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十分蒼白,絲毫沒有平日裏的好氣色。


    而她的床前此時圍著滿滿當當的人群,晗月,黎妃,太醫,瓔珞,還有幾個王爺王妃等等,該在的人全都在。


    眾人見是皇帝和皇後一起到來,齊齊俯身見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吧。”眾人紛紛起身讓開了路,陌晟堯牽著席昱若走至床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太後,遂問向旁邊看診的太醫,“太後娘娘現在怎麽樣了?”


    “回稟陛下,情況並不太好。太後娘娘此次病倒應是寒症所致。”聽到陌晟堯指名問話,太醫趕緊作答。


    “寒症?”陌晟一下便抓住了太醫話中的重點。


    “回稟陛下,是寒症。微臣猜想應是那幽州的氣候太過潮濕多雨,使得長期在那邊生活的太後慢慢地染上了寒症。加之這些日子來景都下了雨,太後娘娘受了風寒,才再一次誘發了寒症。”


    “是這樣嗎?”陌晟堯在太後的床畔坐了下來,聽得太醫的話,挑著眉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回稟陛下,應是如此。”太醫硬著頭皮答道。


    “應是如此?”陌晟堯自始至終都盯著那名太醫,雖然麵容平靜,語氣卻莫名地令人膽顫,“既然說是寒症,那你可有治療的法子?”


    “回稟陛下,法子是有的,寒症並不難治,但是……”說到這裏,太醫有了一絲遲疑。


    “但是什麽?”陌晟堯追問道,隱隱聽去便可察覺到語氣中夾雜的不耐煩。宮中的太醫就是這點最惹人厭煩,說話溫溫吞吞,永遠沒有個準信兒。


    “但是這種病屬於慢症,是需要幾年時間慢慢調養才能康複的。”鋪墊了許久,這名太醫終於說出了重點。


    聽得他的話,陌晟堯眸色漸冷,更是沒有好臉色,索性不再理會於他,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席昱若,“皇後,你出自朝宗先生門下,醫術應是不凡,你來給母後看看。”


    “臣妾遵命。”席昱若自是也看明白了目前的局勢,聞言後便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去探了探太後的脈象。


    “回稟陛下,依臣妾所看,確是寒症無疑。”須臾,席昱若緩緩的開了口,頓了頓,又別有深意的看著床上的太後道,“但臣妾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在三個月之內便把母後治好,盡早除去母後的病痛。”


    果不其然,席昱若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床上躺著的太後的睫毛顫了一顫。


    從剛才把脈起,席昱若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有從太後身上離開過,自然是沒有錯過太後的任何變化。


    “既然皇後如此有信心,那就由皇後來給母後診治吧。”看到席昱若如是說,陌晟堯自然十分願意配合她,“隻是,皇後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好,這些日子,倒是要辛苦你了。”


    “臣妾這是在為母後盡孝道,談不上辛苦。”席昱若低斂了眉眼,柔聲道。


    席昱若心下清楚,既然是她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陌晟堯肯定更是一早便把這裏麵的貓膩看得透透的。


    陌晟堯今日的舉動,也證明了席昱若之前的猜想,他和太後的關係並不像以前那般和諧。


    其實席昱若大可不必摻和進來的,但她就是有種莫名的直覺,今日她應該幫著陌晟堯。


    眼前的帝後一唱一和相處得很是和諧,守在殿裏的眾人卻是心思各異。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六千完,哇哇哇,太後這是想幹什麽呢,有沒有小天使可以猜得出來捏?!晚安~~~


    ☆、治療


    治療


    晗月公主看著眼前的一幕輕輕地勾了勾唇角, 心道自己還當真是找對了人, 這皇後在皇兄的心裏的位置確實是不低。


    看帝後兩人如此琴瑟和諧鸞鳳和鳴, 若是自己能與這皇後交好,使得皇後出麵留她在宮裏,自然就不用再隨著太後去那偏遠之地。


    黎妃卻是覺得眼前的一幕很是刺眼, 看得她的眼睛酸澀得厲害,五年前有席昱若,五年後又有了南宮景安, 這個男人身邊的位置,永遠就不屬於她。


    她一心想著他,他卻從來都未曾把她放在眼裏。雖然口頭上從來都不肯承認,但她心裏卻一直明白的很, 當年她初進宮時陌晟堯對她的好, 其實全是做戲給席昱若看的。若是沒有席昱若的存在和太後的扶持,怕是陌晟堯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更別說會納她為妃。


