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宋儀握緊了手心, 攥住殘餘的溫度, 麵對未知的未來充滿了勇氣, 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隻要和顧行川在一起,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讓他恐懼的。


    西海岸的陽光酷熱,亞熱帶地中海氣候的地理位置,十一月的天氣都能爬上二十多度, 和在國內的春夏氣溫差不多,宋儀一開始不適應環境氣溫, 從小到大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在國外呆過這麽久, 第二天穿什麽衣服都成了一個問題。


    好在這隻有短短的幾天,他自理能力強,很快對新生活得心應手。


    沈四爺給他找的房子在加州的一個高級社區,靠近蔚藍的海灘, 院子裏種了兩顆椰子樹,還有一個小泳池, 司機和廚師都是華裔,溝通無障礙。


    宋儀除了出門去上課,平時都在家裏複習單詞,他上學的時候英語成績年級第一, 但這麽多年用不上,許多單詞真是想不起來,隻能靠勤奮補回來了。


    顧行川開演唱會那天,宋儀悄悄爬上微博賬戶,營銷號轉發了許多演唱會的現場照片和視頻, 銀色的燈光綻開在人潮人海,如同巨大的海底水母。


    顧行川站在偌大舞台上低頭吟唱,光芒勾勒了英挺的輪廓,越發顯得鼻子挺直,像美神精心繪製到作品。


    這一組照片拍的特別有意境。


    宋儀收藏了一張,順手給攝影師的微博點了個讚。


    幾分鍾之後,手機一震,一條微信發了過來,宋儀咬著鉛筆抄單詞,一手滑開手機,


    信息來源顧行川。


    顧行川:你男人帥不帥?


    宋儀:還行吧!


    顧行川:什麽叫還行?


    宋儀故意逗他,“不醜,能看。”


    顧行川:你是第一個這麽形容我的,我記住你了。


    宋儀:你想幹什麽?


    顧行川打了個越洋電話進來,宋儀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嘴角上揚,等了幾秒,才慢悠悠的接了電話,“怎麽?”


    “想你唄。”顧行川的聲音懶洋洋。


    宋儀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眯著眼睛輕聲說:“我也挺想你。”


    顧行川沉默了幾秒,嗓音裏帶著笑,“我處理完手裏的事情來找你。”


    “好啊。”宋儀捏了捏自己臉,提醒自己別和個小年輕一樣沒出息,這才一周沒見麵。


    顧行川壓低聲音,聲音曖昧,“等我見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宋儀白了一眼聽筒,心想這應該不是阿拉斯加,這是條泰迪還差不多。


    不過一想到能很快見到顧行川,宋儀很開心,熱戀時期的人,恨不得24小時和對方黏在一起。


    過了幾天,宋儀接到了程頌的電話,程頌帶著星娛公司高管到加州休年假,叫著宋儀一起吃頓飯聚一聚。


    在異國他鄉能見到熟悉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今天司機和廚師回家探親,晚上才能回來,宋儀一個人閑著也沒事,不如去見見老朋友。


    地方定在加州一間飯店,旁邊的果園和菜地,綠樹石榴花,極具田園風光。


    程頌他們到的早,坐在靠窗的位置優雅的品著紅酒,宋儀隔著櫥窗招了招手,一桌全是三十來歲的男人,一眼看過去就數程頌看著最顯眼,爬到這個位置既沒禿也沒發福,保持挺拔修長的身形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程頌又長得俊逸出塵,眉眼極具成熟男人的魅力,甩同桌的人一大截。


    上回宋儀不喝酒,程頌提前點了一杯果汁,宋儀客氣的說了謝謝,坐在了程頌的對麵。


    程頌儒雅的靠著椅子,白襯衣的衣領棱角微揚,一副英俊瀟灑的精英模樣,“在加州過的還習慣嗎?”


    “比國內熱一些,習慣了挺舒服。”宋儀簡單的客套。


    程頌掃一眼一旁的助理,看著宋儀笑吟吟的說:“我們前幾天從舊金山過來,我看到一個領帶夾很適合你。”


    助理心領神會的從包裏掏出來,一個精致的木盒,當著宋儀的麵掀開盒子蓋子。


    黑色絲絨的軟墊裏躺著一枚純金的領帶夾,造型複古簡潔,看上去價值不菲。


    旁邊跟著的高管笑的沒了眼睛,添油加醋,“程總在舊金山逛了三個小時,就為了買個領帶夾,宋儀啊!程總對你太上心了!”


