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兩道身影並排而坐,一場慘烈的大戰後,各自重傷,滿臉疲態。


    “真要命啊。”


    李子夜坐在大坑邊上,看了一眼身邊方圓百丈的深坑,感歎道,“差一點就涼了。”


    “不至於。”


    一旁,澹台鏡月神色疲倦地說道,“打不過還可以跑,他追不上的,至於這自爆,純屬意外,我們不搜他的靈識,也不會有這破事。”


    “倒也是,不過,半步神境的武者,確實厲害,我一個人對上他,估計隻有逃跑的份。”


    李子夜說了一句,隨口問道,“天女你呢,獨自一人對上他,有幾分勝算?”


    “沒有勝算。”


    澹台鏡月回答道,“若非他為了脫困,自廢那血浮屠,我們要贏他,不是一件易事。”


    “說起血浮屠,這門武學,當真非同一般。”


    李子夜凝聲道,“可攻可守,變幻莫測,若不是他隻有一個人,容錯率太低,一對一的情況下,我們很難逼得他自廢武學尋求脫困。”


    “他還是輕敵了。”


    澹台鏡月輕聲道,“沒有想到我們有能力破掉血浮屠的防禦,說起來,方才一戰確實好險,倘若一直破不了血浮屠,敗的可能就是我們兩個。”


    月下,兩人開始反思方才一戰的過程,打的時候或許還不覺得,如今想來,當真是步步危機,稍有失誤,結果就可能截然相反。


    “真想看看,九州之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李子夜抬頭看著天際,說道,“半步神境,竟然隻是一個馬前卒,難道那遺失之地中,已經神境多如狗了嗎?”


    “想什麽呢?”


    澹台鏡月收回目光,冷笑道,“神境強者即便在千年之前道門最鼎盛的時期,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而且,如果是你,會派一個馬前卒執行這等重要的任務嗎,毫無疑問,這人在那所謂的遺失之地也絕對是屈指可數的高手。”


    “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


    李子夜尷尬一笑,說道,“聽故事聽多了,總覺得這等後出來的勢力,就比你們這些出場早的反派更厲害一些。”


    “滾!”


    澹台鏡月忍不住罵了一句,實在不想理會身邊這個白癡。


    “極北、漠北、中原、西域、南嶺、東海、瀛洲、冥域、還有西南海域那片原始之地,我們認識的九州,如此廣袤,沒想到,卻還不是完整的九州。”


    李子夜注視著天空,輕聲道,“天女,你覺得,那遺失之地會有多大?”


    “據我的推測,應該不會太大。”


    澹台鏡月眸子冷意閃過,回答道,“十有八九,它隻是九州遺失的一部分,不登大雅之堂,它若老老實實偏安一隅便罷了,若是不安分,企圖染指九州,那便滅了它!”


    “那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李子夜在大坑旁躺了下來,說道,“一年之後,哪怕天塌下來,我們也不知道,讓後人頭疼去吧,現在想想,文親王當時說的挺對,我們死後,任他後世洪水滔天,關我們屁事!”


    “多少做些安排吧。”


    澹台鏡月閉上雙眼,一邊調息,一邊回應道,“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遺失之地的存在,就不能完全不做防範,你也不想看到百年前瀛洲企圖染指中原、漠北,甚至整個九州的事情再度發生吧,這種彈丸之地,一向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不打到他們的痛處,他們就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百年之前,瀛洲兵發中原、漠北,竟然想以一己之力,占領整個九州,著實是不自量力。


    “情報不足,還是要多了解一些遺失之地的情況,才能做出應對之法。”


    李子夜雙眼發呆地注視著夜空,說道,“天女,你說,九州和那遺失之地,有沒有可能和平共處。”


    “不可能。”


    澹台鏡月毫不猶豫地否決道,“莫說九州和遺失之地,九州之間,各州共存這麽久,彼此互相了解,依舊戰火不斷,倘若有一天,一方新的地域突然出現,大家彼此不了解,也沒有任何的信任,第一時間消滅對方,保全自己,是本能的選擇。”


    “黑暗森林法則。”


    李子夜輕聲呢喃道,“果然在哪裏都適用。”


    “什麽?”


    澹台鏡月睜開眼睛,眉頭輕皺,問道。


    “沒什麽。”


    李子夜搖了搖頭,提醒道,“天女你快些療傷,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第一次親身對上真正的神境,不瞞你說,我還有點小興奮。”


    北上誅神一戰,文親王、青青和少犴才是主力,他從頭到尾基本都在挨揍,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他們年輕一代挑大梁的時候了。


    神境啊,想想都刺激。


    “雖然沒打過,不過,我可以確定,今天的這個和異變之地的那位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


    澹台鏡月神色凝重地說道,“五境巔峰、虛花境、半步神境,不管說的如何天花亂墜,終究未破五境,真正的神境,實力可能遠超我們的想象,即便我們準備這麽久,高手盡出,若是哪一環出了問題,很有可能在一瞬間就被擊潰。”


    說到這裏,澹台鏡月看向身旁的男子,問道,“對了,你背上的法陣,似乎對修為有很大的加成作用,賣嗎?”


    “你頭頂圈圈的那一招教我,就賣。”李子夜很是幹脆地回應道。


    “教不了。”


    澹台鏡月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想教,是你學不會,這一招,需要長生天的血脈,你沒有。”


    “不急。”


    李子夜老神在在地說道,“等你找到等價值的東西,再找我換不遲,不瞞你說,我背上的法陣,還沒有完全成型,距離文親王那般七神藏的恐怖加持,尚且相差十萬八千裏。”


    以前,他覺得文親王那麽強,是因為拚命了,後來他才漸漸意識到,拚命這種事情,並不值錢,真正值錢的是,拚命的人。


    換個人,即便將水火王玉打入體內,也做不到文親王那般程度。


    若說世間這些五境,是世人眼中的天才,那文親王,就是天才眼中的天才。


    妒忌啊!


    “紅燭,本後走了。”


    與此同時,南疆天外天,中央的祭壇上,巫後看著前方的女子,神色平靜地說道,“希望本後回來時,你能告訴本後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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