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一把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放在地上給折騰著,時間一長握槍的手都有點僵硬的意思,盡管這樣,我們也不會去想這丫能讓我們去暖和一樣.


    “立正,全體趴下.”


    我們一下子就趴在地麵上,早已習慣地冰冷的地麵也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


    第九章:新兵(五)(舉手之勞,請幫忙收藏)


    “前方已被敵人火力封鎖,向火力點目標前進.打掉它!”


    李八一沒有說是跑步前進還是匍匐前進,所以一開始兵們馬上向前跑了起來,而我馬上趴下匍匐,一支手前進,一隻手持槍.兵們沒有跑幾步,李八一就大叫道:


    “都給我回來.”


    兵們莫名其妙地跑了回來.


    “都沒有聽見啊,前方已讓敵人火力封鎖了,像你們這樣跑去當活靶子啊?”李八一大叫道.


    我們沒有說話,心裏想起他的話.


    “袁成.”


    “到!”


    “五十個俯臥撐.”


    我沒有說話,馬上就做了起來,我不知是哪裏犯了錯,但那時我已經有了那種軍人以服從命隻為天職的教條.所以李八一一說我就做了起來.


    一分鍾不到我氣喘籲籲地做完了.


    “知道為什麽叫你做麽?”


    “報告,不知道.”


    “身為一個副班長,你即然明白了前方已被敵人火力封鎖了,你也選擇了正確的匍匐前進.但是當你看到你的戰友跑步前進時,你居然沒有提醒他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等於變相地謀殺了他們,你就是你的敵人的幫凶!”李八一大叫道.


    李八一的話像什麽一下深深的打到我的心裏,我的腦子裏一下子嗡了起來.當時我隻是下意識的趴了下去,但是看到他們在跑的時候也不曾想過也要讓他們趴下來,如果真是在戰場上的話,那麽在我身邊就有了幾具屍體,而那幾具屍體的原因一半是被敵人打死的,一半是因為我沒有做到一個戰友的職責去提醒.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很多年以後當我想起這件事時,它對我以後影響是巨大的,這也是第一次在我的軍事生涯中所犯的一個錯誤,但是,我改正了,再也不敢犯了.


    嗬嗬,這樣的錯誤,一個人能敢犯第二次麽?


    “當然了,這也不能全怪袁成.畢竟你們還是新兵,說白了在戰場上你們還是一個菜鳥,什麽都不懂.我這樣說的目的不是什麽?我隻想告訴大家,也許在平時的訓練中你們能僥幸,但是戰場上不要想著僥幸,你們可以粗心,但代價就是犧牲.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無謂的犧牲就是笨蛋.”


    也許每個新兵的成長總是很漫長的,但是在那過程中總是不可能受至許多以前甚至沒有想到或想到了卻不知所謂什麽意義的一些事情.那以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開始另一種的學習過程,那就是團隊精神,李八一稱之為戰友精神.但是我覺得還是叫團隊精神還是好一點.而對於團隊精神李八一是這麽說的:


    “什麽叫戰友,戰友就是那個你在無論什麽情況下信任的那個的人,因為你們是並肩作戰的,有你就有他,有他就有你.戰場上無論什麽都都在一起的那個人,哪怕他犧牲了,你也帶著他的遺願活著的那個人.”


    那時我並不能理解李八一這句是什麽意思,但是這對我們來說還是很震撼的.戰友,有你就有他,有他就有你.


    持槍動作練習過後就是練瞄準了.如果說持槍動作最注重是靈巧的話,那麽瞄準最注意是平穩,雖然可能打一槍的隻會那麽一秒鍾,但那一秒鍾或那麽零點幾秒鍾絕不可能發抖發顫之類的,不然一切都白費了.為了讓我們練習好平穩力,我們方法很土很實用,就是在槍管上掛一壺加滿水的水壺,然後就平端著槍.或者說用皮帶吊一塊或兩塊磚也可以.我們就那樣練著,一下子玩槍的興奮感覺被痛苦給代替了.每天晚上兩個胳膊像吊在上麵,這時我就把在學校裏學的那些按摩手法給貢獻出來了,用手在雙膊的穴位下按摩幾下,雖然不能完全消除疲憊,但是起碼能讓痛苦減輕不少.