    當真這麽多人的麵,宋儀不能拂了程頌的麵子,幹笑幾聲,伸手接過來,“謝謝程總。”


    星娛公司的高管大部分都是beta和alpha,出國來旅遊,除了拍拍風景照,也要去體會一下當地的特殊服務。


    酒足飯飽之後,一行人去找樂子。


    宋儀去不了,程頌陪他一起喝了杯茶,兩人聊了聊股票證券。


    天色不早,一起肩並肩出了門,四周被一層昏暗籠罩。


    細小的雨點從天而降,點點滴滴掛在屋簷上,遠遠一看,到處如煙如霧如塵,宋儀裹緊了外套扣子,往屋簷裏站了站,雨點濺在衣服上涼颼颼的,“突然下雨了,這附近不好打車。”


    程頌輕輕的點點頭,慢慢的上下看了看他,宋儀穿的很寬鬆的休閑衣服,剛在餐廳裏看不出異樣,這會衣服收緊,腹部隱約凸出圓圓的一塊,看上去像……


    “你怎麽了”程頌挑了挑眉。


    宋儀落落大方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懷孕了。”


    程頌怔了一下,直勾勾的盯著他。


    宋儀看著他,調侃的笑了笑,“我是個隱性omega,讓你少了一個好兄弟了。”


    程頌嘴唇動了動,足足好幾秒說不出話,看著宋儀的眼神複雜。隨即他低頭歎了一口氣,“真可惜。”


    宋儀隱約猜到隱隱猜到他在說什麽可惜,握著拳頭錘了錘程頌的肩膀,避重就輕的說:“雖然咱們兩不能當兄弟,但永遠都是好朋友。”


    程頌嘴角露出苦笑,“你說的是,我們永遠都隻是朋友。”


    宋儀假裝沒聽懂程頌話語裏的情愫,要擱以前他是個情聖,會好好安慰安慰程頌,但現在家裏養了惡犬,外麵的野花不敢沾染,他笑著說:“你之前和我說的有道理,擇偶條件不要苛刻,在一起開心是最重要的。”


    程頌看了一眼磅礴大雨,聲音很淡,“為什麽會是顧行川?他讓你很開心?”


    顧行川和宋儀的事現在人盡皆知,用不著媒體大肆宣揚,從第一次在海濱城見到顧行川,顧行川看宋儀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那個時候程頌已經猜到了。


    他從來沒把顧行川這個對手放到心上,他了解宋儀就像了解自己,宋儀不會選擇顧行川這一點他很篤定。


    宋儀傾著頭,這些日子和顧行川的點點滴滴,像無賴一樣騷擾他的顧行川,生氣鬧脾氣的顧行川,發起火來很可怕的顧行川,還有偶爾會純真可愛的顧行川,“他讓我開心,也讓我很生氣,開心的時候占大多數。”


    “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開心?”程頌不甘心就這樣輸了。


    宋儀心裏歎氣,委婉的說:“程頌,你很完美,成熟知性,有進有退,我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如果我早點知道自己是個omega,你會是我優先考慮的擇偶對象,但可惜,我們沒有緣分。”


    程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著宋儀的側臉,“隻是緣分的問題?”


    宋儀感歎程頌聰明,這話騙顧行川沒問題,騙程頌還真是有點難,他咳了咳,認真的說:“緣分是其一,但我喜歡上他的原因,是他讓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麵。”


    激情和新鮮感,宋儀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循規蹈矩,勤勤懇懇,如同吃素的和尚,顧行川就是他意外掉進他飯碗裏的一顆辣椒,吃完就讓他再也咽不下素食。


    程頌若有所思,歎道:“我輸在這裏了?”


    宋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側,笑道:“程總這樣優秀的人,出了這道門前麵千樹萬樹梨花開,想要追你的人不要太多。”


    程頌搖了搖頭,瞥了一眼他白淨的手,沒有看到任何戒指的蹤影,勉強的笑了笑,“你懷孕了,你們不打算結婚?”


