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容易飄啊!


    爬的太快太高,覺得自己能了,找不著北了。


    過了沒多會兒,那國師便大步進殿。


    這還是蘇錦時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妖道。


    別說,還真有那麽一股子仙風道骨的意思。


    這國師一身道袍,手拿拂塵,發髻豎在頭頂。


    蓄著長長地胡須,直接垂在胸口,與兩鬢垂下的鬢發齊長。


    頭發與胡須皆是烏黑,一張臉細膩光滑,竟是不見一絲皺紋。


    看起來讓人很難判斷出他的準確年齡。


    但沈家覆滅,便是因這國師一句預言。


    從沈家覆滅至今已是十七年,這國師的年齡怎麽也應不小了才對。


    “保養的怪好的。”蘇錦時咕噥道,甚至都有點兒想去問問國師保養秘籍了。


    裘照會一路道貌岸然的進殿,經過沈拾琅身邊的時候,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他在途中已經問明了經過,是沈拾琅出的主意,讓他卜問天機,算出適合祈福求雨的日子。


    這個沈拾琅,還是新晉的皇帝身邊的紅人。


    隻是,才剛剛提拔上來,根基不穩,就想踩著他上位?


    裘照會咬了咬後槽牙,定要找機會除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裘照會走到最前頭,隻是微微躬身,叫了一聲,“陛下。”


    他乃修仙之人,見到凡人自不必跪。


    哪怕嘉成帝是人間帝王,但仍舊是一屆凡軀。


    裘照會深深地把握住這個人設,才更讓嘉成帝信服。


    也早在嘉成帝那兒得了旨,見嘉成帝可不跪。


    “國師。”嘉成帝開口,“如今封禪台已建成,西北大旱,朕欲登封禪台為西北求雨。所以才請你過來,卜問一個吉日。”


    “國師以為如何?”嘉成帝象征性的問了一下。


    裘照會知道,嘉成帝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他。


    “陛下吩咐,貧道自然要卜算出一個吉日。”裘照會說道,“且陛下修仙也有小成,陛下來祈福,上天必定會有所回應。隻是……”


    “隻是什麽?”嘉成帝問道。


    眾人心道,來了來了,這妖道定然是不敢算的。


    如果沒算準,他這國師的人設可就塌了。


    “隻是,陛下可還記得十七年前,貧道卜算出的預言?”裘照會突然問道。


    這話一出,在場眾臣的心都提了起來。


    來了來了。


    他們就知道這妖道不可能放過沈拾琅。


    沈拾琅竟然還想坑這妖道?


    一提十七年前,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覆滅的沈家。


    隻因當時這妖道的一句預言,帝業終於沈。


    天下姓沈之人何其多,隻是當初這句話出來的時候,正是沈良鈺風頭正勁之時,可不就成了出頭之鳥。


    而現在,竟要輪到沈拾琅了嗎?


    雖然,眾人都看不慣沈拾琅這等趨炎附勢,奸詐卑鄙的小人。


    但隻因為與妖道為敵,便被這妖道以同樣的方法坑害。


    難免讓人唏噓。


    果然,嘉成帝的表情頓時不妙起來。


    雙目中溫度下降,瞥向了正著頭的沈拾琅,緩緩道:“國師的意思是,沈拾琅……”


    “陛下。”裘照會說道,“這位大人,可是姓沈?”


    嘉成帝不說話了。


    朝堂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眾人心道,沈拾琅今日,完了。


    可惜了,不惜背叛自己的恩人,才剛剛走到這一步,還未站穩腳跟,就想拿妖道開刀,未免太心急了些。


    今日,才剛剛成為太子少師的年輕探花,要折於此了。


    “陛下。”沈拾琅不慌不忙,以一種充滿了疑惑的口吻,問道,“臣鬥膽,敢問十七年前,國師的預言是什麽?”


    嘉成帝:“……”


    這要他如何說?


    “陛下,臣雖不知預言是什麽,但國師此言,明顯是與臣有關。隻是十七年前……臣尚且是一稚兒,什麽都不知道。”沈拾琅說道,“此事若涉及到臣,便是死,也讓臣死個明白吧。”


    沈拾琅說完,便跪了下來。


    其他人不敢說,裘照會卻不怕,他拂塵輕掃,說道:“貧道曾卜出一卦,姓沈之人,於國有礙。”


    “是所有姓沈之人嗎?還是……特指一人?”沈拾琅問道。


    “自然是特指一人,不然,還能把天下姓沈之人全都抓了不成?”裘照會清清冷冷出聲。


    且嘉成帝禦前得臉的大監沈公公,也是姓沈。


    怎麽就沒懷疑呢?


    全因沈公公是一個太監,且深得嘉成帝信任,怎麽也翻不出大風浪,自然沒人懷疑了。


    若真是所有姓沈的都有問題,沈公公也跑不了。


    這妖道怕是也擔心沈公公太過得臉,若是做的太過,他在沈公公那兒也討不到好處。


    沈拾琅抬頭看向嘉成帝,讓嘉成帝清清楚楚的看清楚自己臉上恍然的表情,喃喃自語,“十七年前……”


    而後,沈拾琅露出震驚又恍然的表情。


    眾人知道,他肯定是聯想到了十七年前的沈家。


    這位年輕探花,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太子少師,自然不是蠢貨。


    若是聯想不到,反倒奇怪。


    嘉成帝目光如箭般射在沈拾琅的臉上,“沈卿可是想到了什麽?”


    沈拾琅深吸一口氣,說道:“臣在此鬥膽,敢問國師,若臣才是國師卜卦所說之人,那十七年前,是否殺錯了人?”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誰也沒想到,沈拾琅竟然這麽大膽!


    所有人都知道當初的沈良鈺因何而死,都知道沈家因何覆滅,但沒有人敢說出來。


    沈拾琅不要命了!


    但馬上,眾人又想明白了。


    尤其是劉太師,他深吸一口氣,再看沈拾琅時,已經是滿眼的忌憚。


    沈拾琅不是不知道不能說,隻是,他在賭。


    他在冒險賭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提起沈家,嘉成帝自然會震怒。


    但,裘照會卻也陷入兩難。


    裘照會敢說沒殺錯,那麽沈拾琅便不是卦中之人。


    可裘照會如果說沈拾琅是卦中之人,那麽當初他如此信誓旦旦說是沈良鈺,殺了滿門忠良。


    就說明當初他算錯了!


    一個算錯了的國師,算什麽國師,算什麽仙人?


    就隻是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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