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槍響聲之下,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喪屍頭上炸開血花,應聲倒地。


    “啪啪啪…”六聲槍響之後,便再沒有聲響傳來。


    “我沒子彈了。”


    超市對麵的樓上傳來一個男人洪亮的聲音。


    這幾槍給了幾人緩口氣的機會,李毅和龍叔麵對剩下的幾個喪屍,一共還剩下四個,還有一個爬著的剛剛挪出門口,離幾人的距離還比較遠,局勢瞬間就不那麽緊張了,李毅和龍叔對望了一眼,又點了點頭,一不做二不休,團滅了它們,以絕後患,共同迎向了喪屍。


    龍叔的身手必然了得,隻見他向前一步站定,雙腿微曲,手中兵工鏟單手刺出,正中一個喪屍的脖子,側身一甩,喪屍就像麻袋一樣被摔了出去,身體借力一低,工兵鏟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以側麵為刀,直直的砍進了下一個喪屍的腦袋。


    行雲流水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僅僅十幾秒鍾,追上來的四個喪屍被龍叔解決了三個,李毅也卯足了勁用棒球棍掄倒了一個女喪屍,打得她牙齒都崩碎了出來,又雙手合力,卯足了勁對著地上的喪屍補了兩棍之後,等再一回頭,已經沒有能站著的喪屍了。


    “快上來,我給你們開樓宇門。”


    喊了一聲之後,那人就急忙關上了窗戶,並且拉上了窗簾。


    樓上的聲音再次響起,樓下的大戰剛剛結束,附近的大樹上卻又響起了喜鵲嘰嘰喳喳的叫聲。


    可能是因為剛剛戰鬥的緣故,幾人似乎都暫時屏蔽了鳥叫的聲音,這邊剛剛完事兒,才想起了之前還朝著它們衝撞式進攻的喪屍喜鵲,慶幸的是這些喜鵲沒有在他們打鬥的時候發起進攻,確實是萬幸了。


    之前已經經曆過一次的幾人當然知道這聲音代表著什麽,急忙跑向了那樓下的門。


    果不其然,樓宇門一拉就開了,李毅幾人也終於放鬆了一下下,大口的喘著氣,不論是當兵的還是普通人,打架和逃跑,都是極為消耗體力的。


    片刻,幾人走上了步梯,上了三樓,一個麵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在那裏等待著,見到幾人上來,招了招手。


    幾人也不客氣,魚貫而入,那中年男子迅速關上了門之後還上了鎖,這才回頭和幾人說話。


    “你們幾個不要命了?外麵都這樣了還敢到處亂跑!”


    語氣裏有些責怪,更多的卻是透著擔心。


    “感謝大叔,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孫劍立馬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謝了哥們,你是……警察?”


    龍叔說了句謝謝,卻看著男子手上的槍,那是一把警用的國產64手槍,當兵的當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長官好。”


    孫劍不倫不類的給那人敬了個軍禮。


    “我是這個片區派出所的民警,你好,我叫吳國良。”


    “張成龍。”


    兩個年紀相仿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互相介紹了自己。


    “大叔?這附近什麽情況,怎麽沒什麽人啊?”


    李毅走到窗戶處,撩開一點窗簾往外看了看,那些受了感染的喜鵲還在空中盤旋著,卻對地上的喪屍屍體視而不見,可能,受同一種病毒感染的生物互相之間並不感興趣。


    “這附近的民眾大部分都藏在家中,隻有極少數的出門尋找食物,可結果,就像你們看到的。”


    吳警官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喪屍屍體。


    “整個市區的警力已經全線崩潰了,包括押運的,消防的,所有的都已經被搞得潰不成軍,咱們市本來就沒什麽武器庫存,加上受感染人數成倍數的增長,我們根本就攔不住。”


    吳警官說到此處,長歎了一口氣,顯然,他這些日子並不好過。


    “那為什麽不向上級匯報,申請支援呢?”


    李毅不禁要問。


    “怎麽沒申請!可省裏的警力應付省會都難,還哪有多餘的人派到這裏。”


    “那軍方的呢?全國都亂套了,難道沒有下派兵力支援嗎?”


    “我隻是個小小的民警,軍方的事我怎麽可能會知道。我隻是聽說,國內多地出事的同時,沿海不少地區也出現了交火情況,具體就不得而知了。”


    “打仗了?為啥新聞上沒說啊?”