    宋儀怔了怔,抿抿嘴唇,“最近都在事業上升期,還沒來得及商量這件事。”


    程頌默然一笑,伸手試了試呼嘯的雨滴,看向不遠處亮著燈的超市,“看來雨停還要很久,我去看看前麵有沒有出租車。”


    說完不等宋儀製止,一手拉了西裝外套遮雨,大步跑進了濃密的雨簾裏。


    宋儀看著他朦朧的背影,無奈的的捏了捏鼻梁,有點愧疚,無法回饋程頌給予的感情。


    宋儀住的房子離這裏兩個街區,打了一個出租車十分鍾左右到了,他推開車門要下車,看見前排程頌濕透的襯衣,濕漉漉的貼在背上,透出一大片肉色皮膚。


    “程頌,到我家洗個澡,換件衣服,等雨停了你再走。”


    程頌扭過脖子,看了他一眼,爽快的掏出錢夾付了車費。


    房間裏上下兩層,簡約美式的裝修風格,穹頂上掛著銅製的黑色吊燈,地上鋪了一層手工地毯,家具一水的白橡木,配上點綴的綠植軟裝,看上去幹淨通透,溫暖舒適。


    “你這挺不錯。”程頌看了一圈,由衷的讚歎。


    空調開著有些涼,宋儀笑了笑,“你先去洗澡,我去找身衣服給你。”


    程頌脫了濕漉漉的外套,白色襯衣勾勒了修長的身形,領口敞開的一截露出的胸膛結實性感,“麻煩你了,浴室在什麽地方?”


    宋儀目不斜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他到臥室的衣櫃裏找了一圈,宋儀比程頌低上幾公分,衣服程頌也穿不了,還好有給顧行川準備的一套休閑服,這個碼程頌穿問題不大。


    家用的洗衣機從洗衣到烘幹要一個多小時,宋儀看了一眼時間,琢磨一下,完事上九點了,留程頌過夜肯定是不合適,雖然他還當自己是個alpha老爺們,但生理上和程頌是異性,何況現在他還有顧行川,裏裏外外都不合情理。


    到時候讓司機送程頌回酒店,禮貌情意盡到就好。


    宋儀的想法挺美,但事不與願為,在霧氣騰騰的浴室裏剛抹上沐浴香波,門鈴一陣急促的“叮叮當當”,像是迫不及待要入門而來。


    宋儀擰大了花灑衝了身上的沐浴香波,潦草的裹上浴袍,一邊拿著毛巾擦滴水的頭發,一邊走過去拉開了入戶門。


    屋外庭院亮了一盞橘黃色的燈,光芒撒了宋儀一身,他眯了一下眼睛,眼前高大結實的黑影籠罩下來。


    優雅清新的香檳玫瑰味飄散在空氣裏,顧行川毫無預兆的站在門外,穿著寬鬆的連帽衛衣,痞帥又時髦,雙手捧著長方形的精致禮盒,裏麵躺著一支紅酒,周圍點綴了玫瑰,咖色的絲綢繞著瓶身纏了一圈,尾端蕩漾的飄在空中。


    “看呆了?”顧行川挑挑眉頭。


    宋儀驚的忘了擦頭發,黑色發梢的水滴順著鎖骨一直流進浴袍裏,冷颼颼的發寒,可他心裏暖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亮,“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下飛機。”顧行川看了他滴水的頭發,曖昧的眨了幾下眼睛:“你洗幹淨了嗎?”


    宋儀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禮盒紅酒,放在了玄關上,轉身往屋裏走去,假裝沒聽懂暗示,“沒有,我先吹頭發,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剛走了一步,一隻手臂突然從背後勾住了他的腰,將他拖入硬挺的胸膛,顧行川強勢又無賴一樣貼在他背後,同時耳畔響起低沉的聲音,“你用的沐浴露怎麽這麽甜?嗯?”


