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物是  一戶公寓裏,兩名職業殺手十幾招製服一個少年。其中一名殺手無視少年倔強又掙紮的目光,匕首一劃割破他的頸動脈,一手強力壓製著這少年的反抗,一手抬腕看著手表計時。另一名殺手很快開啟了燃氣,迅速地取出一塊布擦拭痕跡。  “好了。”壓製少年的那名殺手放下手腕,又看了一眼已不再動彈的少年,放開手走了出去。  消痕跡的那名殺手再檢查了一圈,緊隨其後,在出門之前彈出一道火星,迅速關上門。  “轟”一聲,火花從窗戶噴出,震得整幢公寓輕晃。一瞬間,小區裏的居民都湧了出來,報警叫救火車,十分嘈雜。趁著混亂,兩名殺手繞開攝像頭,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座小區……  紅帳裏頭的少年瞬間抓緊了手下的鴛鴦刺繡被麵,眉頭緊鎖,額上的汗沁濕了鬢角的發絲。他掙紮了一番,身子如在烈火裏炙烤,卻是沒有醒來……  若彌京郊一座莊子突然燃起了大火,火焰與黑煙翻騰,少年皺著眉嗆醒過來,稍一抬頭便看到周圍橫了幾具屍體。也來不及多想,因為濃煙已彌漫了大半屋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少年咬了咬唇,支起身子要往外爬。可兩腿已被打斷,稍一動彈就疼得他冷汗直流。他咬牙用手肘撐著地,一點一點地往外挪,身後慢慢拖出一道血痕。突然,他聽到了一絲異響,猛然往上看去,梁木轟然塌下,正是落向他所在的位置。頃刻間,樓屋坍塌,塵煙飛散,火光衝天……  少年手下的紅錦緞麵已暈濕了一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隱隱可見,指尖緊緊抓進綢料。突然,他渾身一顫,從接二連三的噩夢裏驚醒過來。屋內一片喜慶,紅色的帳頂,金線刺繡的被麵,窗戶上的喜字,還有燃盡的紅燭。一切都是那麽陌生,又是那麽熟悉。有三年之餘未踏入這間屋子,自然是陌生的,可到底也小住過一些時日,一眼便認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看向右側,好似有輕微的起伏。他施手探過去,微微一觸。是溫熱的,活人!他輕舒了一口氣。  眉頭剛舒展開,卻又很快擰起。虞清溪自問兩世都謹慎而低調,為何結局都是被殺,還落了個屍骨無存?他雖說是現代人,對火化屍體不會有什麽異議,可置身於火海,炙熱舔舐身體的疼痛卻是清清楚楚地記著,實在是不好受。若說第一世亡故是有父親的職業過於特殊的緣故,那第二世是什麽原因?難道是經商時得罪了某些勢力?可對付一個商人,用得著下這麽大手筆?那十來名黑衣人的身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殺手。虞清溪苦笑,再琢磨也是琢磨不出什麽,頭也是沉得厲害。  虞清溪抬起手,看了看手掌裏斷成兩截的生命線,輕歎了一口氣,兩世都沒有活過二十,如今多想又有何意義?麵對再一次重生,虞清溪就沒那麽驚訝了,稍一打量就能明白。他抬起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額頭,果然,發燒了。腦穴微微有些發疼,昏沉得很。  他拉開錦被緩緩起身,站到銅鏡前默默端詳。現在的他是十四歲,若是與前兩世一樣,那便是還有五年之多可以活。五年啊,虞清溪摩挲著手掌上的生命線,微微有些黯然。再抬眼,他伸手描摹著銅鏡邊緣上的紋路,看著鏡中的自己兀自發呆。  李敏煜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室朱紅,仿若是喜房。稍一側頭,便看到這間屋子的擺設,陌生得很。他明明是死了的,那麽高的懸崖,斷不會有生還的可能,怎會出現在這喜房裏?難道那一幕是假的?他大哥最終不忍心,救下了他?可這喜房是怎麽一回事。李敏煜抬手欲按一按眉心,突然手下一頓,這分明不是他的手!他的手骨節分明,青筋隆結,並不是現在這樣……手背上微微一層薄肉,筋絡隻現出淡淡的青色,清雋細嫩。  虞清溪聽到床榻上的動靜,便走了過來:“你……”  李敏煜望了過去,麵上不顯,心裏卻又是一陣震撼:這……這不是任家三少夫人嗎?他有些不可置信,一邊起身,一邊細細打量著他。任家三少夫人在京都可是名人,當然,除卻私下傳的“克夫”名聲,大多是因這人經商了得,手下的買賣遍布全若彌。他曾有幸見過一次,此人雖出身商戶,可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風範,絲毫沒有商戶的浮誇與狹俗。麵前的任家三少夫人好似比他見過的稍顯稚嫩,可是,任家三少爺再早逝,也輪不到他娶過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虞清溪看到麵前這人起身,也是有些發懵。