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明明,姬鴆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做什麽誇張的動作,可是啊,你看著他,就覺得震撼,覺得非同凡響,覺得在那雙眼睛裏,必然藏了很多,很多故事,他的劍,融化在他整個人身上,支撐著他的氣場。 “你要找麒麟嗎?” “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簡短的對話之後,兩人達成了協議,在馬車之上,姬鴆將真相托盤而出,他在說話的時候,人們都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眼睛看,那是一種到了極致的靜,怎麽能,那樣安靜。 水的安靜,是因為它有著強大的底蘊,一旦發作起來,就能將一切都吞噬。同樣的,它之所以安靜,是因為經曆的太多,普通的事物,已經不足以讓它動搖。 而顧陽,這個年輕的影帝演員,在沒有依靠大量的語言,台詞的情況下,隻憑著周身的氣場,竟然就讓人們感受到了這一點,意識到其中可怕的影評人,不由也毛骨悚然。 蕭青的選擇是對的,李藝紳也是對的,他們不但沒有看錯,還看的太準了。 和這樣的演員同台,其他人都會淪為配角,不管他們是否願意。 這樣的認識,在之後的劇情之中,也得到了體現,無論蕭青表現的如何用力,雲晟的台詞是多麽的激烈昂揚,隻要他和姬鴆,和顧陽出現在同一個畫麵裏,他就什麽都沒有了,周圍的事都什麽都沒有了,一切都是那個青年的陪襯,那些欲求的火焰,在靠近他周身的那一刻,就完全溶解,什麽都不剩。 他這麽年輕,這麽年輕,不到三十歲,竟然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本事。 多可怕啊。 接下來,李藝紳用一些小的事件,手法,為大家快進了雲晟在南山鎮的生活,這位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嘴上說著不願意,鄙夷著胸無大誌的平凡生活,可他嘴角的笑容,卻在人們有一日如一日的淳樸和包容中多了起來,那些警惕和鋒利的氣場,也逐漸的消失。 直到素心出現。 那位由頂級話劇女演員扮演的角色,一出場,就是一身藍衫,坐在醫館之中,窗邊放著一盆金色秋菊,神情淡漠如霜雪,似乎已經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看破了。 她看了看前來求診的病人,緩緩道:“小痛全付藥費,成疾免一半,大病不收銀兩。” 她的眼睛,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可就這個冷冰冰,落在雲晟的眼中,卻化為了火焰。 素心的顏色,是藍色,是寧靜而淡雅,讓人聯想到家院,神經會無比放鬆的顏色。她的存在,就好像一個男人對女人對家庭的最大的渴望,姬鴆是,雲晟也是。 在雲晟離開之後,素心和姬鴆有一段對話,她走到他的身邊,為他倒了一杯茶。 “是時候了嗎?” “是時候了。” “公子若不娶妻,九泉下何以見父母。” “我若娶妻,九泉下更無顏見妻兒。” 說完這句話,姬鴆沉默了很久,望著麵前那盞緩緩開放的菊花茶,花瓣一點點地掉落,像生命一點點凋零。 那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不想改,也不願意改。 於是他又回過頭,望著藍衫的女子,她端坐在他身邊,耳根已然羞紅,嘴唇上塗了豔麗的唇脂,她一貫是不愛紅妝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也大了,該為自己著想了。” 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素心的臉就這麽一點點蒼白下去,從含羞的桃花,變成雪白的梨瓣,她咬住了嘴唇,眼中落下一滴淚。 落在衣裙上,沾濕了一片。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這是他們之間,短暫又克製的對話,發乎情止乎禮,姬鴆是君子,他一旦下定了決心,就絕對會恪守本分,不逾越界限一步。 然而,雲晟還是知道了。 彼時他已經將姬鴆視為摯友,可知道這件事後,卻難掩嫉妒和被背叛的憤怒,他覺得自己受了欺騙,於是他通知了官府,官府又勾結了左將軍府,於是,一場大亂將至。 那一天的夜色,是朦朧的紫色,妖氣仿佛衝天了一般,縈繞在小鎮的上空。那些麵目猙獰的官兵,軍卒,和熊熊燃燒的火焰,如一股充滿了欲望的氣,被毫不留情的釋放出來,如颶風一般,席卷向人間。 將那些正義,法則,道德,全部都卷落,一個不剩,一個不留。 這樣的事情,其實在真正的z國曆史上,也發生過不少,而現在由電影藝術表達出來,因為畫麵的真實,帶給人的感受,自然也是極具有震撼力的。 至少,這些影評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裏,一直到小鎮上的那些絕世高手卸下了偽裝,個個展現出了真本事製止了躁動,才鬆了一口氣。 ‘武打情節非常好。’ ‘我看到了幾個很熟悉的麵龐,嗯……是當下幾位武星。’ ‘不錯,這一段銜接的非常好,很有衝擊力。’ 他們那僅有的理智的想法,一直維持到姬鴆出場,這個看似羸弱如書生的年輕人,用手中那把輕薄的長劍,在空中畫出了一道道美麗的紅線。 那些紅線,如少女的眉筆一樣,輕輕地,輕輕地,砍下了敵人的頭顱。 這是姬鴆第一次出劍,是為了守護。 他保護了鎮上的人,坦誠了麒麟的身份,在那之後,這部電影的主線才顯露出來,姬鴆一開始就知道雲晟是為何而來,然而,他卻毫不在意。 因為他的心中,是天下蒼生,隻要雲晟能做到這一點,那他自己會怎麽樣,他是不在意的。 接著,左將軍來了, 小鎮的人們團結起來了。 那些江湖上的兄弟情義,沒有那一刻比這一刻更可靠,他們簇擁在姬鴆的身邊,隨著他戰鬥,保護著他們的家園,在連綿的夜雨之中,有一縷劍光,劃破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