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2


    “回稟娘娘,這是……陛下吩咐的。”張寶祿抹了一把汗答道。


    心想,他能說這是陛下怕您不配合,特意吩咐我們將馬兒牽到您麵前,好讓您不好拒絕隨著我們去見他才想出來的法子嗎?!


    如果可以,席昱若真的想不顧身份的翻個白眼,可是不可以,她是皇後,現下聽了張寶祿來傳的口諭,隻能隨著他去見陌晟堯。


    不過眼前的這匹馬兒,確實是挺討席昱若的喜歡。她緩緩走上前,輕輕摸了摸馬兒的身子,見馬鞍旁還掛著一荷包的麥芽糖,便取了下來,喂它吃了一顆。


    這匹馬兒果然極為完美,它的樣貌、舉止、性情無一不好,連目光都非常靈動。


    “它叫什麽名字?”席昱若扭過頭問。


    “回稟娘娘,它叫白靈。”張寶祿答道。


    席昱若聞言後頷首,白靈,這個名字起的好,倒是馬如其名。


    “走吧。”席昱若撂下這句話後,便縱身一躍,頓時,身子淩空飛起,宛如海燕衝霄,接著又斜掠下去,姿態美極了.定睛看時,她已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


    “是。”張寶祿見勢,忙朝著不遠處的侍衛們看去,那些侍衛早已做好了準備,看到席昱若的動作後,紛紛轉身上馬,一點也不含糊地跟著她朝林子裏飛奔去了。


    進入林子裏沒多久,席昱若便看到了陌晟堯。


    陌晟堯今日穿著一身紅色的騎裝,那豔紅如太陽般的顏色讓他看來越發豐神俊朗,俊美如謫仙一般。


    瞧見他的樣子,席昱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記得,陌晟堯一向不喜紅色這類鮮豔的顏色,就連象征著帝王身份的明黃色他都不是很喜歡,如若不是在正式場合,他私下的衣服一般都穿白色或者黑色這一類偏素氣的顏色。


    可是,如今的陌晟堯倒是愈發頻繁的穿起紅衣來,就連今日的騎裝,他都挑了這大紅色。


    很明顯,陌晟堯也是一眼便看到了席昱若,他此刻正騎在一匹銀鬃馬上,痞氣地衝她微笑。


    席昱若今日穿了一套明黃色的騎裝,款式是如今景都最流行的,簡潔大方,又是量身貼合,十分便於活動,還顯得她個子都好像抽長了不少。


    此刻,她白皙的肌膚在明黃的騎裝襯托下,愈發顯得容光煥發,貴氣逼人。


    看著這樣的席昱若,陌晟堯眸中閃過一絲流光,駕著馬朝著她緩緩走來。


    隨著他緩緩走近,席昱若打量了他騎著的那匹馬幾眼,隻見那馬的四條腿結結實實,蹄子又大又圓,身上的毛像炭火一樣紅,脖上那排長鬃卻是銀灰的,十分醒目。


    席昱若認識這匹馬,它正是陌晟堯的專屬坐騎——禦風。


    作者有話要說:  連若兒拔拔都認出若兒來了,離陌晟堯戳破她的身份那天也就不遠啦,一旦身份被戳若兒和陌晟堯撕破臉皮,那離虐我家堯哥哥那天也就不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隱患


    隱患


    這禦風很明顯也認識席昱若, 在離席昱若兩米遠的地方竟突然抬起了前蹄, 長嘶一聲, 歡脫地繞著她跑起圈來。


    “禦風很喜歡你。”陌晟堯看著禦風這個樣子馱著他轉圈也不惱,由著它跑了兩圈後才一拉韁繩,製止了它的行動。


    “禦風?”席昱若的心頓時咯噔一跳, 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禦風的秉性她很清楚,高冷的很,此番表現的這般興奮定然是認出了她。


    “嗯, 它叫禦風。”知道席昱若是故意裝作不認識禦風,陌晟堯並不戳破,反而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給她介紹了禦風的名字。


    隨後, 他直接取下了掛在馬側的一張弓, 遞給席昱若,岔開了這個話題,“給你。”