方才頭昏沉著,看到身邊人活著便沒有多想,現下才想起來,在上一世,他的夫君便是在洞房花燭夜就去了。一早起來,任府紅綢換白幡,他連敬茶這一道都沒有過。由此,“克夫”的名聲便一直跟著他。他本是不在意這些的,可剛開始經商很是艱難,其中不是沒有這一茬原因。  “唔……”李敏煜按著眉心,忍受著眼前一陣陣發黑。  “快躺下。”虞清溪趕緊伸手扶著自家夫君往下躺。他按了按被角,轉身走到屋門口,輕聲喊道:“春雨,傳大夫。”任三少爺的名裏帶“木”,需要水來滋生,身邊的奴婢小廝都是以春為打頭,大多與水沾上些意思。上一世,春雨雖是任家家仆,卻是一直忠心耿耿地跟著他。也是喊習慣了,便沒有注意到,方才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熟稔。  “是!”春雨應下的同時,不禁暗暗讚歎,就昨夜那麽一小會兒,三少夫人竟然叫得出她的名?  在遊廊裏,春雨迎麵見著老爺夫人相攜走來,後麵跟著大少爺二少爺,還有一些庶出的少爺小姐姨娘之流。任夫人範氏看到春雨福身行禮,便問:“什麽事?”  “夫人,三少夫人讓奴婢請大夫過來一觀。” 春雨雖腳步快,卻是半分都不淩亂,臉上也不現慌亂。  “那你趕快去。”任範氏並沒有多說,與任老爺相視一下,趕緊往灝瀚苑趕。  任桑榆身子不好,他們為了體諒他,特意將敬茶改在灝瀚苑主廳。現下灝瀚苑要請大夫,一大群人自然是先往廂房趕。  任之初突然頓下腳步:“長榆、星榆隨著我與你們母親進去,其他人去主廳候著。”  “是。”眾人自然不敢有異議。  虞清溪前腳剛聽到小廝春華來報,後腳便看到一眾人走了進來。  “父親、母親……”虞清溪喊道。  “我們在廊裏看到春雨去請大夫,桑榆如何了?”任範氏望向虞清溪,眼裏很是急切。  “方才……三少爺起了身,好似有些發暈,”虞清溪道,“清溪便做主讓大夫來看一看。”按說,成親次日也是在大喜之日內,請大夫總歸是傳出去不太好聽。可想著夫君的身體,還是喊了大夫過來。  任範氏衝他點點頭:“做的對。”  一眾人站在床前看著,雖有擔心卻是沒有出聲驚擾。  任之初倒是瞧著,桑榆的臉色好似沒以往那麽蒼白。他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虞清溪,心中倒是穩了幾分。  大夫就在任府裏住著,過來很快。他給任三少把了把脈,眉頭舒開:“老爺夫人不必擔心,三少爺的脈象看起來大好了,老夫換張方子,三少爺細心調養一番便可!”他本是不信這衝喜一說,如今看下來,倒是確實有效。  “好!”任之初聞言徹底放心,臉上頓時笑開了。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任範氏喜極而泣。  “弟妹,”長榆望向虞清溪,“多謝了!”  “是啊!”星榆也是點頭笑道。  虞清溪微微有些窘,不過有過一世的經曆,倒是也不會覺得太尷尬:“兩位兄長客氣了。”聽到夫君身子大好,他心裏也是開心,至少不會有“克夫”一說了吧。  “清溪,”任範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昨夜照顧桑榆也是累了,這幾日的晨昏定省便免了,有什麽事便讓奴婢小廝們去做。”  “謝母親。”虞清溪點頭。前世那麽多人指責他“克夫”,任範氏雖心痛兒子病逝,卻沒有說過虞清溪一句,對他還算維護。虞清溪這個“謝”字,倒是真摯。  任之初聽到稱謂,想起主廳裏的一眾人,便道:“桑榆身子需要修養,這敬茶便免了,長榆出去與大家說一說,清溪便好生休息休息吧。”  “謝父親。”虞清溪道。  任長榆大步走去主廳,這敬茶雖免了,可禮都是留下的。他帶上小廝朝曦朝暉,與桑榆的小廝春華一同去,順帶去將禮拿過來。  “老爺、夫人!”春汀端了一碗米湯過來,朝任老爺任夫人行禮。  “這是什麽?”任之初看著不似湯藥,便問了一句。  “回老爺的話,三少夫人讓奴婢準備的米湯。”春汀微微朝虞清溪看了一眼。  “是。”虞清溪點頭,“父親母親,方才讓春雨去請大夫的時候,我便讓春汀去熬米湯,三少爺若是要喝藥,也能墊一墊脾胃。”  任之初朝一邊寫藥方的大夫看去。  “老爺,”大夫拿起寫好的方子起身,“米湯的確很適合三少爺喝,力能實毛竅,最是肥人。”  “好。”任之初對著虞清溪點點頭,“桑榆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以後便交由清溪照顧。”他點出桑榆的身子弱,還是希望虞清溪能問過大夫再行事,也是今日清溪並無出錯,才說得體麵些。  “是!”虞清溪道,“清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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