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我離開那裏時,這小子還混得風生水起的。總參下麵的特種部隊都想把他給搶過去。


    我想問一句,你,還好麽?這麽多年,還好麽?


    你好了,我也就好了。


    當把身上最後一條線折完時,在鏡子中的身子胸部,腹部,背部各有一條條觸目的傷痕,而且這些還不算,我的小腿部被咬掉的一塊肉那裏長出的新肉形成的一道口子,好像是一張嘴一樣。當時站在鏡子麵前,我想了一半天,這樣了,居然還能活下來。


    楊雪肖那天幫我消毒時,當她看到那些傷口時,我爬在那裏能感覺到她的雙手在顫抖,然後輕輕地說了一聲:


    “怎麽會搞成這樣呢?”


    為了這一句,一切都值得了。


    身上的傷好了,我不得不為以後作打算了,在病床上我又寫了一份申請書,大意是希望團部能把我調到最艱苦的連隊去。而這封信李良笑嗬嗬地居然沒有意見。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的感覺就是隻是我在一腔熱血而已,再說現在風華正茂,也不好意思打擊我的積極性。如果他當時極力規勸的話,也許,也許以後就不會發生別的事了。也許,我的命運又是另一副景象。而他隻是在想,當時我隻是在油給班,那裏的條件還算是好的,如果是下到連隊的話,那裏的日子絕對沒有在七院裏安逸,然後等我受不了的時候,這時他再出麵,下麵的工作就自然而然的好做了。而後來的事就是當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候,什麽都變了。


    這次就快了,我的申請居然批下來了。不知是李良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這次我被調到一連了,連長肖恨根。


    楊雪肖走的那天,她幫我把曾經她送我的那個彈殼項鏈裏的血漬清理得幹幹淨淨的,然後擦幹後又掛在我的脖子上,叮囑了一些日常的細節後便問了一句:


    “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我不知道當時她為什麽這樣問,後來才明白過來,也許她早已看出在我潛意識中已不想呆在七院了吧。


    肖連長載著我去油給班的路上笑道:


    “難不成我們一連真的是香勃勃麽?以前我以為是你是在開玩笑,但是現在我才明白不是。這樣的軍官,少見啊。”


    張班長早就知道今天我要過來了,然後通知了霍胖子,一大群人眼巴巴地站在那裏,我老遠就看到了。


    “老張,胖子,怎麽,我來了,也不用這樣的規格接待我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來了啊。”肖連長一下車便笑道。


    “唉喲,我的大連長,這麽久不見,你還開著這個破拉風的龜殼啊。要不,我把我們場上的那個大拖拉機給你借來用用,坐在那個上麵比坐這個威風多了。”霍胖子笑道。


    “肖連長,馬兒跑得再快,也要吃草,坦克衝得再凶,也要燃料才能跑得起來啊。”


    “得了,我知道你們戰略部隊的厲害了。這次我可要在你們戰略基地挖人了。”肖連笑道。


    “班長好!”我向張班長敬禮道。雖然在別人一個少尉軍官主動向一個士官敬禮好像太少見了,但是這一切在我心裏卻是那麽的正常。


    “呀呀,我們的大英雄回來了。同誌們,喝他一喝。”李班副叫道。


    “好勒。”


    眾人應道。然後七手八腳地把我抬了起來,然後拋在空中同,然後接住,再拋起來。那種被承認的感覺真不錯。


    張班長知道我是不可能再留在油給班了,在走的時候便給我辦了一桌子宴席,而這桌子宴席用的材料全是農場那邊的,看到那豐盛的程度可以想象霍胖子這次算是出了血本了。


    席間,張班長不停地把那些肉食夾在我碗裏,嘴裏不停地說道:


    “多吃點啊,以後在別的地方可沒有這樣的待遇了,那邊的夥食不行的話,就回來打打牙祭。”


    “嗬嗬,嗯。”


    “我說老張啊,聽你那樣說的好像我們那麽吃的不怎麽的啊。怎麽說也有空軍水平了。”肖連長說道。


    “還空軍水平呢?我不把菜供給你們的話,空軍也會得吃大白菜。”霍胖子和張班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知道,戰略部隊嘛。”


    我的行李沒有讓我動手,他們早就幫我整理得好好的。劉亞平甚至誇張地要讓我給他簽個字,說什麽人中龍,龍中飛之類的,哪天發達了就可以他就可以寫回憶錄了,然後這本書在書中準能暢銷。


