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成龍本來帶著焦凡禦空而行,一路上細細尋找著洞冥草留下的銀色光芒的蹤跡,蘇日安禦空而行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是卞成龍還是一次次催動法力,隻把第一次飛在空中的焦凡嚇得夠嗆,要知道人雖然可以憑借苦學輕功達到一躍數丈登萍渡水的境界,可是禦空而行卻是另外一種感覺,當焦凡發現自己飛在空中的時候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隻見白雲飄渺青天浩瀚,腳底下卻是昔日仰望的山峰,因為要找人他們非的並不是很高,所以不時會有一棵地勢極高的樹擦著腳下而過。


    好不容易焦凡調整好狀態專心幫著卞成龍注意著地麵,可是他卻看不出那洞冥草留下的痕跡,自然也無濟於事,隻能跟著瞎著急,驀地裏卞成龍注意到那銀色的淡淡的痕跡正在漸漸暗淡濃厚的夜色中越來越明顯,心裏不禁也著急了起來道:“不好,再晚一點他們就有危險了!”


    焦凡問:“大哥,怎麽回事!”


    卞成龍道:“那洞冥草的銀光在白天雖然隻是淡淡的一點痕跡,可是在夜間卻勝過月光,可以照亮好大一片地方,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所以得名洞冥草。雖然這東西可以指引我們方向,但是也可能吸引來一些不好的東西,比如妖獸,小凡,你怕不怕!”


    焦凡認真地說:“不怕!”卞成龍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再快些!”說罷催動法力拉緊焦凡,禦空的速度直快了數倍,甚至焦凡的耳邊不斷呼呼作響,忽然焦凡發現一點亮光直刺眼,細細看去卻見黑壓壓的一片影子圍著一個人,那人身上赫然發著白光,焦凡大叫道:“大哥,是那裏嗎?”


    卞成龍聞聲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借著那黑壓壓的一片之中那一點亮光看得清楚明了,隻見一個全身裹著玄冥鬼氣的人影將一個人撕碎丟到一片黑暗之中,頓時黑暗裏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貪婪的東西在咆哮,而那亮光周圍雖然也圍了一大片,可是看起來他們對這洞冥草的光芒頗為感興趣,卞成龍頓時明白那就是二人之一了,眼見得一群妖孽畜生就要將這人毀了,卞成龍一急之下隨手使出一道罡氣甩了過去,發生怒喝道:“武常別怕,大哥大來了!”


    他這一喝不僅是通知了武常桂豺,也驚動了那些妖孽和那個裹在玄冥鬼氣裏的人,然而卞成龍此刻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漏,隻是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把他當兄弟的人。


    破空聲中一聲清嘯,卞成龍帶著焦凡就這麽從天而降,那一群妖獸和惡靈見有生人下來,個個咆哮著鋪了過去要將他們當做食物,可是當卞成龍手中那柄黑色的長劍揮舞的時候,焦凡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聲感歎,如果二哥還在,那該多好啊!


    是啊!卞成龍把他丟在了武常身邊,自己卻一路揮劍砍殺出一條帶著腥臭的路,越來越多的奇形怪狀的妖獸甚至來不及哀嚎就被卞成龍手中的長劍劈成了一堆屍體,很快化成一灘腐肉,而卞成龍絲毫不在意那些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東西,他隻是冷冷地拿著手中的劍,看著那個裹在玄冥鬼氣裏的人影。


    那個人似乎曾經跟自己很熟悉的吧!隻是那雙漠然的毫無表情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終於,那個黑影動了動,轉身看向卞成龍,隻是那玄冥鬼氣卻包裹的更緊了,隻留下一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然而那雙瑩然如狐的眼睛讓焦凡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趁著這個機會,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一大批士兵來,焦凡厭惡地捂住口鼻說:“大哥,他們來了!”果然,隨著這些人的出現卞成龍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那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的氣息,但是這濃鬱的香氣下麵籠罩著的卻是腐爛的惡臭,卞成龍提著劍看著那個裹在黑暗中的人,冷冷地說:“我們見麵了!”那人似乎有些迷茫,但是很快恢複了那種漠然,他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可是隨著他揮手的動作,那些原本隻是木然站著的士兵忽然大聲嘶吼著撲了過來,帶著那令人窒息的氣味,他們的目標很明顯,暈倒在地的武常、照顧著武常的焦凡,和那個拿著劍長身而立的白衣男子。


    卞成龍笑了一笑,握緊手中的劍,靜靜地看著那些東西衝過來,忽然人影閃爍,周圍隻有一聲長長的嘶吼,帶著不甘和絕望,焦凡愕然看去,看見他的大哥卞成龍如同鬼魅一般身影清逸,所到之處那把黑沉沉的長劍帶起一片濃烈的氣息,那是混合著絕望和不甘的死亡的氣息。


    隻是瞬間,殘肢碎骸滿地都是,然而那些以人為食的妖魔卻並沒有吞噬這些東西,因為這並不是新鮮的食物,是的,當卞成龍的劍刺穿第一個士兵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一點,這些根本不是人,而是已經死去的行屍,就像是當初玄武式神將玄武城之變中戰死的勇士全部複活時的情況一樣。


    他們已經死去,可是卻無法安息,不甘和絕望的執念讓他們可以被魔界所利用,成為了行屍,代替真正的活人,為了掩飾身上腐爛的臭味魔界隻好給他們使用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希望可以不被人輕易察覺他們已死去的事實,隻是,死去的畢竟已經死去,怎麽還能在這人間光明正大地活著呢?每個黃昏和黎明都是他們最痛苦的時候,黃昏的痛苦來自於最後一抹陽光的消失,而早晨太陽出來的時候他們卻無法接受來自光明的祝福,這是多麽的悲哀啊!