    說句實話,那時對我來說,以後的兵種工作並不是下連隊,而是到醫院,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對訓練就是隻要及格就行了,而在這方麵來說,務二實在我們班算是最刻苦的吧,雖然有一身的力氣好使,但是對一些技巧性的活兒就不那麽靈光了,每次李八一大叫敵襲,這家夥一半天才趴在地上,玩雙杠時他能一下子在上麵轉幾個圈,但是讓他在上麵玩個花樣就不行了.所以說上帝是公平的.當然了,努力的越多,受傷的機會就越大,於是大多時候,務二實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藥酒味.


    “我說二實你這孩子啊,能不讓我操心麽?每次總是跌跌撞撞的,多讓人操心啊.”教士邊給務二實擦藥酒邊說道.


    “就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除了能像猴子一樣玩滑頭以外,能拿幹嘛呢?一挺機槍都抱不動的孩子,能上戰場麽?”


    “嘖嘖,不服氣啊,像我這樣類型的,最適合當指揮官了,你以後就等著給我當跑腿的吧.”


    “是啊,順便把上帝的光輝傳遍給軍營.”邊上的一同班笑道.


    “那是,聽說現在流行斬首行動了,話說務二實在正在站哨時,突然一聲轟隆的響聲,尋彈打中了指揮部,這時一個腦袋像皮球一樣的滾在二實的麵前,二實拾起一看,喲,這不是指揮官教士的腦袋瓜子麽?”鄧小軍.


    “靠,如果真是那樣我第一個把你派到前線去,讓你天天去看皮球.”教士說道.


    “喲,還真把自已當成了巴頓了啊.”


    “是又怎麽樣,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兵.”


    “嗯,不錯,有想法,好好幹,別人五公裏你就跑十公裏,別人做一百個俯臥撐你就得做二百個.”不知什麽時候高連在門口了.


    “連長好.”


    我們馬上站起了說道.


    “沒事,都坐下.不要那麽生分啊,看你們這樣子,好像見到老虎一樣的.”高連笑道.


    “嘿嘿.....”


    “剛才是我們的偉大的傳教士說要當元帥的吧?”高連笑道.


    “哪兒呢?連長,我是和他們開玩笑的.”


    “玩笑?理想怎麽可以當玩笑呢?有誌氣啊,以後你當了元帥,我就是那個?我就是那個?對,元帥的連長嘛.這樣我也可以沾一點光嘛.”


    “嘿嘿.......”兵們都笑著.


    那天連長完全不像在操場上的那個連長,倒像一個老大哥一樣地和我們開玩笑,問這問那的,一下子讓我們覺得這家夥也不是那麽可惡嘛.


    那段時間我在新兵連很想寫信給楊雪肖,寫什麽呢?告訴她我在這裏很習慣,不怕冷了,再不像她笑的那樣像個奶油小生了.雖然不敢說現在是什麽鳥男人,但是不會再像是以前那樣的小成子了.我記得小時候,你曾保護我.有一次,幾個高年級的男人圍著欺負我一個人時,你過來了,結果你和那幾個男生打了起來,而我當時就嚇得哭了起來,你大叫道:


    “一個男人家哭什麽哭呢?給我站起來.”


    於是我一下子就不哭了,看到你占下風了,我當時就從地上撿起石頭就向那幾個男生身上扔過去,石頭當場就砸在一個男生的額頭上,那家夥一下子捂住額頭尖叫了起來,然後血一下子從手縫裏流了出來.後來老師問我為什麽那樣做.你還記得麽?當時我是這樣說的:


    “他們幾個男生不害羞地欺負我姐姐一個人,所以我要打他們.”


    那天下午你放學時,你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說道:


    “不錯嘛,小成子,知道不哭了,能幫你姐姐了.”


    “哼,以後哪個再敢欺負我姐姐的話,我打死他.”


    我把小拳頭捏得緊緊地說道.而你卻笑得前俯後仰的.


