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酒客們才敢說話,“鐵扇書生方鴻賓,竟這般年輕!”  岑非魚給白馬夾了一筷子青菜,道:“這幾日委屈你了。”  白馬搖頭,他從不會讓碗裏留下任何東西,夾起青菜就往嘴裏送,道:“你認識他。”  “就興你有‘過去’,我就沒有幾個‘過去’?”岑非魚故意這樣說。  白馬搖頭失笑,道:“他是十二連環塢的人吧?我看那幾個官兵,似乎都不是善類,肯把賞錢送給方鴻賓,還是因為認識他,知道要給他幾分麵子。潯陽這一帶,除了十二連環塢,再沒什麽江湖勢力了。”  岑非魚笑而不答。  白馬知道自己猜對了。  岑非魚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望向窗外。  白馬吃飽了,同岑非魚一樣向外遠眺。  白露橫江,一尾漁船泊在江心,在霧中忽隱忽現。  岑非魚問:“江湖可有趣?”  白馬點頭笑道:“很有趣!”  “玩兒起!”岑非魚伸了個懶腰,一下站起,幫白馬把風帽帶上,圍好圍脖,捂得嚴嚴實實,在桌上拍下一錠銀子,牽著白馬往外走。  跑堂的趙三追在後麵,大喊:“客官!客官!你的銀子——”  “不用找了!”岑非魚瀟灑地一揮手,翻身上馬。  趙三氣喘籲籲:“客、客官……銀子……”  岑非魚莫名其妙:“都給你了,自個兒留著。”  趙三終於喘勻了氣,道:“銀子不夠!”  岑非魚老臉一紅,又仍了幾塊碎銀子給趙三,抓了把頭發,喃喃道:“以前……都是夠的。”  “好了!都是我吃得多,成了吧?”白馬甩開韁繩,徑直朝最遠處的渡口跑去。第75章 求醫  風消雪止,雪中行人已白頭。  白馬勒馬駐步,解下風帽,抖掉冰雪,把帽子塞進乘雲腰側的皮兜裏。沒了帽子遮擋,他略一動作,腦後小辮兒便會搖來擺去,銅鈴忽響忽喑。  岑非魚追了上來,同白馬並排策馬徐行。  白馬視線從岑非魚身上掃過,伸手為他拂去頭上積雪。  兩人行至渡口,見一排排渡船泊在岸邊,甚是熱鬧。  白馬上前詢問:“船家,去十二連環塢麽?”  船家對他愛答不理,瞟了他一眼,問:“去哪裏?”  白馬大聲道:“十二連環塢。”  “不去。”不待白馬再問,船家便已走開。  長江冬季並不封凍,此時水運尚不見蕭條景象。  碼頭邊,船夫們高聲吆喝,纖夫們鬧哄哄地搬運貨物。白馬牽著馬上前,問了好幾個船家,無人願意渡他,甚至有人說,從未聽聞過十二連環塢。他一眼掃過去,見眾人俱是麵色不善,知道再問下去亦無結果,便調頭回去找岑非魚。  白馬摸不著頭腦,問:“他們在害怕,怎麽回事?”  岑非魚仍騎在馬上,拍拍乘雲的屁股,道:“你先上馬,跟我過來。”  白馬跟岑非魚走到一處貨物堆後麵,低聲問:“你在躲什麽人?”  岑非魚神神秘秘地說:“待會兒我說走,你就抽它一鞭子,跟我往前跑。”  可前麵是茫茫江水,他們能跑到何處?  白馬正疑惑間,見一道青影向渡口奔去去,定睛一看,那人自己竟認識——不就是剛剛在酒樓中,用一柄玄鐵扇擒住采花盜的鐵扇書生方鴻賓?  方鴻賓逃命似的,提著五十兩白銀,一麵跑,一麵朝渡口停泊著的一艘貨船揮手,大喊:“快快快!快跑!二爺來了!”  那貨船中等個頭,整整齊齊地碼著貨物,懶洋洋地泊著。船夫和雜役聽見“二爺來了”,紛紛丟下手中的活計,牽纜的牽纜、撐篙的撐篙,即刻把船劃了出去。  方鴻賓使了輕功,跳到船上,跪地喘氣:“可嚇死我了……快、快走!”  “走!”  岑非魚甩開馬韁,在照夜屁股上抽了一鞭。  照夜引頸長嘶,朝渡口狂奔而去。  白馬緊跟岑非魚,瞬間明白了他的計劃。  兩人行至渡口盡頭,相視一笑,同時用推夾緊馬腹,吼道:“起——!”  照夜、乘雲自江邊一躍而起,淩空踱步,如乘雲而來,橫越數丈寒江,穩穩當當地落在方鴻賓的船上。  照夜打了個響鼻,蹄子一甩,踩中了鐵扇書生的左腳。船隻一陣猛晃,方鴻賓正痛得“金雞獨立”,冷不防打了個趔趄,腦袋磕在桅杆上,撞成了花臉狐狸。  待得船隻回複平靜,木已成舟,方鴻賓不得不認命。他讓人搬來三張椅子,坐著給自己上藥,一麵同岑非魚客套,“二爺,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康健。”  岑非魚大咧咧地坐著,問:“你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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