    宋儀知道他在想什麽,淡道:“沐浴露而已,你用你也甜。”


    “我不信。”顧行川嗅著他身上甜絲絲的味道,從背後摟著他,順勢抵在了入戶門後潔白的牆上,“你的腰現在好圓,我一隻手摟不住了。”


    宋儀鼻尖抵在冰涼的牆上,心想還不是你幹的好事,“我這是懷孕了,很正常。”


    顧行川的呼吸有些重,嘴唇碰了碰他後腦勺濕潤的頭發,啞聲道:“去臥室,讓我看看我們的寶寶。”


    宋儀費力的轉過身,擠在顧行川與牆壁之間,不太高興,“你大老遠來就是想要睡我?”


    “不止這個。”顧行川微微低頭,彼此溫熱的呼吸交織著,修長的眼睛微微一眯,眼神專注,“我現在最想要的就在我懷裏。”


    宋儀抿了抿嘴唇,尋思這他媽不是一個意思,“你在和我玩文字遊戲?”


    顧行川在他溫潤的嘴唇上啄了啄,摟在腰裏的手愈發不講理,“我真是想你,沒有一天不想你。”


    要是回到一年前,有人和他說,有一天他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膩膩歪歪,整天我想你啊我愛你啊,他得當場吐了,還要抓著那個人狠狠揍一頓,可和宋儀說這些話一切順理成章,沒有半點不適應。


    宋儀伸手捏了捏他觸感極佳的臉,心裏挺甜的,“為了討口肉吃不容易,顧少爺都會說甜言蜜語了。”


    “那你給不給我吃?”顧行川捏著他的下顎。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走廊上響起,越來越近,顧行川扭過頭看了過去。


    宋儀脊背一僵,想起來程頌還在兒,“我……”


    他還沒說出話,程頌穿著休閑裝站在了走廊盡頭,驚訝的看了一眼顧行川,目光在顧行川搭在宋儀腰間的手臂一頓,又笑著看向宋儀,“我記得你今天中午沒胃口,剛點了一個兩人份的披薩,看來我現在要加餐了。”


    顧行川上下打量一邊程頌,雙手抱著肩膀,語氣不善,“你怎麽在這?”


    程頌很平靜的笑著,“我來和宋儀聊了聊他的新劇,沒有別的什麽意思,你不要誤會。”說罷,衝著宋儀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宋儀伸手無奈的扶住額頭,硬著頭皮接住顧行川發寒的眼光,“你別胡思亂想,我們隻是在聊天。”


    顧行川扭過脖子盯著程頌,冷冷笑道:“不遠萬裏來找離職的員工探討劇本,程總真是有閑情逸致。”


    程頌麵不改色心不跳,“我和宋儀不止是上下級,我們還是朋友關係,而且……”他微微一停,“也隻有我能和宋儀聊聊劇本的,這個我們都是專業的。”


    顧行川瞳孔收縮,程頌明擺著說他是業餘的,暗諷他和宋儀沒共同話題,他手臂摟住了宋儀的肩膀,宣誓自己的占有權,對著程頌倨傲的揚揚下顎,“程總多慮了,宋儀不需要你這種朋友,他有我就夠了。”


    宋儀皺皺眉,扯了扯顧行川的衣服袖子,這會不是一個插話的好時機。


    程頌低頭輕輕一笑,舉手投足之間優雅成熟,“宋儀,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們下次再約。”


    顧行川眼睛眯成一條危險的線,一眨不眨的盯著程頌,弄死程頌的心都有了。


    “對了。”程頌走到宋儀身邊停住了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麽,體貼的說:“領帶夾的□□在我的上衣口袋裏,你要是不喜歡,一個月內可以換其他款式。”


    宋儀不知道程頌當著顧行川的麵說這個做什麽,他明顯感覺到顧行川的低壓的氣場又低了幾個度,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幹咳了一聲,“謝謝。”


    入戶門輕輕磕上,室內隻剩下兩個人。


    顧行川扭過脖子看著他,冷哼一聲,“他在你家洗澡,在你家吃飯,我要是不來,是不是還得和你睡一張床?”


    宋儀本來想解釋幾句,一聽這話火氣往頭上冒,“你注意你的言辭,你他媽當我是什麽人?”


    顧行川伸手覆在了他的後頸上,溫熱的指腹研磨著腺體的薄脆弱皮膚,手指上薄薄的繭子觸感清晰,宋儀嘴唇顫了顫,別過臉躲開這威脅,顧行川湊過他耳邊低聲森冷的說:“我當你是什麽人,取決於你當自己是什麽人,你要敢和他有曖昧關係,你兩都別想好過,知道嗎?”