    “記住,在一連,你可以從零開始,但是無論做什麽都要全力以付。不要玩什麽策略,那是在對敵人的時候。在平時訓練的時候,全力以付。”


    上車的時候,肖連長回過著頭對我說道。


    到了一連,本來以為肖連長會把我安排到什麽尖刀班之類的角色。但是他並沒有,而是讓我在他身邊做勤務兵。


    這裏我得說明一下,所謂的勤務兵是什麽樣的角色呢?在電視電影中的原型就是首長睡覺他放哨,首長起早他打洗澡水的那種,然後在首長家屬來了,他就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拎東西,有時首長抽根煙,他就要威脅給首長太太打報告的那種。而在偵察連的勤務兵絕不是這樣的。剛開始聽到肖連長這樣分配工作時,我就老大不願意了。哦,我大老遠的,進黑屋子的就是為了給你當勤務兵啊。早知如此我在七院裏不好好的麽?


    但第二天起就不一樣了,我才知道勤務兵是什麽一回事。因為它還有另一個文縐縐的名字叫參務。各位,千萬不要以為這參務真的就是屬於什麽文職之類的,管理偵察連的文檔啊之類的好事兒,然後沒事給連長大人出謀劃策的,戰時在一副地圖上這裏指下那裏指下的。如果這樣想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所謂參務為什麽也叫勤務兵呢?因為他是全連的勤務兵。要做好這個位子,不僅要求在文化上能有點功夫,而且在軍事素質上也要求算是強悍的那種類型。而我能謀到這個位子,都是因為那時我在肩上扛了個一杠一,在油給班可以說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帶,什麽規矩之類的有誰在意呢?隻要不出格的話,大家也沒有什麽話說。而這裏不一樣了。凡事也得講個規矩。所以參務來說,說白了就是個沒有上書麵的掛職。於是我的頂頭便宜隻的兩個人了,一個是肖連,一個是指導員。


    對於軍事訓練,我就跟著一排的王排長混著。為什麽要在一排去掛號呢?因為一排是我們連的尖刀連,全連的尖子兵們都在這裏呆著。所以我不跟著王排長混還跟誰呢?


    當然了,跟著王排長混,也得要有付出。王排長不吸煙不喝酒也不玩牌,在現代社會來說算是一個絕對的另類。其實一連的兵們都差不多,現在戰場五花八門的偵察器材多著呢。再加上我們都是去偵察別人的,如果喝酒和抽煙的話,那味道狼狗們老早就能聞出來的。而且王排長的脾氣很怪,一般的時候都不會說幾句話,在訓練場上哪個做得不好,他說一遍,再做不好,再好好的分析一下。如果第三次做不好,他先整治就是班長。大多時間班長被整治了,那麽班長就會去整治兵們。


    但肖連長給我了一個消息,王排長很孝順的,家有一老母,但長年卻受到風濕病的影響,一旦天氣一變就渾身犯痛。聽到這個消息後我都想把肖連長親個遍。偶是幹嘛的啊?學醫的,所以這事在我眼裏算是有點靠譜了。


    王排長是山西太行山那邊的人,太行山的早晚的氣候差別很大,多濕氣,所以有點風濕病算是很正常用現象。太行山別的不多,中藥還算較多。我連夜找了幾個方子,但是那個上麵的藥材也太不現實了。於是打電話到了七院,看看有沒有方法。不久,從七院那裏帶了一張方子:


    1,藥酒療法


    內服yao方:白術、杜仲、仙靈脾各12克,全蠍、秦艽、防風、川烏、草烏、木瓜、牛膝、當歸、川芎、金銀花、麻黃、烏梅各9克,蜈蚣3條,白酒250毫升,紅糖250克。


    製法:將yao、酒共致陶罐內,布封口,泥糊緊,文火煎2小時後,埋地下或放進井水中,去火毒,1晝夜後濾渣取液備用。


    用法:每飯後服35毫升,日3次,10天為1療程。


    外用處方:大血藤、絡石藤、青風藤各30克,木瓜、沒yao各15克,牛膝、木防己、丹皮、乳香、田七各12克,桃仁、桑支各6克,白酒500毫升。


    用法yao浸酒內1周後用棉花沾yao酒塗擦患處,日3-5次


    療效:治風濕性關節炎內服外擦1療程見效,3療程可愈。有效率達90%。


    2:處方:海風藤、寬筋藤、忍冬藤、丁公藤、石楠藤、雞血藤各30克。


    用法:共研細末,每服2克,日3次,28天為1療程。


    當時把藥方給了王排時,他還愣了一下。但是看到上麵全是些治風濕的方子後便高興地拍了拍我,連說聲謝謝。從那以後他對我印象也大為改觀。


    對於一連來說,我算是插隊的新兵。但是這個插隊的新兵卻有兩點,一點是掛了個一杠一,二他可是全師最有名的一個新兵蛋子。都因斬首特種部隊隊長而一戰成名。軍隊屬於那種有本事就可以橫著走的地兒,所以我在這裏算是沒有受過什麽“新人實習”的玩意兒,可以沒事和老兵吹牛侃天。但是大多時候我好像沒有那些閑功夫。


