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準備熱水。”大魔王放下餐巾，湊到百列爾身邊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站起身，“我親愛的小新娘，恐怕我得先去躺一會兒，我們下午在茶室見好嗎？”魔王的眼中是難以掩飾的倦意。“要不要……一起洗？”百列爾突然伸手抓住魔王的袖子。“親愛的，剛吃過飯就洗澡對您的身體不好。希恩，記得提醒百列爾不要忘記他的飯後水果。”大魔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少年的嘴唇，轉身離開餐廳。“我失陪了。”大門在魔王的身後重新合上。說不能飯後立即洗澡，可你也才剛剛吃過飯……百列爾悄悄握上法杖。果然，屬於魔王的那份食物原封不動地躺在餐盤的中央。從幾天前他就發現，大魔王在整個早餐的過程中，所做的就隻是在給他喂食而已，而大魔王自己幾乎什麽都不吃。少年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擔憂。自從冬天悄然來到，雪片漸漸覆蓋了窗外的荒野，大魔王消磨在床上的時光就越來越多了。先是增加了午睡時間，然後是早餐後也會回到臥室，要不是感覺不到大魔王的魔力有什麽不穩定的跡象，百列爾幾乎要懷疑他又受了什麽傷。和越來越長的睡眠時間相應的，大魔王的胃口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差。就如同今天的早餐，他就連酒杯裏的酒都一口都沒動。魔王在起床後似乎更加樂衷於泡一個澡後直接再披上睡袍，然後除了下午的娛樂時間和晚飯後的教學時間，一整天都滯留在臥室裏。對此百列爾從希恩口中得到的答案是，大魔王異常討厭冬天，要不是因為想要陪在他的身邊，往常都會選擇睡過一整個冬天。盡管如此，百列爾還是覺得大魔王眼中的疲憊並不是單純可以用季節變化解釋的。而且，他好像在刻意保持和自己的距離？百列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總感覺大魔王的吻不像以前那麽纏綿。以往在獨處時，那個壞心眼的魔王總喜歡把他吻到麵紅耳赤，但是最近這樣的激吻的頻率卻變得越來越低了。今天大魔王甚至拒絕了他一起洗澡的請求。盡管最近即便是和百列爾一起進入浴室，大魔王也隻是微笑著幫他搓洗，並不一起泡進浴缸。不過這樣的拒絕卻令少年感到害怕。是對自己厭倦了嗎？金發的少年深深地煩惱著。“門薩，你的頭是怎麽回事？”低落的情緒讓百列爾變得有些焦躁不安，看到惡魔怪異的發型，忍不住當麵問了出來。惡魔此刻正在和一隻火雞腿搏鬥。他的長發被完全包裹在了白色的頭巾裏，雖然看起來頗有異域風情，但是總給人一種奇怪的違和感。“沒什麽！”門薩大聲回答，並偷偷摸了摸頭巾是否仍舊包得嚴密，“就是頭發太長擋住眼睛而已！”“嗬……”巴斯蒂安的笑聲才發出第一個音就被召喚師狠狠地踩上了腳背。“嗯！是的，披散的頭發不利於戰鬥。但是如果紮起來，就會扯疼頭皮。像是這樣……嗯……用布包裹起來，是最舒服的方式。”地獄獵犬麵不改色地解釋。“是嗎？”百列爾狐疑地皺起眉頭。明明記得之前惡魔總是紮著馬尾，難道說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這樣做會拉疼頭皮？可惜還沒等他想出召喚師用頭巾包頭的真正原因，就被另一個煩惱困擾住了。“百列爾少爺，請不要忘記你的飯後水果。”獨臂的仆人一邊提醒，一邊在百列爾哀怨的表情下將各種水果叉入他的盤子。“好吧。夠了，真的夠了呀，已經比昨天還多了！”“不吃水果會長不高哦！”“……”金發的少年咬咬牙，決心將盤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消滅。“賽壬還在鷹巢吃嗎？”百列爾囫圇吞下最後一顆葡萄。自從發現自己的寵物更加喜歡熟食之後，他就很喜歡和小鷹身人麵獸一起用餐。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可以同時體會大魔王給他喂食時候的感覺！可惜在門薩將領地上的其他鳥類集中到鷹巢中之後，賽壬就不得不留在那裏進餐。“是的。我們親愛的小賽壬必須和那些新來的鷹一起磨合。它們將來都會是他的部下，所以最好有一個彼此熟悉的過程。”希恩微笑著解釋，“而且他最近為了治療傷者，有些走不開呢！”“治療傷者？”鷹巢——“你不喜歡這個嗎？”小鷹身人麵獸沮喪地指著那一盤讓鷹巢中所有鳥類流口水的生肉。“呃……”在內心掙紮了一分鍾後，相比像前幾次那樣閉上眼睛吞下生肉，特倫斯還是決定向賽壬解釋一下墮天使的主要食物構成。“其實，我們大多保留了原有的飲食習慣。”看著那雙迷茫的紫色眼睛，特倫斯補充，“也就是說雖然理論上我們可以吃任何東西來補充體力，但是我們更傾向於未墮落前的飲食，比如水果和牛奶之類的東西。”