    “說?說出來隻能會讓平民更加恐慌,搞不好,會造成更大程度上的傷亡。”


    話說到了這裏,幾個人沉默了,誰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沿海地區,海江也是沿海啊,我爸媽……”


    本來還在嬉皮笑臉的孫劍忽然低落了起來,怪不得,這麽多天一直聯係不上,他們可能正在麵對比眼下還要糟糕的局麵。


    “現在城裏的基礎設施雖然還算完好,可是在沒有人工操作的情況下,不出幾天,市裏就會斷水、斷電、斷網,總之,情況極為不樂觀。”


    吳警官把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了幾人,原本還有一絲希望的,可現在卻變得那麽的渺茫。


    “看來現在,隻能靠咱們自己了。”


    龍叔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


    是啊,政府都指望不上了。


    孫劍早已經沒了之前的興致,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哎 !我都忘了,你們進來這麽久都沒給你們拿些水喝,渴了吧?”


    吳警官說著,從冰箱裏拿出了礦泉水和一些麵包遞給幾人。


    “不好意思,我家就我一個人,老婆和我離婚,帶著孩子出國了,隻有我一個人生活,也不會做飯,我一般都是吃泡麵或者點外賣,所以家裏沒什麽別的吃的了。”


    “這就已經很感謝您了,您救了我們的命啊,要不然,我們可能都被那些鳥給吃了。”


    李毅接過水,感激的說道。


    “舉手之勞,隻不過現在大部分的人都不會這樣,我救援的時候看到過太多這樣的事情發生,有多少生命就在我眼前變了樣,可周圍能伸手幫上一把的人幾乎沒有,以後你們要做什麽事可得加倍小心。”


    是啊,災難和恐慌麵前,所有的人道主義都要建立在自身的安全之上,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現如今,又有多少人會為了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人伸出援手呢?


    話題越說越沉重,屋裏的幾個人都漸漸沉默下來,隻是低頭吃著麵包。


    “現在的病毒擴散情況有具體數據嗎?有效的應對措施你們上級應該有所指示吧?”


    龍叔忽然想到了什麽問。


    “別的地方不知道,這短短一個星期之內,市裏的人口已經有一半以上受到感染,而且數量仍在持續增加。”


    吳警官喝了一口水,接著說:


    “應對措施嗎……經過實戰和實驗認證,受感染人群主要的攻擊形式就是咬和抓,隻要你的血液被接觸就會被感染而發生變化,說白了就是隻剩下狩獵的本能,具體時間應該在幾分鍾到幾個小時不等,這應該是取決於個人原因。


    病毒會使人失去理智,攻擊和吃掉所有能看的見的生物,而控製中樞神經的大腦和傳輸神經的脊椎就是他們的要害,隻有破壞了這些,才能讓它們喪失行動能力或者死掉,其實用槍爆頭是最快的解決辦法,可是很可惜,我最後的子彈已經用光了。”


    說著還拍了拍手裏的槍。


    “果然是這樣。”


    李毅心中想到,吳警官說的這些和他之前碰到的情況一樣,隻有在大腦受到重創的時候才能奏效。


    “這樣一來,至少咱們初步了解了怎麽才能打倒它們,是好事,在沒有人來支援之前,咱們得做好長期準備。”


    龍叔幾口吃完了麵包,緩聲說道。


    “咱們需要囤積食物和水,還得提防那些喪屍狗和喪屍鳥,反過來看,其實人變成喪屍還是最好解決的。”


    “是啊,動物的行動速度遠快於人類,而且天生的具有一定的狩獵技巧,比人類更難纏…更難對付。”


    “那咱們想去搞到補給的話,可就難了,沒有武器,也沒有人,這樓裏的居民有多少人啊?”


    “並不多,這裏是老城區,有錢人或者年輕人都搬去了新城區,留在這裏的多是些年齡較大和行動不便的人,我打聽過了幾戶人家,想要讓他們幫忙,可利用性不高。”


    看來吳警官這些日子做了不少的功課,可是卻收效甚微。


    “你還有能聯係到的同事嗎?”