    那年我多大呢?我好像上小學一年級了吧,現在我都記不起那時我大多了,但那時你上六年級了,快上初中了.雖然那時對你來說好像我說的是一句笑話.但是你知道麽?不是,我說的是真的.後來,當我在高中的某一天意識到自已喜歡上了你的時候,那種保護你,不想讓你受到委屈的感覺越來越濃.


    保護一個人有很多種方法,但是隻有能在一起時,才能最好的保護她.而我選擇了叢軍,但是現在我卻不敢說倒底做到了什麽?或許什麽也沒有做到.一切隻是剛開始而已.


    有一種戀愛,叫一個人的暗戀.


    在新兵連的時候,我想寫信,但又不知道怎麽寫信,於是隻好放在那裏.那時再累的時候我告訴自已,為了你,我一定得堅持下去,不然以後怎麽保護你呢?你說,我說得對麽?


    “嘟----”


    “緊急集合!”有人喊道.


    剛剛才吃過飯,就有人緊急集合了,不成心折騰我們麽.但是兵們還是狼奔犬突地向操場上跑去,但今天不一樣的是,操場上停了幾輛卡車在那裏,然後營連長開始在那裏吆喝起來讓我們上去,兵們分排開始上車,上車後就看到車上放了一堆鐵鍬鎬頭.李八一笑道:


    “看你們天天有勁使不完的,等下有你們使勁的地方了.”


    我們不解.


    “任務,鏟除冰雪,清掃道路.”


    我們一聽,腦子裏現出新聞裏常出現的那幅解放軍官兵在一條冰麵厚實的路上奮力地清除冰雪的畫麵,想不到這等好事還有一天輪到我們.


    “班長,有沒有記者來采訪啊?”鄧小軍問道.


    “沒有,屬於義務勞動,為人民做好事.”


    等我們趕到某號國道的時候,算是大開眼界了,公路兩邊的積雪超過半米深,道路上冰差不多有十多公分厚了,差不多有一公裏長的汽車完全不能動彈了,見到我們來以後,在道路兩旁的司機一下子歡呼起來.


    “解放軍來了,解放軍來了.”


    聽到他們的叫聲後,我們多多少少就有了一點那麽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自豪,也好像是興奮,但也有那麽一種責任開始在我們肩上,被他們這麽一歡呼,如果我們搞不定那多沒麵子,你瞧,人民子弟兵就是這樣子的.


    “同誌們,今天我們得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我們的名字除了是軍人以外,還一個名字叫做人民子弟兵.現在老百姓有困難了,這就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有義務去幫他們解決,不然,我們就不配麵對軍旗,麵對中國人民解放軍,子弟兵這個稱呼.你們有沒有信心解決戰鬥任務?”


    “有!”


    我們大聲地回答.


    “好!”在一邊的百多號司機們也叫道.


    “各排以班為單位,分段式突擊,各個擊破.開始.”高連叫道.


    “明白.”


    我們以各班為單位公攤作業,路段分配下來以後就開始領工具了.


    “兄弟夥,操家夥!”孟波在隊伍中叫道.


    這時不少人看了看他,這家夥的叫法在黑社會片中很常見.


    “對,兄弟們,操家夥!”


    高連當時好像很開心接了一句話叫道.於是各班長們跟著叫起操家夥了.


    信心是很足的,但是困難卻是很真實,在北方鏟過冰雪的同誌們都知道鏟冰與挖土最大的區別在於,冰是滑而硬的,而再硬的土一鎬頭下去也能砸個坑出來,而在冰上麵,特別是那些繼續凍了幾天的冰,你一不小心的話,一鎬頭下去,冰倒沒有什麽事,但把人給砸傷了就不好了.所以說這是個技術,基本上怎麽做呢?那就是從路基開始砸吧,隻要把路基上下麵的冰給砸碎了,就可以用鏟子開始鏟,但鏟子和地麵碰撞的聲音就十分刺耳,但這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怎麽說呢?在我上學的那會兒,對勞動不太感冒,有時遇到大掃除時能逃就逃,逃不了的時候,就爭取一些容易的活兒吧,如果沒有容易的活兒時那就能偷懶就偷懶吧,所以在那時勞動這方麵的評語從來沒有一條很正麵的,好在在學習成績上還能說得過去,所以老師們能大度地理解成那是我愛學業.而現在不一樣了,當你某一天成了人們眼中的救星的代義詞時,你好意思再偷奸玩滑的麽?當你看到自已身邊的戰友們舍身忘已的幹著活兒時,你好意思在一邊慢慢的麽?在這點上,我不敢說是什麽軍人的覺悟,就說是新兵的覺悟吧.