    而太後的貼身心腹瓔珞,則是眼皮一跳,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終是忍不住挪動了目光去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太後,心底泛起了濃濃的擔憂。


    時至今日,她才真正意識到, 她們,終究是低估了這個新來的皇後娘娘的醫術,也低估了這個新來的皇後娘娘的能耐。


    有這個皇後娘娘在, 就算這次太後娘娘得償所願留了下來,這後宮,怕也是要變天了。


    那李太醫則是羞愧難當,現下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想麵對當下的局麵。


    現下帝後大婚已過了有些時日,太後不日後便要啟程回那幽州行宮。


    而他一直是當今太後的隨侍太醫,自然是太後在哪裏他就在哪裏,太後一旦離宮他自然也要隨著太後返回那偏遠的幽州。


    他的妻兒老小全在京都,又怎會願意重新隨著太醫去那偏遠之地。


    因此今日瓔珞嬤嬤派人召他前來給太後問診,還道是太後娘娘寒症犯了,麵對這個他自是門清兒得很,不用太後娘娘和瓔珞嬤嬤過多交代他便已心領神會。


    太後娘娘身患寒症是真,可是遠沒有他所說的需要用幾年時間來調養那麽嚴重,若是悉心調養,的確是如皇後娘娘所言隻需三個月便可痊愈。


    寒症,是長期居住在潮濕之地的婦人們普遍會得的一種病,此症可重可輕,重者終身不可痊愈,輕者則幾個月便可恢複如初。若是病人不告知病發的具體時間和頻率,尋常醫者根本不能判斷病人症狀的輕重與否。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皇後娘娘僅僅是通過脈象便把一切看得通透。想到這裏,他的背後便泛起陣陣冷意,甚至都再不敢抬頭去看席昱若一眼。


    陌晟堯看著如此上道的席昱若,隨即拉過她同他一起坐下,將那隻小手放在自己膝上輕輕拍了拍,目光中帶著讚許,“寡人的皇後當真是賢惠可人。”


    言罷,轉而冷冷地將目光掃向那太醫,“聽到皇後娘娘的話了沒,日後就由你配合著娘娘進行診治。”


    “微臣遵命。”太醫聞言戰戰兢兢的趕緊應下。


    席昱若掃了下內殿裏站著的一圈人,合適的開口,“太後娘娘的病情並無大礙,諸位也不要過於憂心,現下大家都擠在這裏怕是會擾了母後的清靜,還是散了吧。這裏有本宮守著便可,待母後醒來本宮自會向她告知大家的心意。待過幾日母後病情有所好轉,大家再來探望也是不遲。”


    一番話說罷,席昱若還給站在她身側的晗月使了下眼色,晗月頓時心領神會,很快張羅著眾人散去。


    頃刻間,屋子裏便隻剩下陌晟堯,席昱若,李太醫和瓔珞嬤嬤還有躺在床上的太後娘娘五個人了。


    “瓔珞嬤嬤,你去拿副紙筆過來。”看著屋子內的人都散去,席昱若扭頭朝著瓔珞淡淡吩咐。


    “是,娘娘。”瓔珞向席昱若欠了欠身子後,很快便拿了紙和筆過來,將其放在屋內左側的小矮幾上歸置好。


    席昱若走了過去,執筆蘸墨,微微思索後,方才落筆,不消一會兒便完成了一副處方,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待墨跡微幹後,才喚了太醫過來,“你暫且照著這張藥方去抓藥,每日兩頓熬給太後服用。待到三日後本宮會再給你一個新的藥方。”


    “是,娘娘。”心虛的李太醫此時對席昱若的命令更是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的違背,雙手恭敬的接過了藥方後便匆匆離去。


    待到太醫下去後,席昱若才又看向了瓔珞,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清淡,“瓔珞嬤嬤,這三個月內把長壽宮裏的熏香都給停了吧,熏香不利於太後娘娘病情的恢複。”


    說罷,許是注意到了瓔珞微微皺眉,頗有為難的神色,隨即又緩緩開口道,“若是你怕一時斷了熏香會讓母後感到不適應,不妨多擺些新鮮蔬果放在殿裏,果香清新宜人,倒是挺適合。還有,這兩日就先讓母後服用著本宮剛剛開下的藥,本宮也會日日過來給母後問脈,待到三日後,便會正式給母後進行針灸治療,到時也會為母後再換個藥方。這幾日,還請嬤嬤費點心,可不要讓母後受了涼才是。”


    “是,娘娘,奴婢記下了。”瓔珞又是福了福身子,將席昱若所說的話一一記下。拋開一切不講,她看得出來此時這皇後所說的話都是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講的,但凡是為了太後好的,她自然會認真的記在心裏。