    “你在恐嚇我?”宋儀吃軟不吃硬,清清白白被潑了一身汙水怒火中燒,瞪著顧行川,“你這是在羞辱我,你對我連一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行。”顧行川點點下顎,自上而下逼視著他,“那我現在問你,你會不會和他睡?”


    以前可沒人敢這樣羞辱宋儀,他推了顧行川肩膀一把沒推動,深深咬著牙,“現在你從我家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了。”


    顧行川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攥著,“我滾出去,好給你的程總騰位置,你想的到美。”


    “顧行川!”宋儀拔高了聲音,顧行川用力瞪著他,像鋒利的釘子,要釘進他的肉裏一樣。


    宋儀心驀的慢了一拍,奮力抽著手腕,但在力氣上,爭不過顧行川,像在較勁一樣,顧行川握的更緊,勒的宋儀手腕上的皮膚一圈深深的紅。


    “顧行川,你想幹什麽?”宋儀都不知道怎麽弄成這樣,好好的久別重逢弄的像仇人見麵,至於嗎?


    顧行川沉默的看著他,修長的眼睛被程頌刺激的泛紅,“我想幹什麽?我是不是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你,給點機會你就要勾三搭四,你就這麽缺男人?”


    宋儀急火攻心,臉色陰沉,嘴唇止不住的顫抖,用盡全身力氣抽著自己的手腕,顧行川看他氣的不行,微微放鬆了手勁。


    “啪!”


    耳光的聲音清脆,震的宋儀的手掌發麻,連帶心口一震,他沒想過要出手打顧行川,隻是氣頭上,從小到大,沒遇見過敢這樣對他的,他真是氣的不行了。


    顧行川臉偏了一側,臉頰上五個通紅的手指印,他看了宋儀幾秒,聲音發顫,“你他媽因為程頌打我?”


    宋儀精疲力盡,胸口輕微的起伏著,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想說,一手拉開了入戶門,抬手指著外麵的蒼茫夜色,“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顧行川萃了涼意瞳孔一斂,雙手捏著拳頭,二話不說大踏步向外走去,頎長挺拔的背影清冷孤傲。


    門合上的聲音像終止的發條,宋儀握住發麻的手掌心,走到廚房反複洗著手,借助冷水的衝洗降低了溫度,他看著在水幕中停頓的手,眼神發直,他想替自己辯解,換做任何一個人這樣誤會,他都要解釋清楚。


    可這個人顧行川,說的每一句話就像針一樣紮他,他在顧行川眼裏到底是怎麽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形象?


    他們明明是彼此相愛的人,為什麽要鬧成這個樣子?


    宋儀吹幹了半濕的頭發,路過客廳看見了玄關上靜靜躺著的紅酒,點綴的顏色甜蜜的香檳玫瑰嬌豔,清香陣陣,他不喜歡紅玫瑰,隻說過一次,沒想到顧行川記住了。


    花叢裏插了一張嫩粉色的卡片,宋儀抽了出來,顧行川的字跡勁挺,漂亮流暢,“寶貝,我這一周很忙,但越是忙碌,越想你。”


    一行字下用白色的鉛筆畫了一個卡通簡筆的小人,一隻箭穿過小人鮮紅的心。


    宋儀碰了碰畫麵上的小人,在柔和的紙上摩挲著,激烈的情緒逐漸平複,像火焰落進了雪地裏,燃燒的火苗一簇簇的熄滅。


    宋儀睡了一個好覺,一早起來外麵又下起了小雨,點點滴滴拍在玻璃窗上,像給玻璃渡了一層柔光。


    他下床拉開白色紗織窗簾,院子裏吹了一地的楓葉,濕乎乎的貼在地磚上,司機和阿姨拿著掃把清理院子衛生。


    宋儀抓了抓頭發,穿上睡衣,套了一件寬鬆的灰色毛衣下了樓,走到樓梯的轉彎拐角,聽見一陣炒菜的滋啦聲音。


    “程頌?”宋儀試探著叫了一句,程頌的西裝還在烘幹機裏,這麽早來取嗎?