    如果問當兵的一年四季最喜歡的是什麽季節,當然了這個問題除了那些高海拔的邊防的哥們兒,我們大多數人都會說春季或都秋季。絕沒有人喜歡什麽冬天或夏天。原因很簡單,你夏天中午出去給跑幾圈試試,冬天大半夜在外麵爬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試試。


    而我剛好趕上的是新疆一年中最熱的天氣八月。對於偵察連來說,我的一切軍事項目屬於弱型的,起碼我不敢說在連裏打靶是不錯的一個,嗬嗬,我還是老實交待,剛到一連時,我算是墊底的角色。知道自己的底細後,大多時候我並不會和老兵們來兩招。為什麽?怕丟人唄。於是,隻得自己把自己練開了。


    第二十五章:功夫是練出來的


    王排說,就先從跑步開始吧。


    以前在七院或油給班時,都覺得自已算是比較牛叉的人了。但是第一天在一排時首先來了個緊急集合差點兒遲到不說,跑起來時,我開始想恨這幾十號的家夥了,跑那麽快幹嘛?後麵有狼狗咬麽?


    五分鍾後,我就在最後一個了,腳步有點力不從心的意思了。王排看到後便跑過來問道:


    “怎麽樣?不舒服麽?”


    “以前在醫院裏沒有像這樣跑過。所以剛開始不是太適應。沒事。”我說的是實話。像這樣的事兒,用不著死鴨子嘴硬,不行卻說行,最後隻能把自已弄得更難看。


    王排交待了一下三步一吸二步一呼的節奏後便跑到前麵去看著了。而我在後麵把背包緊了緊,咬咬牙,老子也拚了。


    五公裏下來的時候,比以前我跑的那些十公裏更難受。之前在油給班我們背近二十公斤的油管跑一半天差不多要用三十近四十分鍾,而現在看來好像覺得那時在散步一樣的。


    吃早飯時,排裏的人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好像覺得不可思議的表情。我不傻,當下明白是什麽回事了。畢竟在人們眼中能斬首特種部隊的多是牛人,怎麽說也高手中的一般的高手吧。不至於跑個武裝越野得成了這個操行吧,還氣喘籲籲的。我的心一下子不是滋味,首先是同誌誤會我了,認為我很牛,然後大家覺得有點不對勁時,會找個理由是不是袁成今兒個感冒之類的,但是從外觀上來看並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我也知道英雄倒塌的滋味對於粉絲們是不好受的。我也不想啊。


    上午的槍械訓練時又出洋相了,我打了個63環。眾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都聽到有一些心碎地聲音了。下午的四百米障礙就不要說了,我從獨木橋上掉下來了,然後在高牆那裏一半天都翻不過去。


    行了,行了。一天下來,兵們看我的眼神再沒有前一天那種敬佩的意思。搞得我自已都覺得當初是不是自已走了狗屎運了。


    晚上新聞聯播以後,我一個人坐在小草地邊上,心裏一種涼涼地感覺。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四麵撲向我。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什麽不是。曾經以為自已雖然不是偵察兵的話,也和他們差不多,現在才發現,自已和當初在新兵連的時候差不多少,也許比那時的軍姿要好了一點吧。


    “在幹嘛呢?”是陳排的聲音。


    “沒有幹嘛。就坐坐。”


    “是在想今天訓練的事吧?”


    “……”


    “沒有一個人剛一開始都什麽學的,小的時候,我的成績一點不好,至到五年級的時候都差不多是倒數的。那一年,我們學校來了一個新老師,他成了我們的班主任,他沒有像別的老師那樣對待我,我現在還記得他說過,一個人不是生來就會的,要好做好每一件事,靠的是什麽?靠的是什麽?”


    王排向我問道。


    “是努力。”我說道,好像這個道理大多數人都知道的。


    “不,一個人沒有天賦也可以,但要做好一件事,需要不停地練習。練習功夫都還講究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呢?你學醫的吧?”