    這弓通體呈紅色,血木所製的弓身上刻有精美的紋飾,墨色的弓弦用的是南**有的金剛墨絲, 在陽光中反射著珍珠般的色澤,一看就不是凡物。


    縱然席昱若並不擅長使用弓箭,這張弓的精致也讓她眼睛一亮。


    “快些收著吧。”陌晟堯催促道, 說著,就把血木弓直接塞到了席昱若的手上,他是何其了解她, 單從她的一個眼神便能看出她十分心儀這張弓。


    “謝陛下。”席昱若倒也不矯情,爽快地收了下來,拿到手上才發現,這張弓的重量比她預想的要輕了許多,靈巧輕穎,一看就是專為臂力不足的女子所特製。


    “走吧。”陌晟堯扭頭望著林子裏的方向道。


    “好。”席昱若收好弓,抬眸看了他一眼,立刻會意。


    她的話音剛落,陌晟堯便轉過馬身,開始朝林子內奔去,動作十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馬飛如箭,他在馬上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韁,那架勢風流倜儻,那氣勢從容灑脫,看得席昱若一陣恍惚,她心想,曹植在他的《白馬篇》中描寫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大概也是這種情景吧?


    想當年,她可是七歲便開始跟著陌晟堯學了騎馬。


    雖然栽了不少的筋鬥,但是那種飛行的樂趣,至今猶縈夢寐。


    好些年,她總沒有痛痛快快地騎它一次,不免有髀肉複生之感。


    她自信盛年雖逝,豪氣未消。等到黃龍既搗,白墮能賒的時節,定當甘冒燕市之塵,一試春郊之馬。


    望著陌晟堯即將遠去的身影,令席昱若激起了胸腔中那種久違的鬥誌,她也毫不含糊,一揚馬鞭,隨即跟上。


    兩人各騎一冀,眾人紛紛跟上,可奈何陌晟堯的速度很快,席昱若也跟得很緊,兩人很快便把眾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陌晟堯和席昱若雙雙離開了一會兒,才有兩人人從方才他們離開的林子內緩緩走了出來。


    隻見領頭這人一身月白色騎裝,皮膚嫩滑潔白,眉間還貼燒藍鑲金花鈿,嬌俏入骨,望著帝後遠去的方向,目光倩倩,透著些意味深長的漠然和不可一世的驕傲。


    這兩人,正是前陣子主動向席昱若示好的晗月和她的貼身宮婢——茉莉。


    剛剛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她們主仆二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點不落。


    “公主,你剛剛注意到了沒有,皇上的坐騎禦風竟然在對著皇後娘娘主動示好。”看著帝後二人已然走遠,茉莉才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注意到了沒有,當然是注意到了,那禦風的性子晗月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此時她的麵上雖然看似仍舊波瀾不驚一如往常,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無法平靜。


    “公主……”茉莉輕喚,看著毫無反應的晗月,以為她出了神。


    “閉嘴!”晗月用這兩個字堵住了茉莉的嘴,語氣有幾分不耐。


    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讓她內心的一個想法不斷地擴大,擴大,再擴大,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此時晗月的內心煩躁不已,眼下,她隻希望……希望事實不要像是她想象的那般。


    而另一邊策馬奔騰的席昱若,完全沒有意識到禦風剛剛的表現給自己留下了隱患。


    暮春時節轉暖的風在席昱若臉上呼嘯而過,打馬揚鞭肆意狂奔的感覺真是愜意之至。


    慢慢的她就越來越輕鬆,索性讓她的馬兒帶著她一路狂奔,把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仿佛此時此刻隻有她與她的馬兒。


    坐在馬上看風景別有一番滋味,看藍天白雲,看牛羊成群,看姹紫嫣紅的野花,席昱若心情也隨之柔軟許多。


    皇家的獵場都是經過清理的,一般不會有殺傷性很強的動物出沒,如果有,也隻有寥寥幾隻,是特意留給帝王或者王爺的,一路上,席昱若用陌晟堯給的那張弓打了不少兔子,小鹿等等,也算是獵物頗豐。


    反觀陌晟堯那邊,他和席昱若同行,把獵物都悉數讓給了席昱若,自己倒沒怎麽獵,隻在最後關頭,打了一隻比較有攻擊性的黑熊回去了。


    回了大帳,各處都有收獲,烹羊宰牛且為樂,列戰英烤好了鹿肉呈上來給皇上品嚐,左右隨行大將不住敬酒,直至深夜,陌晟堯已是酒酣耳熱,趁著意識還算清醒之際,及時離開宴席去了席昱若的賬裏。


    席昱若從張寶祿手裏接過陌晟堯的時候,陌晟堯的酒意正好慢慢上了頭,意識也有些不清醒,他渾渾噩噩的瞧著眼前為他寬衣解帶的小女人,突然怔然一笑,伸出手去捧了她的臉,“若兒……”


    席昱若聽到他的輕喚後猛得一頓,卻又馬上反應過來,掙開他的手,繼續著手中的動作,“陛下認錯人了,臣妾是南宮景安,不是席昱若。”


