,隻能尷尬的撓撓頭,轉移話題。


    孫劍的目的已經達到,再說什麽也是沒用,一邊手拉著小瑤瑤的小手,一邊和她聊起了天。


    “瑤瑤今年多大了?”


    “五歲半。”


    “瑤瑤有上過幼兒園嗎?”


    “嗯”


    “瑤瑤喜歡上幼兒園嗎?”


    ……


    簡單的聊天和這一小段時間的接觸也讓小瑤瑤的心情緩和了許多,漸漸的,眼神裏的懼怕越來越少。


    “我叫孫劍,叫我劍哥哥就好。”


    “劍哥哥。”


    “哎!真乖。”


    兩人的互動越來越親密,孫劍的聲音也越發大了,甚至還在林瑤瑤的臉上輕親了一口,癢得小女孩兒想笑。


    “賤哥哥,你小聲點兒行不行!”


    李毅一邊觀察著周圍情況,一邊小聲說道:


    “你這麽說話一會兒有喪屍靠近跑過來管你叫賤哥哥了。”


    “唉我說,這稱呼怎麽一到你嘴裏就變味兒了呢?……”


    ……


    幾個人小聲說著話,一邊沿著主路向前走,緊張感倒是沒有那麽強烈了。


    “前邊那個應該就是。”


    龍叔走在最前麵,手裏的工兵鏟向前指了指。


    幾人聽到也抬頭看去,那是一個聯排的二層小樓。


    這種小樓在城市的邊緣隨處可見,可這裏隻有孤零零的一棟小樓,周圍都被建築垃圾圍繞著,像是一個被遺棄了的孤樓。


    幾乎每一個小城市的必經之路上都有,一般都是為路上的車和人服務的店鋪,超市,洗車行,修車鋪等等,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生意不好的店鋪也會選擇關門,另找他處開店。


    眼前就隻有一個名為“洋洋超市”的破舊牌匾還健在,其他的門店牌匾都是空的,顯然,這裏隻剩下這家店還在苦苦支撐著營業。


    不過現在這種世道,當然不會燈火通明的等待著客人的來臨,破敗的網狀安全門隻關得上半扇,屋裏沒有一點燈光,不知道主人家還在不在。


    “走。”


    龍叔走在最前邊,身體半弓著,隨時都可進可退,這是他多年前當兵時就已經習慣了的動作,其餘幾人也有樣學樣,緊跟著龍叔,朝著超市行進。


    不多時,幾人已經走到了二層小樓腳下,超市是在小樓的中間位置,幾人貼著牆根,一步挨著一步的向前走,由於怕發出聲音,李毅還把瑤瑤背在身上,免得有突發狀況的時候不好保護她。


    “停。”


    最前麵的龍叔已經距離超市門口隻有幾步遠,卻忽然伸出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幾人立刻站住。


    “聽,裏麵有聲音。”


    幾人沒有答話,側著耳朵傾聽。


    一陣劈裏啪啦聲好像是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不時還有小聲的謾罵聲。


    “裏麵有人。”


    龍叔把身體壓得更低,手中的工兵鏟握的更加緊了。


    “你們別動,我去看看。”


    說著,不等眾人答話,龍叔躡手躡腳的朝著超市門口走了過去,沒發出一點聲音。


    超市的大門,還是厚重的老式玻璃門,龍叔側頭往屋裏看了看,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可聲音卻不時的傳出來。


    “你不是人,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妄我跟著你一起出來,嗚嗚……”


    一個女人的聲音,語氣中還帶著哭腔。


    “你嚷什麽?”


    一個男人的聲音。


    “要不是我把你帶出來,你和那兩個女人的遭遇也不會有什麽不同,早晚都得死在他們手裏。”


    男人的聲音有些激動。


    “要不是我拿出來不少吃的東西,你早就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裏等著餓死了。”


    “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男人的聲音惡狠狠的,好像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餓鬼。


    “你們倆抓緊時間啊!我隻給你們三分鍾。”


    又一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要比之前的男人年齡要大不少,聲音裏滿是不屑。


    “你個王八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女人的聲音越發尖銳,就連離得較遠的李毅幾人都聽的真切。


    “你為了點破吃的,竟然把我舍出去,我真是瞎了眼,怎麽會看上你這個衣冠禽獸。”


    “多說無益,現在不是你該拒絕的時候,抓緊把衣服脫了,好好服侍大哥,少不了你的吃喝。”


    年輕男人的話越發急促,為了達到目的已經有了一些瘋狂。


    “還有兩分鍾了啊!”