    不一會兒,有人開始脫掉外套幹活了,大約半個鍾後,路麵就被清理出一段出來了,司機們也不好意思地坐在那裏看熱鬧,也開始幫忙起來.我一直覺得部隊上的做事和地方上的做事很不一樣,在部隊像什麽大掃除或一些勞動之類的,一旦人員投入陣地時,那場麵隻能用馬不停蹄四個字來形容,除了喘口氣和喝口水以外,都恨不得早點完工,當然這是和軍人的利落果斷作風有關的,而地方上就不樣了,首先到了陣地上得休息一下,然後再慢慢地開始,生怕自已每一個細節別人看不到一樣的,然後做一下,得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是有領導的在的話,領導們還得擺幾個好看的pose拍照留念一下,本來一個小時可以完成的事,不搞個半天那不叫工程,具體一點說就是形象工程,當然這還算是好的了,更有一些人幹脆找個代工的就行了.


    “一班長,你帶人過去到前麵把山口上的車給推到路上.”高連喊道.


    “是.”李八一應道.


    我們幾個便跟著李八一到前麵去了,在最前麵有一輛小卡車已經滑到山邊上了,再差五差就是十幾米深的山溝了,現在大冬天的,下麵全結冰了,而且是那種冰錐一樣的,如果掉下去的話,那就可樂了,那車不報廢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先找了幾塊石頭墊在輪胎下,這時的車早已打不燃了,隻能先推到路麵上後再生火把發動機烤熱,因為如果在現在這個地方點火的話凍土萬一一解凍的話,那麽泥土就會流失,搞不好路麵一滑,搞不好我們也順著路麵滑下去就完了.


    “一,二,三.....”李八一叫道.


    我們使出吃奶的使把那車往上推著,司機在駕駛室裏把著方向盤.雖然車子不是太重,而且坡度也不是太陡,難就難在地麵上很滑啊,而且我們在後麵一用力腳下也打滑,車子動了起來後,一點也不敢放鬆,隻得一鼓作氣地把它向上推,但是在腳下去不敢用太大力,這是個技術活兒.


    “穩住,穩住啊.不要太急,慢慢向前.”


    車子一點一點地向前駛進了,我們在後麵並不輕鬆.


    “撲!”


    車子一頓,然後再用力也推不上去,李八一一看,下麵的泥中露出一大塊石頭.


    “找石頭先墊著.”李八一叫道.


    我們忙把找了些石頭墊在下麵.然後李八一便鑽到車底下,用一條工兵鍬開始把那石頭邊上的土鍬開,但是剛鏟幾下就發現不對勁了,下麵是一塊大石,那冒頂的石頭隻是冰山一角的.


    “哎喲,他娘的,白費一半天的勁.都注意了,你們幾個到左邊來把車子向右移,你們幾個在後麵給紮穩了,不能讓車子向後移.”


    然後我們把汽車硬生生向右推,好在下麵全是濘泥,所以車子很容易地向右推過了過去.這時我馬上向車子後麵跑去.剛走到後麵,腳踩到一塊冰上麵,下麵一滑,一下子就往下滑去了,還來不及抓到什麽就直徑向下滑過去了.然後還沒有反應的時候,隻覺得身子下麵一空,然後身子向下滑了下去.


    汽車終於被推到公路上去了,兵們站在那裏不停地喘氣.


    “教士,如果上帝在的話,讓他給你一點力量,我們多省事啊.”李八一開玩笑道.


    “嗬嗬.”教士隻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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