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鹿山,偽山頂上。


    一襲黑色風衣,迎風獵獵。


    原本準備回家睡覺的淩毅,見她還沒離去,便又降下身形,來到她的身邊。


    “怎麽,是覺得我會跟她上床,所以站在這裏監視我?”淩毅笑著調侃道。


    “你不該對她這麽殘忍的。”裴南晴沒有理會淩毅的調侃,而是自顧自的說了句與談話完全不著邊際的話。


    “那不然該怎麽做?給她留下希望?讓她這大好的年華,就一輩子蹉跎在我身上?”


    淩毅搖了搖頭,“我給不了她想要的,但至少能絕了她的念頭,讓她把我放下,重新開始,好好享受餘生。”


    “所以,你是當真覺得,韓若雪能放下你?還是說,你對你自己的個人魅力,心裏完全沒點數?”裴南晴淡淡的吐槽了一句。


    隻不過,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覺得自己是在說韓若雪放不下淩毅,但其實,她自己又何嚐能放得下?


    或許,她自認為自己對淩毅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但其實從一開始在ktv裏見到他,她就對這個眼神清澈的家夥,感了興趣。


    否則的話,這些時間以來,她也不會覺得人間無趣,唯獨淩毅了。


    當然了,她對淩毅的感情,肯定不如韓若雪那般刻骨銘心。畢竟身份地位和實力都擺在那裏,能讓她感興趣,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自然也不能期待她像韓若雪那般撕心裂肺。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她真的對淩毅有感情,她自己也肯定是不會承認的,畢竟她還能為自己找到一個‘為了天下蒼生尋找接班人’的借口。


    一旦這個借口也沒了,或許她就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內心了。


    但,那都是後話了。


    甚至於,還有沒有這個後話,都還兩說。


    畢竟,淩毅做不了接班人的情況,基本上就是他已經死了的時候。既然人都已經死了,她對自己的內心認識的再清楚,又還有什麽用呢?


    聽到裴南晴的質疑後,淩毅搖了搖頭,心中波瀾不驚:“忘得掉也好,忘不掉也好,那都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反正我已經盡力了,至於結果如何,聽天由命吧。”


    “既然你心裏有數,你又何必在她心上紮刀子,讓她照顧你的妻兒老小?”裴南晴看著山下那棟還亮著燈的大型獨棟別墅,於心不忍。


    “這不是你說的,我死之後,會有人覬覦琉璃淨水的配方麽?要是從我這裏弄不到,很可能就會從我家人那裏下手,那我不得給他們找個好的依靠?”


    裴南晴冷笑一聲:“你沒必要拿我的話來堵我。你有軍方的背景,而且還是總教官,除了境外的那些勢力,誰敢對你的家人動手?”


    “你都說了,還有境外勢力,那我不得多做一手準備,以防萬一?”淩毅笑著說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說出那句‘算你求她’的話的,難道你不知道,這句話會有多傷人?”裴南晴皺著眉頭,神色有些淒然的問道。


    即便她見慣了人間的悲歡離合,可韓若雪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是讓她神色動容,如同設身處地的在經曆一般。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要說。”淩毅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是淡然。


    十萬年的經曆,讓他早就可以做到近乎變態般的理智。


    “更何況,為了小小他們,我也確確實實真心實意的想要求她幫忙。”淩毅補充了一句,看不出臉上的神情變化。


    “你說的軍方背景也好,或者是你們的武盟勢力也罷,終究都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你們反應再快,能有韓家的反應快?更何況,一群大老粗,論照顧其小孩子來,能有她韓若雪心細?”


    “……”裴南晴頓時無言以對。


    確實,軍方的背景,隻能對付大規模的襲擊,類似武者偷襲暗殺綁架之類的,他們確實有些鞭長莫及。


    至於武盟,都是一群與上界垂釣者作鬥爭的武者老大粗,在打架上或許是一絕,可論起照顧人來,絕對要被韓若雪甩八十條街。


    不得不說,淩毅的考量,確實比較全麵。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小小與她非親非故,照顧久了,終究會厭,等到那個時候,這份厭惡就會恨屋及烏到我身上,漸漸的,就算她放不下我,也遲早會放下。”淩毅淡淡的說道,神色間有些淒涼。


    人生在世,誰不希望讓別人記住自己,哪有像自己現在這樣, 想盡辦法讓別人忘記自己的?


    你就說悲哀不悲哀吧。


    “唉……”裴南晴罕見的一聲長歎,隨即問道:“活成這副機關算盡的模樣,你不累麽?”


    淩毅一聲苦笑,隨即搖了搖頭:“我一個人累,總好過身邊的人跟著一起累吧。再說了,累著累著,也就習慣了,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裴南晴怔在原地,久久沒有開口。


    她不是沒見過英雄,也不是沒見過責任感爆棚的人,但不管是哪種,在淩毅麵前,都被比的黯然失色。


    她原本還覺得淩毅對韓若雪太過殘忍,所以刻意等在這裏,想跟淩毅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不這麽絕情。


    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韓若雪是很苦,而且是撕心裂肺的那種,但與她相比較起來,淩毅顯然要比她更苦。


    畢竟,淩毅的這份苦,沒人理解,也沒人可以訴說。甚至於,他自始至終,都不能表現出來,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然後還要忍受別人的流言蜚語。


    這得是多大的心髒,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當真隻有二十出頭嗎?


    別說他了,就算是活了近千年的自己,在這麽多人的誤解中,怕是也沒辦法做到他這般從容淡然。


    而這,也從側麵反應了,他對小小,對齊詩韻,對他家人的愛,是多麽的深厚,以至於完全可以讓他忍下這所有的悲苦,使他毅然決然的負重前行。


    “要是沒有其它什麽事,我就先回了,接連幹了這麽多大事,確實也有些乏了。”淩毅伸了個懶腰,見裴南晴點頭後,便雙手插兜,身形一縱,過江朝著藏郡天璽去了。


    望著稍縱即逝的背影,裴南晴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語,直到一陣山風吹拂起她額前的秀發,她才幽幽感慨了一句:“淩毅!淩毅!你還真是當得起‘毅’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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