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呈現著詭異而壓抑的顏色,也許那並不是天空的顏色,而是那一片土地被一種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死亡一般的寂靜讓人覺得心裏發慌,沒有人知道要發生什麽?因為凡人的眼睛看到的隻不過是天陰了,也許是要下雨了吧!


    這些人悠閑地在大街上走著,原本不時來騷擾的那些妖魔居然很奇怪地許久沒有出現了,也許是它們終於放過了這片土地了吧!無知的凡人在心中這般想象著,在他們的心裏那些妖魔定然是那這些人無計可施了,不然怎麽會在這段時間毫無聲息呢?


    飽則思淫欲,靜則思變遷,這也許就是人的本性吧!在這本性的驅使下,原本躲在密室或者地道的無知人們開始出來了,起初不過是出來看一眼久違了的陽光之後便回去,漸漸地他們發現這裏很安全,之後出來散步的時間開始延長,有了出來散步的人自然就有人希望吃到新鮮的食物而不是那些幹糧,有的人開始希望有新衣服新布匹,有的人希望可以住的舒服一點,有需求就會有人去滿足,空空的街道上開始出現了稀稀拉拉的幾個小心翼翼擺著小攤的人,然而當大家發現這個時候可以賺到錢而且很安全的時候,街道開始變得熱鬧起來,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他們的腳步不再焦急,而是變得很悠閑,慢慢地散著步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這個世界,他們的臉上掛著各種表情,而有些原本就不像話的人也出現了,那些卑劣的行為如同春雨之後的嫩芽迅速長大。


    比如因為女子的增多而導致更多的流氓在街上胡作非為,一切都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之所以說到流氓,是因為這條街上忽然出現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吵打鬧,一個流氓旁若無人地在一個並不算好看的胖女人屁股上摸了一大把,而這個胖女人的嗓門跟她的體重成正比,脾氣跟她的嗓門成正比,頓時發作起來,大吵大鬧大哭大叫不說,更可怕的是她的戾氣也很大,胖乎乎的手牢牢揪住罪魁禍首的一條胳膊鬧將起來。


    而流氓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流氓,他雖然驚異於這個胖女人的河東獅子吼,但是此刻保住自己的麵子安然無恙地脫身才是關鍵,所以他用了各種方法想要脫身,比如裝可憐朝周圍的人做出無辜的樣子,比如虛張聲勢自己上麵有人,甚至他還說自己認識逸仙閣的卞成龍和焦凡,天可憐見的幸虧焦凡和卞成龍都不在這,否則他們倆絕對會把他打到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


    在這個時候見義勇為的人自然出來了,指證流氓的不雅做法,而流氓的同夥自然也跳將出來推推搡搡百般遮攔,這麽一來人類愛看熱鬧的本性驅使著無數無聊的人迅速匯聚過來,一時間搖撥浪鼓的貨郎也背著挑子過來了,搖著串鈴的江湖郎中也過來了,抱著孩子過來當是哄孩子的婦人也過來了,嗑瓜子的哄孩子的吆喝買賣的,整個世界變得擁擠起來,而這個時候逸仙閣門口走出來一個人,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搖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隨後轉身走了回去,人群中卻又兩個人比較特別,一個是鬢帶白發一個則是稍微年輕一些的,隻是二人都沒有笑,隻是聚精會神看著那個流氓和肥胖婦人,最終卻還是不屑地走開了。


    終於,當大家起著哄讓氣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那個婦人和流氓忽然不吵了也不打了,而是像被人點了穴一樣正正地站在那裏,很快他們又恢複了正常,隻是他們對望一眼臉上泛出了一絲詭異的青黑色,有的人不耐煩了,大老遠敢來看熱鬧這熱鬧卻要完了,怎麽能滿意呢?於是有人開始吵吵嚷嚷,有人開始罵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們安靜了,怔怔地張著嘴站在那裏,因為那個胖女人忽然笑了起來,狂笑聲中她伸手扯住自己的耳朵狠狠一拉,鮮血飛濺中將那兩隻耳朵生生從頭上撕了下來塞到了嘴裏,就著鮮血吧唧吧唧嚼著,然後一伸脖子一眨眼睛咽了下去。


    流氓卻是撲向一個挨他最近的人,狠狠一口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隻有一聲哀嚎,那個倒黴的男人瞪著眼睛掙紮幾下之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隻是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種暴戾之氣,他的臉上也有那種奇怪的青黑色,卻在一瞬間散的幹幹淨淨,隨後,他撲向了離他最近的下一個目標,一個接一個地,咬了過去,甚至有的人被吃掉了耳朵鼻子失去了手臂,隻是他們卻在一刹那間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那些曾經讓在場的人痛不欲生的東西,妖魔,頓時有人哭喊起來:“妖魔啊!妖魔來了啊!快逃命啊!”