    李毅突然問。


    “沒有,和我一起的幾個同事,都被……”


    吳警官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說話,眼圈有些泛紅。


    話題又再次沉默了下去,本來都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好友、在幾天之內全都變成隻會咬人的喪屍,其中的痛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懂。


    如此看來,想在這樣的城市裏生存下去,隻有靠自己這幾個人了,還真像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沮喪的情緒把眾人都籠罩其中,就連一向心大的孫劍也半天不說一句話。


    幾個人都沒有做什麽,隻是偶爾說幾句話,其他的盡是沉默。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一直盤旋在周圍的鳥群似乎也沒再發現什麽食物,又嘰嘰喳喳的向別處飛去,聲音漸漸遠了。


    “光這樣呆著也不是辦法,咱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坐吃等死吧?得做點什麽。”


    李毅打破了屋裏的沉默,讓其餘幾人都看向了他。


    “咱們首先得搞到些武器,槍也好,刀也好,得把自己武裝起來,有危險的時候才不至於一直被動,至少要有反抗,逃脫的能力。”


    “其次,我認為這裏雖然安全,卻不適合長期居住,畢竟屋子不大,食物也不多,咱們需要找到一個能囤積食物的地方,並且足夠結實,才能保證安全。”


    “咱們這小城市的緊急避難場所隻有應付地震的廣場,連個防空洞都沒有,上哪裏去找你說的這種地方。”


    “我覺得去公安局一趟還是會有些收獲。”


    幾個人討論著,接下來該做點什麽,忽然李毅的手機響了。


    李毅拿起手機一看,來電的號碼是一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打來的,使得他愣在那,像被定住了一般,看著手機發呆。


    “怎麽了?誰打來的?你倒是接啊?”


    孫劍走到李毅身旁,詢問著。


    而李毅聽到孫劍說話才像恍然大悟一般,接起了電話,緩緩放在耳邊。


    “喂?”


    電話的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聲音中還帶著些許憔悴。


    “喂。”


    李毅也隻回了一個字,語氣卻有些冷漠。


    “是小毅嗎?我是……我是媽媽。”


    電話的音量不大,也沒有開免提,可是因為房間裏極為安靜,這一聲媽媽還是讓大家都聽得見。


    “我知道。”


    李毅的表情逐漸冷下去,看得出他在極力的壓製著什麽,另一隻手漸漸的攥緊。


    “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我,我不怪你,我也沒什麽資格怪你,我不是一個好媽媽,這麽多年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電話那頭的女聲說著,慢慢的哽咽了起來,哭聲越來越急促,偶爾還帶著幾聲咳嗽。


    李毅仍舊站在那裏,手機的聽筒也未曾動過,一動不動的聽著,可是攥著手機的手卻越來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見。


    “我不奢望你會原諒我,我不配,可是現在我實在沒有辦法,需要你幫助我,我身邊已經沒有人能幫我了。”


    女人說著,又咳嗽了幾聲。


    “我被咬了,可能時間不多了,我把我自己鎖在了衛生間裏。”


    女人極力壓製著情緒,可是聲音仍舊顫抖,所有人都清楚被咬了一口的結局是什麽。


    “我想求你,求你的是……是……”


    女人說到此處,卻遲遲開不了口,語氣中滿是掙紮與不甘,卻又毫無辦法。


    李毅仍舊一言不發,等待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我想求你過來把你的妹妹帶走,我已經沒有活路了,可她還小,希望你能幫幫我,救她一命,看在……就看在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救她一命吧。”


    女人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麽多話,話剛說完,又大聲的咳嗽起來,顯然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勢。


    李毅仍舊不言語,其餘幾人看到這樣表情的他,也不好說什麽,屋子裏就像空氣都凝固了一般,沒有半點聲響。


    “媽媽不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發發善心把妹妹帶走,和我在一起她會死的。”電話中女人的哀求還在繼續,發覺李毅沒有回應,漸漸的哭聲越來越大,隨後,就像有許多委屈的事共同湧上心頭,小聲的嗚咽變成了大聲的哭泣。


    “是我對不起你,我百死難贖,可是她還小啊,求求你,我給你跪下了,……對不起……咳咳……”


    說著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電話中似乎聽到了一聲重重的肢體落地聲,顯然,她在履行自己說的話。


    麵對電話裏的聲音,李毅的表情嚴肅得嚇人,孫劍都未曾見到過,他也不敢做聲。


    片刻,李毅的眼睛動了動,像是被點了穴道的人重新獲得了自由,抬起頭,把眼中本想流出的淚水逼了回去,隨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著電話說


    “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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