    “嗯。”


    “雖然我不懂,但是我也知道,醫文也要一遍又一遍地去背。如果你是個新兵,也許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裏了。你很在意別人的看法麽?”


    “……”


    “其實,那些都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王排拍了拍我的肩後便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裏發呆。


    有時,我們這所以不敢往前走,不敢做下一個動作,那是因為我太在意別人對我們的看法,把自已當成一碗清水,一切不去在意,做自已該做的,那結果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第二天早上再緊急集合的時候,我趕上了連隊的腳步,但是在越野的時候,我咬緊牙齒也不讓自已掉隊,但即是如此,我還是在隊伍的後麵。這次王排隻是看了我一眼,經過肖連邊上的時候,他突然炎地上拿了一匹磚,放在我的包裏。一匹磚好像不是太重,但是如果當你覺得累的時候,也許一個米粒都是讓人覺得太沉重的。但他是好意。


    別人休息的時候,我還在四百米的障礙場上玩著。


    “注意,一定要找到平穩感,這樣才會事半功倍。”王排見我在獨木橋上有點左右搖晃時叫道。


    “雙腿用力一蹬,雙力抓住牆時借著慣性向上一撐,然後身子一翻就行了。”當我從障礙牆下落下的時候,王排不住地叫道。


    王排倒是看出了問題所以的地方,那就是我的身體協調力不行。對於這個事好辦,那就是玩體操吧,就是在雙杠和單杠如運動操上的運動員一樣的在那上麵搖蕩。而這玩意不僅要求你的身體協調能力要好,而且雙臂的力量也不能馬虎,萬一不小心時,從那上麵掉下來,那可是吃不完也要讓你玩完。


    而要練習臂力的話,那麽又要做俯臥撐啊,啞鈴之類的了。於是乎,別人在玩的時候,王排就直接讓我去操場上玩啞鈴了。當過兵的都知道,部隊上的大啞鈴是怎麽一個操行,那黑鐵差不多每個有十公斤了。不要說舉了,就是舉個幾下下來,保證讓你肌肉酸痛難忍。而且的確也是這樣,本來我打算玩那五公斤的差不多了,但是王排不幹了。於是第二天一起床,兩個胳膊一動,肌肉就開始叫喚起來,而王排還風涼地說道:


    “如果不是昨晚給你擦上了藥酒的話,估計今天早上你連衣服都穿不上了。”


    暈,有你這樣拔苗助長的麽?我鬱悶的想。


    然後事情並沒有這樣就結束了,當做完五組,每組二十個動作的啞鈴後。王排做著一副仁慈地表情說道:


    “你有那兩個胳膊休息一下吧。”


    我一聽就高興了,總算是可以休息了。


    “那我們現在開始讓腹部肌肉運動起來吧。”


    一種掉在冰窖的感覺。到了晚上,我開始向七院的同誌們求救了,讓他們給我一些什麽舒筋活骨的玩意兒弄過來吧。今天王排說了,連裏的藥品也是有限的,不能隻給我一個人用了啊。自個想辦法去。我是覺得家夥絕對是因為我是從七院裏出來的。


    差不多十天後,我胳膊都比以前粗了一大圈了。而早上跑操也沒有那麽狼狽。在四百米的障礙上也不是那麽丟人顯眼的了。而偵察連顯然不是隻靠跑操和四百米障礙能玩下去的。各類偵察器材,潛伏,射擊,各地形射擊,車輛作戰等等。光看那密密麻麻的科目就能讓人發暈的。


    那個時候有時真恨不得把自已分成幾個人得了,每天除了大量的偵察科目外還有就是大量的體能訓練。一天下來,一碰到床上就呼呼地睡了起來,到了早上七點一下子自覺的醒了,唯一讓人覺得心安的是,肖連那段時間沒有搞過什麽夜間拉動,不然能不能從床上爬起來,我都很懷疑的。


    但是這樣,有一次我睡得正香的時候,王排帶了幾個人把我給悄悄地從床上弄到外麵的操場上,整個過程我居然沒有感覺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凍醒了,然後看到肖連黑著一張臉和王排幸災樂禍的表情。


    “行啊,敵人都摸到你家門口了,你居然沒有反應。國家真是慶幸,沒有把你放在邊境上,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敵人過境了,你都還在做夢。”


    這能怪誰呢?發生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理由。直到現在當我想起那件事時,我都覺得心裏有點那個那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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