“啊！牛奶！原來你和主人有著相同的愛好！”賽壬的臉頰上因為激動迅速染了一層薄紅，“我也喜歡和主人吃一樣的東西。不過……呃……大多是烤肉、熏肉和肉排之類的東西。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喜歡生肉的，吃這個更容易養好傷口。”小鷹身人麵獸抓起一塊生肉丟進嘴裏。“呃……十分抱歉。”出於在天堂裏養成的良好習慣，特倫斯覺得拒絕賽壬的好意幾乎就是等同於犯罪。尤其是看著那雙水濛濛的紫色眼睛，讓他甚至升起了改變飲食習慣的衝動。即使是犧牲天使也可以接受肉食，因為他們必須擁有最強的存活能力，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墮落了。“沒關係。我等下去找希恩要點水果和牛奶！”“希恩是……那個惡魔管家嗎？”“對！希恩他什麽都會！”一提起那位萬能的仆人，賽壬頓時滿臉興奮。“嗯，他的確很強。”回想起希恩的作戰方式，特倫斯至今心有餘悸。雖然位階不及自己，單純從傷害力上看卻相差無幾。不，甚至比原來是犧牲天使的自己更強！當然，在防禦力和持久力上就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了。“他會醒嗎？”賽壬迅速解決完了一整盤生肉，指著特倫斯一直抱在懷中的墮天使小心翼翼地問。那天，直到在清掃戰場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還有一個墮天使沒有完全失去生命。盡管門薩想了許多辦法來治療，卻始終無法讓這個重傷的墮天使蘇醒，隻能依靠力量與他同源的特倫斯勉強維持他的生命。墮天使的生命構造太特殊，估計隻有專門的魔法和道具才能治好。召喚師這樣總結。同時，由於將生命力分給了同伴，特倫斯的傷勢也恢複得十分緩慢。“會的。他一定會醒來的。”特倫斯對此似乎很有信心。必要的時候可以將天使之心分給索爾，他在心中這樣決定。“要是有天使係的恢複道具就好了……”賽壬朝墮天使的方向挪了一點，偷偷摸了摸那令人羨慕的黑色羽毛。為什麽整個鷹巢之中隻有自己的羽毛是白色的呢？從小鷹身人麵獸身上傳出的森森幽怨讓鷹巢裏的其他鳥類都不禁背後發涼。雖然它們也曾經想過要欺負這個雖然弱小卻要爬到他們頭上的生物，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們被變身後的賽壬簡簡單單用翅膀扇到半死不活後就立即煙消雲散了。無論如何，能夠成為遠古血脈的部下也算是一件光榮的事吧？這幾天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漸漸成為主流思想。經過許多次實驗，雖然百列爾和賽壬還沒有完全解析出發動血統還原魔法的方法，但是賽壬現在卻可以自主地進入“半變身”狀態幾分鍾。無論是翅膀還是爪子，風鷲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足夠讓這群實力層次不齊的鳥類臣服。要是不幸遇到賽壬變身的部位是嗓子，那隻要他說上一句話，它們就將麵臨連續幾晚的頭痛。所以說，除了出於對血統的敬畏，賽壬的實力才是決定了他在鷹巢中擁有掌控權的關鍵。而且那個兩個受傷的八翼墮天使看起來和頭兒的關係很好，那兩個在痊愈後可是實力在上位惡魔中頂尖的存在呢！所以反抗絕對是沒有出路的。隻是每次都被很“陰森”的目光端詳身上的羽毛，讓他們有種也許某天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已經被頭兒拔光了的可怕預感。或許會被迫染成白色？一眾鳥類流著冷汗想。“咦？那是什麽？”因為身上連接著鷹巢的感應係統，賽壬隻要身處鷹巢就可以有很大的感知範圍。感覺到有一個不速之客正在向城堡靠近，這讓小鷹身人麵獸有點興奮，這也許意味著在他率領下的第一場空中戰役！雛鳥抖了抖翅膀，決定呼喚自己的手下。“小心。”特倫斯拉住賽壬的翅膀，鄭重地提醒。墮天使隱約地感覺到有某種黑暗深沉的力量正在靠近。“嗯！”紫眸的少年用力點頭。先向百列爾發出一個警報，然後從身上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出發！”小鷹身人麵獸外表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喉嚨裏卻發出了成年男子的聲音。鷹巢中的所有鳥類頓時都抖擻著羽毛衝出了各自的巢穴。開玩笑，要是出來得晚了，被帶上靈魂攻擊的聲音吼上一句，這幾天又不用睡覺了！一大群黑色的大鳥在一隻白色小鷹的帶領下傾巢而出，迎向入侵者的方向……第81章 王庭的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