    廚房裏寂靜無聲,宋儀走下樓,看見熟悉的背影,顧行川係著圍裙,細細的兩個圍裙帶子在腰後交叉,勾勒的腰部勁瘦,從背後一看,長腿窄腰寬肩,堪比時尚雜誌模特,帥的一塌糊塗。


    顧行川理也沒理他,拿著一把筍子在水槽衝洗,動作幹脆利索。


    宋儀眨了幾下眼睛,這是還在生氣,他又好氣又好笑,默默去洗手間洗漱。


    等到宋儀從洗手間出來,白色的餐桌上擺了幾盤精致的小菜,一道糖拌白藕,一道麻醬豆腐,還有一道切細的拌筍絲。


    顧行川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宋儀對麵,麵無表情的吃飯。


    宋儀舀了一口煮的軟糯的白粥,裝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昨晚在什麽地方住的?”


    顧行川抬起頭看他一眼,冷笑道:“酒店很多,不一定要住別人家裏。”


    宋儀假裝沒聽懂嘲諷,淡定的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吃東西。


    顧行川盯著他看了幾秒,宋儀吃的挺愜意,和沒事人一樣,顧行川嗤笑一聲,手指冷硬的扣了扣桌麵,“宋儀,你現在該給我道歉。”


    宋儀摸了摸自己的臉,沒覺得什麽地方做錯了,要錯也是不應該打顧行川,談戀愛動手不管alpha和omega都是一件沒品的事,但顧行川說的話太過分了,他沉住氣慢慢說:“我和程頌沒有任何可能,如果我們有可能,也不會等到今天還隻是朋友,而且,我們永遠隻會是朋友,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顧行川抱著手臂,揚了揚下顎,冷聲說:“他喜歡你,你把他當朋友,他隻想和你上床,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宋儀失笑,捏了捏鼻梁,身子後仰靠在了椅子上,“我不管他想什麽,他隻是我的朋友,我會保持恰當的距離,這一點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他與人交往這個度把握的很好,不論程頌有沒有真的想過,那種事情都不會發生。


    顧行川眯了一瞬眼睛,下顎繃成一條線,野蠻的宣布,“我信任你,我不信任他,你不準在和他接觸。”


    宋儀無奈了,笑著搖了搖頭,“我今天要去見他,他把衣服落在我家了,我還要把他送我的禮物還給他。”


    “就這個?”顧行川不置可否,語氣強硬的說道:“我替你去,你在家裏好好待著,我去會會他。”


    “你開什麽玩笑?”宋儀白了他一眼,拿著一根幹淨的筷子戳了戳顧行川的手臂,“你是不是想去揍程頌一頓?”


    顧行川是有這個想法,恨不得把程頌的腦袋揪下來,他硬邦邦的別過臉,“我不會和他動手,隻是警告他別他媽惦記我的人。”


    宋儀心裏頭好笑,端著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水,“那我更不能讓你去,昨天的事情已經很不禮貌了,我今天把衣服和禮物還給他,不會和他多說什麽。”


    “就這麽簡單?”顧行川半信半疑。


    宋儀堅定的點點頭,看了看手機裏的時間,“我們見麵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你可以放心了吧?”


    “太長了。”


    “半小時還長?”宋儀琢磨就算去偷情,半小時也就說兩句話,解褲子都來不及。


    顧行川冷淡的“嗯”一聲,“你帶上我一起,我必須盯著你們兩。”


    宋儀不打算給他慣這個壞毛病,搖了搖頭,“你別開玩笑了,程頌和星娛的同事在一起,你要是跟著我,我以後沒臉見這些人了。”


    這以後大家都知道宋儀“家教很嚴”,出門見個朋友家屬都要跟上,這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顧行川不當一回事,不容置疑,“我不跟著,你別想見他,門都沒有。”


    宋儀哭笑不得,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知道阻止不了顧行川,但迂回一下還是可以的。


    宋儀去找了程頌一趟,市中心的酒店離這裏並不遠,他到的時候,程頌正和星娛的同事收拾行李,準備去洛杉磯玩一趟。


    程頌的助理在房間裏忙的不可開交,宋儀沒有進房間,靠在走廊的牆上,伸手將手中的包裝袋遞了過去。


    程頌接過來,看了一樣,從裏麵拿出一個禮物盒,昨天才送給宋儀的領帶夾,“你不喜歡?”


