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停!”下到四樓的時候,明若星一把按住了何天巳的胸口。兩個人硬生生同時刹住腳步。“不能繼續往下跑,他們很可能已經坐電梯下樓堵住樓梯口。”“對喔!”何天巳馬上舉一反三,“他們的人不少,上下或者走電梯都有可能被攔住。怎麽辦?”“跟我來。”沒有時間猶豫,明若星推開了樓梯間通往客房走廊的防火隔離門,帶領何天巳朝走廊盡頭跑去。這座酒店的布局呈h形。從西南麵的d座走廊往右邊拐過一個彎,就是正對著前門廣場的中心建築。由於二樓是宴會大廳,四樓的地麵其實就是二層的屋頂。“過來!”明若星推開了過道休息區的一扇窗戶。何天巳湊過來一看,下方就是酒店入口的門頭雨棚。“難道要跳下去?”“不想跳剛才就別抓著我跑!老老實實把那幾個人全撂倒不就好了?!”明若星極為不滿地看著他,然後輕巧地躍上了窗台。“這點高度摔不死的,看好我的動作——”隻見他輕盈一躍,轉眼就落在了玻璃鋼混凝土的雨棚頂上,甚至都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下來!”他伸開雙手衝著何天巳,“我接住你!”昏暗中,隻聽見何天巳小聲罵了一句“我靠”,緊接著踩上了窗戶,同樣一躍而下。明若星調整了兩步想去接他,突然間又改了主意,反而朝著相反的方向躲開。也就在這一瞬間,何天巳居然與他擦身而過,以標準的並腿屈膝姿態著地,順勢又是一個滾翻,蹲在了雨棚的邊緣。幹脆、利落、敏捷。明若星心裏恍惚一下,還沒品出什麽滋味來,隻見何天巳一臉懵懂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和腳。“我沒事吧?!”明若星剛想嘲諷他兩句,腳下的大堂裏突然喧鬧了起來。“快走!”他一手拽起何天巳,兩個人就這麽從雨棚上向地麵撲去。來不及調整出最合適的落地姿勢,好在綠化帶裏種著厚實又柔軟的扁柏。落地之後,他們手忙腳亂地起身,一同默契地朝雪柳酒吧的方向跑去。那群被惹惱的上班族好像也從酒店裏追了出來,但他們很快就被甩到了九霄雲外。毫不誇張地說,明若星跑得比賽馬還快,而何天巳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勉強強地跟在他身後十來米的地方。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在漆黑樹林裏狂奔了十多分鍾,明若星終於停了下來,靠在樹上喘氣。“哎呀我不行了……”何天巳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搭著他的肩膀,“我這兩條腿恐怕是要廢了。”“沒用!”明明知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跟上自己的速度,但麵對何天巳,明若星就是說不出什麽溫柔體貼的話來。兩個人各自喘息了一會兒,林子裏忽然刮起一陣小風。枝搖影移之間,前方仿佛有什麽亮光閃閃爍爍。他們走過去一看,居然是個隱匿在林間的小小牛軛湖,倒映著頭頂的滿月,鋪開一池粼粼的波光。反正暫時也無處可去,兩個人幹脆就在湖邊岩石上坐了下來,拿起石頭打著水漂。打著打著,何天巳忽然嘀咕起來:“欸,你說那老胖子現在怎麽樣了?”“沒怎麽,我壓根就沒用力打他,頂多留下個拳印,明後天就消了。”“你平時看上去也挺冷靜的,怎麽就衝動了呢?”這話明若星就不愛聽了。“他看的是我、罵的是我、騷擾的是我,你當然冷靜了。不,你何止是冷靜,簡直就是慫!”“我也不想慫的啊!”何天巳摸摸鼻子,聽上去有點委屈。“可那兒畢竟是你朋友的酒店吧?鬧出事情來不好收拾。再說了,萬一打起來,你是大強人什麽都不怕,可我怕給你拖後腿啊!既然幫不了你解恨,至少做個慫貨,拉著你逃離麻煩……這點忙我還是做得到的。”明明是花言巧語,可明若星的耳根子一軟,手裏的石片“撲通”一聲掉了下去,瞬間被溫柔的湖水緊緊包圍。“……那你要快點變強,強到能夠和我一起痛揍那些討厭的家夥。”“你還是放過他吧!”心思簡單的何天巳頓時笑了起來:“不就是一個惹人討厭的臭老頭嗎?像這種滿肚子壞水、可表麵上冠冕堂皇的人,你恐怕是鬥不過的,說不定還會被倒打一耙。”“我還怕了他了?!”“我這可是在勸你,你別貓尾巴越摸越……啊,不不不,那啥,我可不是在侮辱貓!”這人怎麽連記性都丟了,卻還留著這張嘴呢?明若星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地咋舌,但也懶得再和他抬杠較真了。兩個人輪番往湖裏丟了七八塊石子兒,黑暗中忽然傳來了手機振動的聲音。是酒店的亞人接待處給明若星打來電話,說也許是因為公款消費的關係,中年男人並沒有選擇報警,目前人已經回客房休息,其他人也都陸續散了,建議他們現在可以返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