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天就下起毛毛雨了,細細的雨滴打在臉上,讓人覺得冷冷的。記得小時候總喜歡秋天或冬天的毛毛雨,有的時候下雨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外麵走啊走的,雖然很冷,但是很快樂,那種感覺是一種說不出的情愫。不知道王排他們怎麽樣了?也不知道肖連知不知道現在我在另一個地方了。那會兒,滿天的細雨,讓我想家,讓我想起一連。


    一陣急促的哨子就把我們給吹在一起了,然後鬼見愁什麽也沒有說,拉起我們就跑。一天之中有兩個時間最容易犯困,一個是淩晨三四點鍾,第二個是午飯結束後那一會兒。鬼見愁坐在一個敞篷的傘兵突擊車上,在那上麵不停地叫道:


    “快點!快點!中午沒有吃飯啊?”


    狗日的,你丫的下來試試。你在車上,我們在車下,你當然最爽了。


    當我們跑到草原時,這時起風了,風很冷,刺骨。在新疆那兒的風,好像見到什麽就喜歡鑽一樣的。閉緊嘴巴,但是鑽到鼻子裏的冷風很快讓鼻子難受極了,身上的行頭加起來大約有三十公斤,特種部隊果然是特種部隊啊,整人都是高起點。


    風大了起來,雨點打在臉上,眼睛不由的眯了起來。


    “睜開你們的雙眼,哪怕是戰爭,你們也要睜開你們的雙眼,如果你們不想死得太早的話,睜開你們眼睛。”


    一行人隻得努力的睜開眼睛,一邊要跟自已的意誌力做鬥爭,一邊要努力地睜開眼睛,而這樣的好處,讓我們能暫時能忘了自已身上的負重。


    “趴!趴!……”


    當我發現不對勁時,原來我們跑到一處濕地的邊緣,水麵大約隻有一公分深吧,四周的植物已經變得枯黃,水下是一層層黑黑的不知名的物質。人在上麵不心就會滑一跤的。不一會兒膠鞋就進水了,濕滴滴地難受死了。


    “啪!”


    一個士兵不小心滑倒在水中,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周邊人的衣服,一個人馬上把他給扶了起來,當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時,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訓為戰,戰為勝!給我喊起來。”鬼見愁在車上大叫道。


    “訓為戰,戰為勝!”


    “都沒有吃飯啊,以為吃的是豬食啊?隻會像豬一樣的哼哼啊?”


    “訓為戰!戰為勝!”


    “訓為戰!戰為勝!”


    ……


    張開嘴的時候冷風就會灌進嘴裏,然後喉嚨一陣生痛。我叫著叫著就意識到麻煩了,當喉嚨這樣被冷風灌的話,重則感冒,輕則第二天我們不用說話了。


    “你們這群豬給我聽好了,不要以為天天給你們喂豬食你們就不用叫了,媽點這點苦都吃不了的話,還混個屁啊。還不如給老子早點混蛋呢?老子要的是精英,不要是中看不中用的家夥。如果想讓老子好好跟你們這群現在是豬的說話,給老子拿出來本事瞧瞧啊?不服氣的,給老子走啊!”


    沒有人說話,一種委屈油然而生,從當兵的那天起,我們被教育說過我們是軍人,我們有自已的尊嚴,有著自已的榮譽。當我們是軍人時,哪怕有天不是軍人時,也要去維護這份尊嚴與榮譽。而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被告知我們被選中了特種部隊的集訓,我們還在高興時,還在忐忑不安時,他們就高高在站在我們麵前,踩著我們的尊嚴。


    沒有人對鬼見愁有好感,當他那髒字那樣狠狠地罵我們時,我們就開始恨他了,或者說,我們不想讓他看扁了。因為我們知道不能因為他的罵我們就離開這裏,那樣,我們連捍衛我們尊嚴的資格也沒有。


    沒有人想掉隊,因為我們是一群豬。為了豬的尊嚴,我們不能掉隊。


    當我們跑到回營地時,全身濕濕的,但是站在那兒幾秒後,身上居然冒起陣陣白煙。而折磨我們的事還沒有完全結束。


    兩人組的引力向上開始了,具體是a把b的大腿抱著,b的小腿彎過a的肩膀,然後就開始做引力向上了。這時運動出來了,我們的體重大約是七十公斤到八十公斤之間,其中有一個哥們兒更是九十公斤。而另一個人抱著那個人,a向上彎腰時做產生用力,如果兩個人的腰力和下盤不好的話,兩個人很容易就摔著了。而我們第一次負重30公斤跑了個十公裏後,就讓我們玩兩人組了。效果很明顯,a一用力時,兩個人都趴在地上了。鬼見愁笑道


    “看來我高估了你們,我總覺得你們最少能做一個吧,結果打了個零。哪一組每人連續做到了十個,哪一組先休息。”