    焦凡看著卞成龍揮劍砍殺的背影,那孤獨的背影啊!他的背後曾經還有一個人的,殺手和卞成龍並肩作戰的時候都會背靠背,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啊!將自己最脆弱的弱點交給兄弟來保護,而他們也在用自己的一切保護著對方的弱點。


    可是現在,又有誰能和卞成龍背靠背呢?是自己嗎?焦凡沉思著,完全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下一刻他發現一個行屍偷偷潛到卞成龍的背後,焦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武常,大聲喊道:“大哥,背後!”卞成龍卻恍如未聞,隻是一劍對著那個裹在玄冥鬼氣之中的人了,刺了過去。


    這一劍似乎是他思考了很久後才下了決心刺出去的,這一劍誌在必得,然而那人影輕輕一閃便躲過了著致命一擊,隻是卞成龍不等招式用老立刻回身再刺,這一次居然是用了法力在上麵的,劍芒暴漲,輕輕地發出一聲輕響:“嘶!”下一刻那濃鬱的玄冥鬼氣被生生撕開,如潮水一般退開了,露出了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蒼白的令人擔心的臉,劍眉入鬢,眼中帶著不屑的殺意,薄薄的嘴唇緊緊閉著,整個臉顯出一種剛毅的線條,卻又那麽俊美,他的長發無聲地飄散在著夜色中,帶著迷迭香的氣息,卞成龍深深呼吸一下,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發作出來,這個人哈,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啊!


    焦凡在武常身上摸了一會,摸到了那築洞冥草,於是高高舉起當做燈籠,照向那張臉,不由地愣了一下失聲道:“二……二哥……你怎麽在這!”是啊!那英俊而剛毅的冷峻麵容,除了殺手還有誰。


    焦凡看著這張和殺手一模一樣的臉,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看看卞成龍看看那個人,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罵道:“不是二哥,不是二哥,不是二哥!”一邊抽一邊哭了出來,卞成龍知道這一切無論是誰遇到都會接受不了,更何況是焦凡,要知道焦凡最敬重的是大哥,最親近的卻是二哥殺手,並且他明確地知道殺手已經死了,那麽此刻出現在這裏的隻能是一具行屍,自己最親近的二哥居然變成了一具行屍,而且此刻很明顯大哥和二哥是敵人,該怎麽辦呢?卞成龍輕聲說:“小凡,別這樣,我相信這也不是你二哥自願的!”


    焦凡含著淚抬起頭看向卞成龍,那個男子此刻帶著淡淡的憂傷,也許在他的心中再見到自己的好兄弟是一件好事吧!雖然這個兄弟已經不認識他們了,甚至隨時可能殺了他們,可是?那個酷似殺手的人嘴角動了一下,他的聲音寒冷如同臘月的冰雪:“你們認錯人了,我叫冷夜,是魔尊大人的人,今天你們隻能留在這裏了,因為,我要殺了你們!”


    這些話在他說來是多麽的輕描淡寫,可是聽在焦凡和卞成龍耳中,卻如同一把鈍刀在心口狠狠割裁,是啊!也許隻是一廂情願吧!卞成龍淡淡地笑了:“殺手,不關你是冷夜還是殺手,我都不會允許你為虎作倀!”話落,淚落,劍芒又一次暴漲,這次卻一隻將卞成龍全身籠罩起來,而那一把黑乎乎的劍居然發出微微的清鳴,冷夜冷冷地說道:“那就試試看吧!”


    玄冥鬼氣瞬間從他的全身各處散發出來將他全身籠罩,隱隱中那翻滾的氣息中伴隨著鬼哭,卞成龍笑了,殺手,我決不允許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做著與你意願相違背的事,哪怕他就是你,揮劍……


    “住手,冷夜,尊主有命,馬上返回魔界!”來的人居然是阿徹,他的手上的傷已經好了,隻是那隻手卻真的沒了。


    阿徹冷冷地看了一眼卞成龍,輕嗤一聲道:“我說是什麽人能勞動魔尊大人召見,原來是你啊!我告訴你吧!剛才那個冷夜卻是殺手,隻是你的兄弟已經死了,現在這個冷夜隻不過是一個借用他身體的亡魂而已,跟你說這些沒什麽意思,隻不過尊主拍我來邀請你去坐坐說說話,怎麽樣!”卞成龍看見阿徹挑釁地揚起半邊眉毛,冷哼一聲道:“我怕什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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