    “嗬嗬……哪裏來的南宮景安,不是,你不是,你是寡人的若兒……”片刻工夫,席昱若已經把陌晟堯的外衣脫了個幹淨,此時的他隻穿著中衣坐在榻上朝著席昱若傻笑。


    “臣妾不是若兒。”席昱若吩咐尋兒送來了熱毛巾,拿過他的大手仔仔細細的擦著,十分冷靜的反駁著陌晟堯的醉話。


    他醉了,她看得出來。


    陌晟堯在各個方麵都很強悍,唯獨,酒量一般。因此在需要飲酒的場合,他多數都是能避則避,幾乎不曾有過醉酒的情況。


    席昱若生平隻見過他兩次醉酒,一次是在她初進宮成為他的後妃的那一晚,另一次便是現在。


    “可你……就是若兒啊,我是不會認錯我的……若兒的。”陌晟堯湊近了席昱若的小臉,呼吸盡數吐在了她的臉上,說話漸漸地有些不連貫。


    “若兒已經死了,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近距離感受著陌晟堯的呼吸,席昱若微微皺眉,想伸手把他推得遠些,可是不曾想,即使醉了酒他的力氣也比她大得多,任她百般往後推,就是不能把自己麵前的這張俊臉推得遠些。


    “不,若兒沒死,若兒還活著。”這句話陌晟堯說得倒是利索,也很是倔強。


    席昱若抬眸瞥了他一眼,再懶得和他爭辯,隻是默不作聲扶著他往後躺,想讓他躺下休息。


    “若兒沒死……若兒……又被我……給找回來了啊。”可是想讓陌晟堯乖乖躺下又哪有那麽容易,他不僅不配合席昱若,反而輕飄飄的丟給了席昱若一顆驚雷。


    找回來?席昱若這回是真驚著了,一把拉過陌晟堯的手,問,“找回來?從哪找回來的?”


    “大明啊。”陌晟堯輕飄飄的又把第二顆雷丟給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完,剛剛碼著碼著竟然睡著了,差點把碼完的稿子刪掉,想想真是後怕~


    ☆、試探


    試探1


    “大明?”席昱若更驚了, 連說話的語調都在不自覺拔高。


    “大明……公主啊。”陌晟堯看著近在眼前的席昱若很是歡喜, 就著她的手一把便將她扯到了懷裏, 腦子裏昏昏沉沉的還知道要去吻她。


    “什麽大明公主?你找回來的大明公主叫南宮景安,可不是席昱若。”席昱若推不開陌晟堯再次湊上來的臉,索性就把臉扭到一旁, 不讓他得逞。


    她一遍遍的給陌晟堯重申著這句話,努力的保持冷靜,一邊試圖提醒著陌晟堯, 另一邊也在提醒著自己。


    “南宮……景安……不是南宮……景安,若兒……”陌晟堯說話斷斷續續的,話說到一半一閉眼就要睡過去。


    “哎……陛下,你別睡啊。”片刻工夫陌晟堯已經把自己的腦袋垂在席昱若的香肩上睡著了, 任憑席昱若怎麽推搡著他的腦袋都叫不醒。


    “陛下……陛下……”席昱若又搖了搖陌晟堯的腦袋, 還是毫無動靜,最終隻能無奈地一點點把他從自己身上扒開,扶著讓他躺下了。


    席昱若盯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某人,隻覺得有一口濁氣悶在胸口怎麽排都排泄不出來,半晌, 一卷被子也在他身邊躺下了。


    春獵一般都要持續好幾日才結束,席昱若除了前兩日外,其他的時間都窩在帳內沒再出去過。


    這日, 席昱若正在帳內捧著一本《金匱要略》懶洋洋的看著。


    “娘娘,晗月公主求見。”尋兒撩過簾子走了進來,上前來稟告道。


    席昱若聞言後, 終於從麵前的書上轉移了目光,望著賬外的方向,挑了挑眉,“宣吧。”


    來這翠屏山沒多久,晗月已經派人來請了席昱若好幾次,席昱若不太想去和那些貴婦小姐們湊熱鬧,覺得乏味的緊,便讓尋兒都給推拒了。


    以往的晗月雖說也是對席昱若主動示好,卻也保持著一定的分寸,遠遠沒有這幾日的熱情和殷勤,席昱若本想著以晗月那自命清高的性子,邀了幾次後便會作罷,可誰知,這晗月今日倒還找上門來了。


    晗月這幾日的表現,著實有些反常。


    “晗月見過皇嫂,皇嫂萬福金安。”


    “臣女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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