    說完,他就走到最大的帳蓬了,留下助理教官看著我們。


    那時大約三點多吧,離吃飯還早。於是我們信心百倍的想,這好像沒有問題。然而一個小時過後,我們就絕望了,像這樣不要說十個了,就三個都是困難的。和我做對手戲的是一個廣東士官。這會兒早就在地上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到他那樣子,我突然靈機一動,鬼見愁剛才都說,隻是讓我們每組雙方各連續做十個後就可以,但沒有規定時間啊。嗬嗬,那我休息一下再來沒有違規吧。


    然後我就坐下來休息了,而那廣東士官還以為是他連累了我,畢竟那會兒我的體力比他好多了。


    “不意係啊,吾擔耽雷啦。”


    “沒事,他又沒有規定時間,又沒有要求不讓我們休息,休息一下再來就可以了。”


    周邊的人看到我說話,好像是對啊。於是便坐了下來,剛開始我們還忐忑不安的,畢竟那助官們沒有說什麽。於是膽子也便大了起來。後來,就是因為這事兒,鬼見愁再也沒有犯過這方麵的不適。而因為我在這次的“出色”表現,開始“關心”我起來。


    晚上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好像有問題了,因為給我們準備不是驅寒的什麽熱湯之類的,而是一些什麽像樹葉之類的湯,每個人一個大玉米餅,而且以上食物全是冷的。本來不多的熱量因為冰冷的食物而流失了不少。


    夜裏的時候,哪怕我們把自已經搞得像大棕子一樣的時候,但那些寒氣還是橫行無忌地進入到我們的被子裏。與其說是被子,還不如說是一條毯子更合適一點。


    “隊長,是不是太狠了點吧,都還沒有經受過防寒訓練,都讓他們開始了?”一個少校向鬼見愁說道。


    “如果戰爭明天暴發,你會選擇逃避麽?我們不是一般的部隊,我們需要是能很快適應環境的軍人,而不是一群飯桶。特種兵也是人,隻是我們比別人多了一些堅強與忍耐罷了,別人不能忍的,我們能忍下去,不怕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鬼見愁說道。


    在夜色中交談,如果不是很小心的話,聲音會傳得很遠,我相信,那天晚上這段對話讓我們都聽到了,我不知道是他們故意這樣,還是不小心。


    很多年以後,當我不再穿著那身軍裝時,重新回到社會上時,聽到好多人說起特種兵時都是一臉羨慕的表情。而我隻能一笑了之,也許,旁觀者眼裏那些隻是看不透,摸不著的什麽什麽而已。


    其實他們也是人,當他們的眉心中彈了也會一下子就掛了。


    其實他們也是人,冷風一吹,他們也會感覺得到泠的。


    其實他們也是人,他們的心也是跳動的,血也是紅的,活著的時候身子也是熱乎乎的。


    嗬嗬,他們也是人啊,他們年紀大了,也會老去的,也會和平常人一樣生氣,生病的。


    隻是,他們比平常人多了一種堅韌與耐心而已。


    真的,他們也是人。


    就那樣,我們迷迷糊糊的睡到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一聲巨響就驚醒了我們。


    是手雷。因為這種聲音我們太熟悉了。


    發生什麽大事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而沒有意識到我將是我們起床信息一種而已。


    士兵們手忙腳忙地忙把衣服裝好,然後稀稀拉拉地跑了出去。


    “什麽事?什麽事?”一些士兵相互打聽。


    我一出帳蓬就打了冷顫,外麵更冷點,這時發現不對,那些t5不在了。靠,不會吧,這麽快就沒有人了,一定有什麽陰謀。正當我在想這事時,槍聲響了。


    子彈是打向我們的,子彈在空氣中經過時發出嗚嗚的聲音。然後我馬上趴在地上,身子都想鑽到地下得了。


    “完了,我中彈了。”一名士兵大叫道。


    “啊!”


    “流血了,我中彈了。”


    ……


    聽到此起彼伏的聲音意識到出大事了,我們雖然被襲擊了,而t5那些鳥人們居然拋棄了我們,現在我們任地一幫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打擊。


    “全部爬下,尋打掩體!”我大叫道。因為那時我突然意識到,好像我是個少尉軍官,雖然有點假。


    幾顆子彈一下子就打到我的前麵,我把頭一下子放低,一顆子擦過我的帽沿,帽了狠狠地被頓了一樣,我嚇得一身冷汗。差不多有兩秒的時間我完全呆滯了,等回這神來時,腿上好像被一個東西打了一下。一種鑽痛的感覺一下子升了起來。


    我中彈了。還好,在小腿上應該沒有事,把身子轉移了一下後,摸到小腿那地方,有一處濕濕的東西,放到眼前,模模糊糊的晨色中,看不到那是什麽玩意,但是腥腥的氣味讓我一下子意識到地是血。我又檢查了一下腿部,這時發現不對了,好像沒有被打出個洞啊,雖然彈點很痛,但是那裏除了濕濕的一片外,並沒有傷口啊,我又用力地按了一下,真的沒有傷口,這是怎麽回事?