    宋儀笑了笑,“喜歡,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禮物了。”


    程頌啞然一瞬,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我這是徹頭徹尾的被你拒絕了。”


    宋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委婉,“我們還是朋友,但別送禮物了,將來嫂子知道了得吃醋。”


    程頌苦笑,“錯過了你,我可能暫時不會考慮擇偶這件事了。”


    宋儀打哈哈的笑著,“那這可是廣大未婚omega的損失,像你這麽優秀的黃金單身漢太難找了。”


    程頌看了看他,低聲說:“除了這些,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宋儀呼吸一滯,展開手臂給了程頌一個友情的擁抱,誠懇的說:“程頌,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認識你這個朋友是一件很幸運就的事,可我們隻能走到朋友這一步,作為朋友,我真誠的祝福你未來擁有自己的幸福。”


    程頌最不想聽見的就是朋友這兩個字,可偏偏落入這兩個字的魔咒裏,他重重的擁抱了一下宋儀,算作對這些年積攢情愫的發泄。


    宋儀目送程頌一行人上了車,心底輕輕歎一口氣,轉過頭走向了酒店前的停車場,車窗玻璃貼了黑色的膜,從外麵看模模糊糊,顧行川趴在方向盤上,眼睛半眯著,烏絨絨的睫毛輕微抖動,像是睡著了。


    宋儀輕輕敲了敲車窗,顧行川抬起頭,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打個哈欠,一手推開了車門,“你們說完了?”


    “嗯。”宋儀坐上了副駕駛,伸手係上安全帶,看了看他眼圈下一圈淡淡的青痕,“你昨晚是不是沒睡覺?”


    “沒有。”顧行川幹脆的否認,透過後視鏡看見了臉上的黑眼圈,撇了撇嘴,“我睡的很香,連夢都沒做。”


    宋儀低頭笑了笑,咳嗽了一聲,認真的說:“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和你動手。”


    顧行川怔愣一下,沒想到他真的會道歉,生硬的別過頭,不屑的輕哼一聲,“就你那點力氣,就跟給我撓癢癢一樣,一點也不疼,用不上道歉。”


    “那就好。”宋儀看破不說破,淡定的點點頭。


    顧行川發動了汽車,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一邊開車一邊輕聲說:“宋儀,對不起。”


    宋儀笑了笑,“我原諒你,知道昨天你氣頭上,你以後別和我這樣說話就好。”


    “不止是為這個道歉。”顧行川修長的手指扣緊方向盤,重重呼吸一口,看著前方的街道,一字一頓的說:“為我在學校欺負你道歉,為我們重逢之後我對你傲慢的態度道歉。”


    宋儀愣了愣,簡直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他媽還是顧行川說出來的話?


    足足好幾秒,他撲哧一聲笑出來,歪著腦袋靠在副駕駛的車窗玻璃上,“好,我原諒你。”


    曾經的恨意一筆勾銷,剩下的就隻有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先更9000!給100個留言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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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靈時被宿敵標記了》by杏雨花


    符咒傳人白若行最討厭的就是奇門第一天師盛榮。


    別人知道的是因為兩人的師傅是死對頭,但不知道的是盛榮是個alpha。


    ——而白若行是個隱性的omega。


    每次見到同行,但凡有人提到盛榮,白若行都會嗤笑一聲:“看他那副冷淡的樣子就煩,以後方圓百裏內有他沒我。”


    結果在白若行獨自去捉鬼,突然遭遇了自己第一次omega周期時,盛榮從天而降,揮揮手一秒完成任務。


    盛榮居高臨下:“聽說,我冷淡?”


    信息素越來越濃的白若行:“……”


    接著他就親身體驗了盛榮到底冷不冷淡。


    後來,同行看著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咦?行爺,你不是說方圓百裏內有他……”


    白若行淡定打斷同行:“我改名叫方圓百裏了。”


    盛榮——


    一直以為所有的光都離我而去,直到意外撞開門,你照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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