    年長男子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看一場口碑不錯的電影。


    “我不,讓我出去……”


    “現在可由不得你。”


    “啪”的一聲,響亮清脆,像是一個耳光。隨後是很多零碎的東西散落一地的聲音。


    “嗚嗚嗚……陳明旭,你tm不是人……”


    女人的哭聲帶著絕望。


    一聽見“陳明旭”這個名字,龍叔一驚,隨即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工兵鏟,用握把處的破窗錐直接砸在了門玻璃上。


    “啪啦啦”一聲脆響,門玻璃立刻被敲得粉碎開去,龍叔隨後一腳踹開了碎裂的門玻璃,屋內昏暗的燈光也照了出來。


    原來門玻璃上貼了不透光的貼紙,還掛上了厚重的棉質門簾,被龍叔大力一踹,整個掉在了地上。


    聲音不可謂不大,遠處的李毅幾人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龍叔在沒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況下直接動手,幾人慌忙上前,生怕龍叔孤軍行動會受到什麽傷害。


    光亮透出了房間,外麵的涼風也順勢吹進了屋裏,屋裏的幾人都是打了寒顫,倒不是因為冷,隻是被這突然闖入的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幹嘛闖進我家?還打壞了我的門,賠錢。”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壯漢,剃著光頭,滿臉橫肉,穿著一件髒兮兮的黑色背心,脖頸處還有一個蠍子形狀的紋身,對著闖進來的龍叔大喊,手裏提著的一把剔骨刀,寒光閃閃。


    “龍叔。”


    “龍叔?”


    此刻已經忘記撕打的一男一女,正是前不久離開的陳明旭和劉曼。


    此刻劉曼躺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被打得通紅的臉,一手護住已經被撕扯下一半的t恤,身旁貨架上的各種食品雜物被打翻一地。


    站著的陳明旭見到龍叔有些不敢相信,眼睛震驚的睜得老大,手裏還抓著從劉曼身上扯下來的衣服碎片。


    這場景,加上之前聽到的聲音,龍叔當然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龍叔,救我,嗚嗚嗚……”


    地上的劉曼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急忙哭著向門口爬來。


    此時李毅幾人才跑到門外,見到屋內的情景,也立刻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你敢跑?”


    中年漢子見煮熟的鴨子馬上就要飛走了,哪能就這麽放棄。


    上前兩步就要去抓劉曼的頭發。


    龍叔眼疾手快,他和中年男人與劉曼的距離不相上下,一個箭步衝上去,手中工兵鏟橫掃,直接拍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哎呦。”


    男子被這一下打了個結實,立刻收回手去,可已經受了傷,手腕處直接被這一下打得脫臼,手掌無力的耷拉著使不上一點力氣。


    “你tm敢傷我,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到我這裏騙吃騙喝,然後還想把我所有的家當據為己有是吧?”


    男子見沒有撈到好處,氣急敗壞。


    男子雖然受傷,可嘴上功夫依然不減,一副要殺人的氣勢。


    可龍叔哪會懼怕這些,也不答話,手中的工兵鏟“嗡”的一聲舞了半圈,眼神不閃不避,和壯漢四目相對。


    站在兩人中間的陳明旭始料未及龍叔幾人的到來,站在那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tm站哪一邊的,你剛才是怎麽和我說的?別忘了你跟我的承諾。”中年壯漢眼見沒有嚇住龍叔,對著陳明旭大喊。


    “強哥……我……他……”


    陳明旭麵對光頭的質問變得無與倫比,一時間僵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陳明旭,你不是和劉曼一起要回老家嗎?怎麽還在這兒沒走,這幾天你和劉曼都在幹什麽?”


    李毅上前一步,質問起陳明旭,還把背後的瑤瑤放了下來,推到孫劍的身邊。


    陳明旭看見李毅毫無表情的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裏支支吾吾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說你小子到底打著什麽算盤,跟我們還藏著掖著的!”


    孫劍摟過瑤瑤,眉頭也皺了皺。


    “毅哥,嗚嗚……他……他想讓我和那個人……讓我和他同房換吃的。”


    已經爬到龍叔身邊的劉曼早已經泣不成聲,一邊抽泣著,一邊向幾人訴苦。


    “原本我以為他能帶我回老家,可是,他卻以各種……理由推脫,我自己一個女孩子還不敢……單獨走,食物吃完了,來這裏……撬門被他發現,說要我……同房才會給我吃的……”


    劉曼斷斷續續的說完,鼻涕一把淚一把,用雙手捂著臉,坐在地上痛哭。


    “朋友,這麽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好吧!”


    龍叔麵無表情,冷冷的說了一句。


    中年大漢翻了白眼,手腕上的痛楚沒有減弱,卻依然強裝凶狠。


    “這兩個小兔崽子想偷我東西,被我抓住了還想抵賴嗎?再說,現在外麵都什麽樣了?我提點要求再給他們東西吃,不過份吧?”


    “你那叫提點要求?你那叫耍流氓!”


    孫劍也不甘示弱,指著壯漢的鼻子大聲喊道。


    “別tm在我這嘰嘰歪歪的,想要吃的就跟我睡一覺,要麽就趕緊滾蛋,真tm晦氣。”


    壯漢見這麽多人一個鼻孔出氣,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兒,氣勢上已經弱了幾分,原本還幫他勸說劉曼就範的陳明旭這時候也低著頭不說話。


    情況對他十分不利,真要動起手來對他可不是好事,眼見如此,壯漢的眼睛滴溜溜亂轉,想著怎麽才能全身而退。現在這樣的世道,即使真的被這幾個人殺了也不會有人來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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