    “救命啊,我中彈了,醫生1”一個士兵大叫道。


    人在恐慌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要找到能救他的人,如果是傷者會想到醫生,如果是走失的小孩子便會想到是父母。這是一種人性,也是一種天性。


    冒著頭頂上飛來飛去的子彈,我爬到那名受傷的士兵麵前。


    “我是軍醫,現在你受傷了,放鬆,不要緊張,不然你會流失出更多的血。“


    “哦,我明白了。”


    那戰士馬上閉眼了,但是眼神裏的恐慌卻告訴別人其實他還是很緊張的。我看到他中彈的地方在小腿上,在那裏有一團血,當我仔細再看的時候那裏沒有傷口,隻是褲腿上有一淌像血一樣的液體而已。


    “你沒有事,你沒有中彈,那隻是有些像血一樣的液體而已。”


    “什麽?哦。”


    這時槍聲突然密集起來,幾個手雷在我們不遠的地方爆炸了,那火球告訴我們這些不是演習用的手雷隻冒下煙就完了。


    “啊!我的腿啊。我的腿沒有了啊。”


    有人大叫道,這時兵們更加緊張了,有人開始向南麵槍聲不太集響地方跑去。


    “趴下!趴下!”


    我大叫道。


    “轟!”


    那個冒失的士兵居然踩到地雷了,在火光中整個人一下子飛了出去。士兵們更回緊張了。


    如果這是一場惡夢,請讓我醒來,好麽?那子彈飛過的彈痕在我們頭上織著一道密編的網,而我們就像在網中的小白鼠一樣,任人,任人……


    聽到車子的響聲了,我看到了什麽,看到了機載機槍,求生的欲望瞬間降到穀底,在12.7mm機槍麵前,不管你有多少快的動作,你能逃得過為870米一秒的子彈麽?


    一切安靜了,十輛車子的前燈把我們的陣地照得嚴嚴實實的。而這時候卻沒有了槍聲。過了五秒後,我們看到一個身影走到一個車燈的前麵,車前把他的身影投射得十分高大,好像是從黑暗中走來一個魔鬼一樣。


    我們被俘了?新疆發生了戰事了?


    各種問題湧上了我們的心頭。


    “都給老子站起來。”


    整整十秒鍾吧,因為我能計出當時我的心髒在那樣的情況下第分鍾心跳為85下,當好從那個人出現在車燈到他說話的時,我的心跳了14下。


    第三十四章:生存(二)


    “沒的聽見啊,給老子站起來,全體集合。”


    雖然我們十分討厭那個聲音,但是那瞬間我們好像聽到了天使之音一樣,因為我們沒有被殲滅,我們沒有被敵人給包圍了,我們還活著。一切都是假像,是演習,隻是這演習也太真了吧。


    “行啊。聽說你們是各個連隊的尖子,中國陸軍的未來的人才啊。”鬼見愁麵對著燈光,他那影子投射在隊伍中讓隊伍有一塊陰影。


    “一聽到槍聲,居然大部分像豬一樣的站在那裏,中彈了,還沒檢查清楚的情況下居然還在那裏大喊大叫,生怕別人沒有知道死啊,要再給你一槍,你才會不叫了。啊?扣五分!”


    鬼見愁走到一名士兵麵前大聲地說道,那名士兵的麵色微微顫動。


    “怎麽?不服氣啊。”


    “沒有。教官。”士兵大叫道。


    在這裏,誰敢得罪這個瘟神呢?


    “還有你23號,為什麽叫了一句後,不立即躲開?等子彈來打你顆豬腦袋啊?”鬼見愁重重用手指壓了壓我的腦子。


    “我錯了,教官!”我大聲地回答道。


    “錯有個屁用啊?你去跟子彈說你錯了吧。”


    “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與老兵的區別是什麽?當一個老兵遇到突然襲擊的時候,他會立即找到掩體,然後進行還擊,沒有必要就不要大喊大叫,因為下一秒打到你身邊不會是子彈,可能是炸彈。受了傷,要首先檢查一下自已的傷勢怎麽樣。如果不嚴重的確話不就要連累軍醫,在戰場上軍官和軍醫是報廢率最高的目標。而你們像一團散沙一樣,居然不知道找到敵方火力較弱的地方突圍,當然了,那裏也可能是陷井。給13號加3分,因為他在戰場當任了軍醫的職責,每一個人一出生就是有責任的。戰場上,我們的責任就是完成任務,要想攻必克,守必堅,就必須相信自已的戰友。全力以付,永不放棄!”


    沒有人說話,因為鬼見愁把我們的不足揭露得一清二楚,在他的麵前,我們就像小學生一樣。


    生存,是個問題,我們得從零開始。


    “全體扣5分!”鬼見愁又加了句。


    我加了3分,又扣了5分,還是丟了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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