    一時間哭聲喊聲響成了一片,所有的人在同一刻開始奔跑,驚慌失措的人甚至比妖魔還可怕,弱小的孩子和婦人被擠倒之後並沒有人去扶他們起來,而且也沒有辦法救他們,因為他們倒下之後立刻有無數的人踩踏上去,將他們活活踩死,也許這一刻的人才是真正的魔吧!每個人心裏都想著活下去,隻要自己能活下去,其他的人都可以死去的,甚至在那些想要活下來的人的心裏其他的人都該死去吧!但是,丟棄小孩和弱者並沒有阻止妖魔的腳步,反而是那些被妖魔抓住的弱小者以一種很快的速度變成了妖魔,帶著滿身的血跡追逐著那些拋棄他人隻求自保的人,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也許隻有那些變成妖魔的人才知道那一刻心中的仇恨和絕望有多麽強烈啊!誰不想活著呢?


    整個世界充滿著慘叫聲哭喊聲,地獄也不過如此吧!驚慌的人們逃到了逸仙閣門口,逸仙閣的人卻不肯讓他們進去,因為跟隨在他們身後的並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變成了妖魔的可怕人類,那些東西的力氣很大,可以將一匹小馬撕碎的,而逸仙閣中焦凡等人都不在,根本沒有人能保護逸仙閣剩下的人了,也許他們沒有意識到,如果他們老老實實聽逸仙閣人的話躲在地下密室的話,是可以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而此刻他們卻在怨恨逸仙閣的見死不救,於是他們憤怒地將逸仙閣的守門人推向那些妖魔,很快那個人變成了一堆碎塊。


    大門被砸碎了,一群瘋狂的人不顧一切衝了進去,他們認為他們才是應該活下去的人,逸仙閣隻是保護他們的衛兵而已,迫於無奈逸仙閣的人隻好派了一個人去周建耀的駐地找卞成龍,然而一連派出的幾個人都變成了妖魔的食物或是成了妖魔反而攻向逸仙閣,一切都完了吧!這些妖魔站在逸仙閣的門外忽然靜靜地佇立著,他們在等待著命令,而不遠處阿徹陰森森地笑著,帶著一身來自於地獄的絕望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這就是自私的人類啊!他沒有下去,隻是淡淡地戲謔地喊道:“你們要沒看清楚嗎?人類不過是自私的,為了自己活著可以讓其他的人都去死,而我們卻不一樣,我們都是魔神大人的屬下,享受著無邊的力量,怎麽樣,做個交易,如果你們肯投奔我們的話,我們就替你們解決掉那些自私的人,當然,如果誰想活命的話可以殺掉逸仙閣的人,誰殺的多我就封他一個官當當!”


    逸仙閣的人互相看著自己的戰友,他們的心裏都清楚,犧牲那些人可以保住自己,可是曾經他們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他們都是人,怎麽可以讓別人替自己去死,他們緊緊地站在一起,卻把各自的武器都拿在了手裏,他們相信那些躲在他們身後的人不會甘願成為妖魔的,於是他們說:“我們會等到卞大哥的!”那麽,就戰吧!


    隻是第一聲絕望的嘶吼卻從站在最後的戰士口中發出,他的身後一個紅著雙眼的男人拿著一把刀狠狠刺進了他的身體,鮮血染紅了那個戰士的衣服,也帶走了他的生命,隻是死去的戰士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為什麽不是死在跟敵人的戰鬥中,而是死在自己保護的人手下。


    阿徹得意地大笑起來:“做得好,他們是想抵抗,讓你們跟著他們一起死,殺了逸仙閣的人你們就安全了!”無知的凡人啊!就在這一刻變得猙獰可怕起來,那些原本無助的人紛紛尋找著可以殺死那些勇士的武器,甚至他們拿著石塊和平時幹活所用的鋤頭鐵鍬,朝著那些用生命保護他們的勇士,狠狠地打了出去,勇士們還有沒有從這背叛的絕望中蘇醒過來,便被生生打死在逸仙閣的門前。


    終於,最後一名勇士的眼中流下了血淚,帶著不甘和絕望閉上了眼睛,而殺人者們卻帶著對生命的渴望跪倒在阿徹的麵前,等待著妖魔的救贖,然而他們等來的卻是阿徹一句冰冷的話語:“殺!”那原本靜立的妖魔忽然衝了上來,對著這些自私的人開始殺戮,阿徹隻是微笑著看著這一切,他說:“你們真夠自私的,寧願相信妖魔會保住你們的性命,不過你們這樣的人我們魔界也是不要的,因為背叛自己的親人比背叛自己的主人更容易!”


    最後一個人也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阿徹滿意地看著毫無生氣的被鮮血染紅的土地,捏了一個法訣一揮,那些剛剛變成妖魔的人頓時呆立不動,隨後一把黑色的業火,將這一切焚燒幹淨,留下滿地鮮血,毀滅人的不是妖魔,而是自私,湮滅這一切的也許是人類自己吧!到底誰才是妖魔。


    魔,在心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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