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大商皇宮,壽安殿內。


    商皇看著眼前堆積成山的奏章,眉頭輕皺。


    朝中,和李家利益相關的臣子,竟然這麽多。


    這還是明麵上的,暗中拿了李家好處的人,肯定更多。


    布衣侯的行為雖然霸道了一些,但是,渝州城是布衣侯的封地,某種程度而言,布衣侯在渝州城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力。


    民不與官鬥,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布衣侯剛有所動作,朝堂上便這麽大的反應,實在太過不正常。


    想到這裏,商皇放下手中的折子,下令道,“來人,立刻召布衣侯進宮!”


    “是!”


    一名內侍領命,旋即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


    玄武大門打開,一名禁軍縱身上馬,前去宣旨。


    布衣侯府。


    後院。


    李子夜還在練劍,一把鐵扇,鋒芒縱橫交錯,寒光刺骨。


    “侯爺!”


    就在這時,一名小廝快步走來,著急道,“宮中來人,讓侯爺馬上入宮一趟。”


    “知道了!”


    院中,李子夜身形停下,應了一聲,說道。


    一刻鍾後。


    李子夜離開了府邸,跟著宣旨的禁軍將士一同前往了皇宮。


    壽安殿。


    燈火通明。


    李子夜走來,恭敬行禮道,“參見陛下。”


    “起來。”


    商皇開口,平靜道,“你封了李家在渝州城的鋪子?”


    “是。”


    李子夜點頭應道。


    “為何?”


    商皇眸子微眯,道,“總要有個理由。”


    “那些鋪子售賣的東西,都是劣質品。”李子夜應道。


    “有證據嗎?”商皇再次問道。


    “沒有證據。”


    李子夜回答道,“但是,有證人。”


    “證人?”


    商皇皺眉,道,“隻有證人,定不了李家的罪,你怎能如此魯莽行事。”


    “臣隻是暫時封了他們的鋪子,沒有做其他太過分的事情。”


    李子夜恭敬應道,“既然有人舉報,先封鋪,再詳細調查,所有流程,並不違背我大商的律法。”


    “法,也容情。”


    商皇目光看著眼前人,說道,“可從寬,也可從嚴,若無真憑實據,便如此從重處置,會落人口實。”


    “法不容情。”


    李子夜正色道,“陛下,臣所作所為,皆問心無愧。”


    “李家商鋪,日進鬥金,雖然你隻是暫時封了他們的鋪子,但是,已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


    商皇提醒道,“明日早朝,肯定會有不少臣子要參你,朕,也不能不顧及朝臣們的意見。”


    李子夜沉默,片刻後,開口道,“還請陛下明示。”


    “明日早朝你不用來了,稱病在府吧。”


    商皇說道,“你不來,那些臣子鬧的再厲害,也不可能去你府中抓人。”


    “臣明白了。”


    李子夜恭敬道,“多謝陛下。”


    “凡事,不要操之過急。”


    商皇看著眼前人,話中有話地說道,“不然,朕會很為難。”


    “臣謹遵陛下的教誨。”


    李子夜站在那裏,恭敬應道。


    “回去吧。”


    商皇揮了揮手,道。


    “臣告退。”


    李子夜再度一禮,旋即轉身離去。


    殿內。


    跳動的燭火下,商皇看著桌上的奏章,眸中閃過點點異色。


    布衣侯的行為雖然莽撞,不過,也算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情。


    動一動李家,看看滿朝文武是什麽反應。


    事實證明,想動李家,的確不能魯莽行事。


    另外,箭供奉一路跟隨李家長女去了南嶺,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思及至此,商皇目光看向窗外,麵露凝色。


    若李家內部生亂,要動李家,就要容易得多。


    皇宮外。


    李子夜走出,嘴角微彎。


    他李家,可真是商皇心頭的一根刺。


    他的行為,如此莽撞,商皇卻是連一句訓斥的話都沒有,還要力保於他,可見,商皇想動李家的心,是何等迫切。


    有意思。


    不多時,李子夜回了府,直接告訴下人,明日起,不接待外客。


    他病了!


    翌日。


    奉天殿上。


    群情激奮,眾口鑠金,不少臣子都出來參奏李子夜的霸道行徑。


    布衣封侯,本就是一件招人嫉妒的事情,風光的時候,的確風光,但是,一旦犯錯,落井下石的人也不會少到哪去。


    眾臣前,慕淵看到群臣激憤的情況,也選擇了沉默,沒有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麽。


    與此同時。


    布衣侯府。


    李子夜穿著常服,坐在中正堂喝茶,十分悠閑。


    奉旨稱病,恐怕也是當朝第一遭。


    “難啊。”


    李子夜喝了一口茶,感慨了一聲。


    “侯爺,大殿下來了。”


    正午之時,一名小廝快步走來,恭敬行禮道,“說過來探望侯爺的病情。”


    “有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


    “是。”


    小廝領命,旋即轉身離開。


    不多時。


    慕淵在府中小廝的帶領下走來,一眼便看到府中正在喝茶的布衣侯。


    “見過大殿下。”


    正堂中,李子夜起身,客氣行禮道。


    “布衣侯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禮了。”


    慕淵上前,扶過前者,看了看左右,低聲道,“侯爺此次怎麽如此衝動,李家的商鋪,豈是說封就能封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李子夜輕聲道,“臣不想渝州城百姓,隻知李家,不知布衣侯。”


    “本王明白侯爺的心情,但是,李家,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慕淵無奈道,“今日朝堂,若非侯爺稱病未去,恐怕就連父皇也不能無視群情激奮的眾臣,你一下封了李家那麽多商鋪,還沒有切實的證據,那些臣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朝中那些諫臣,眼裏揉不得砂子,侯爺新封,鋒芒正盛,隻要侯爺犯一點錯,他們一定會死咬著不放,侯爺,聽本王一句勸,趁著事情還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找個理由,把那些李家的鋪子解封吧。”


    “早就聽說李家勢大,沒想到會大到如此程度。”


    李子夜神色沉下,說道,“不過,既然臣已經做了,便不後悔,李家那些鋪子,不可能還他們的,臣,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否則,從今往後,布衣侯三個字,在渝州城豈不會成為笑話。”


    “侯爺這又是何苦呢。”


    慕淵看到眼前布衣侯堅定的態度,輕輕一歎,道,“罷了,看父皇今日在朝堂上的態度,也是有意要維護侯爺,此事,拖一些時日應該就會過去了,不過,侯爺,以後切不能如此衝動了,尤其是對李家。”


    “多謝大殿下提醒。”李子夜恭敬應道。


    “侯爺客氣。”


    慕淵頷首道,“侯爺如今稱病在府,本王不好多留,就先回去了。”


    “臣送大殿下。”


    李子夜起身,說道。


    “不必。”


    慕淵應了一句,旋即匆匆離開。


    李子夜看著大皇子離開的背影,片刻後,將桌上的茶水全都倒了。


    甚至連大皇子用過的杯子,也直接扔了。


    看著惡心。


    “侯爺。”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名下人再度走來,恭敬道,“李家,李教習求見。”


    “有請。”


    李子夜淡淡道。


    “是!”


    下人領命,轉身退下。


    很快。


    還珠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入了堂中。


    李子夜將茶準備好,示意讓還珠自己來。


    “兄長,接下來怎麽做?”


    還珠一邊煮茶,一邊問道。


    “今日,你走出這個侯府,就會傳出你我激烈爭吵的消息。”


    李子夜輕輕一笑,說道,“此外,你回府之後,還會身中劇毒,最大的嫌疑人,當然是我這個布衣侯,可惜,李家,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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