    ☆、回答


    回答1


    陌晟堯從始至終都是默默的看著, 不發一言, 待眼前的小女人將一切都安排妥善後, 才牽了她離開長壽宮。


    此時太陽正好當頂,紅豔豔的太陽躍上樹冠,千萬條金絲線從葉片的縫隙中流下來。


    整個禦花園在微微陽光的映照下有如仙境, 從禦花園這頭望到那頭,牡丹富貴自是不必說,便是襯著飛閣流丹的春藤, 不知何時已經茂發了春芽,旁邊是特意從白沙堤移栽過來的青翠長柳,枝條微垂,此時已如情人溫軟的手指般堪堪掠過人的臉頰。金光昭昭之中, 莊重的皇廷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仿佛受這些花兒的感召,在百花怒放的時節,那個一直被等待的人,就會踏花而來。


    而席昱若此時倒是很應景地成了這踏花而來之人。


    她已有好幾年都沒有在這滿園春色的禦花園中好好走走了,瞧著眼下春光明媚陽光正好, 便突然有了興致。


    她這有了興致,陌晟堯自然樂得作陪,隻是席昱若自打從宮外回來到現在, 兩人還未曾用膳,陌晟堯怕她餓著,一早便給張寶祿使了眼色讓他先回去準備膳食。


    陌晟堯瞧了她一會兒, 看她興致頗濃,不像是餓了的樣子,也就應了她,同她一塊在禦花園閑庭信步起來。


    因著這樣的機會難得,兩人特意打發掉宮人撿了小徑去走,一路上佳木蘢蔥,奇花熌灼,景色十分宜人。


    席昱若在海棠園處駐了腳。嬌嫩的碧葉中,一簇簇潔白如玉,薄如輕紗的海棠花正肆意怒放。花兒們挨挨擠擠、密密層層,開滿枝頭。那美麗的花姿,那沁人肺腑的芳香,使人賞心悅目。


    她撿起一朵落下的花瓣,定睛一看,隻見五片潔白如玉的花瓣,將鵝黃色的花蕊裹在中間,顯得那麽嬌柔美麗。這時一陣風吹來,飄出一種淡淡地芳香。她置身於此情景,真有一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一幕,看得陌晟堯微微晃神,他能感覺得到,若兒此刻心情極好。


    “陌晟堯。”席昱若忽得扭過頭來,衝著陌晟堯粲然一笑,清清甜甜的喊出口。


    “嗯。”陌晟堯下意識的應道,心裏卻是一怔。這,還是她回到他身邊後頭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隨眾人叫那客氣疏遠的陛下。


    “陌晟堯,”席昱若又喚了一聲,繼而轉過身向他走來,她的手裏還捏著那枚海棠花瓣,那副模樣,真真是像極了一個海棠花仙子,美得驚人,“你,為什麽娶我?”


    “你說呢。”陌晟堯淡淡一笑,很快反應過來,把問題又丟給了她。


    “我……不知道。”席昱若一雙眸子緊盯著陌晟堯,很是誠懇的回答。


    “我以為你知道呢,原來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不知道。”陌晟堯故意錯開了她的目光,調侃道。


    她不再在他麵前自稱“臣妾”,他也不再在她麵前自稱“寡人”,眼前兩人短暫的相處模式,倒是令陌晟堯極為享受。


    “我是不知道呀,所以才要問你,”席昱若看著他這般玩笑的態度,賭氣似地轉身向前走了幾步,才回頭看著他道,“陌晟堯,想不到你也有這麽不正經的時候。”


    這般熟稔控訴的語氣,這般明豔動人的她,引得陌晟堯一陣恍惚,片刻後,才拾起腳步追了上去,“我……沒有不正經。”


    席昱若聽後不置一詞,而後繼續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了一處小亭子裏尋了位置坐下,也沒有說一句話。


    陌晟堯自是跟了上來,也坐在了她的對麵,目光緊鎖眼前的小女人,語氣十分認真,“古往今來,男子娶女子,無非就是因著情愛兩字,今日我娶你,自然亦是。”


    情愛兩字,席昱若在聽到這兩個字眼的時候,有些猶豫,她抿了抿唇,良久,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了口,“可,你這情愛兩字,究竟是給席昱若的還是給南宮景安的?”


    陌晟堯聞言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的開了口,“你是誰,這兩字,就是給誰的。”


    席昱若的問題問的極為巧妙,陌晟堯回答得也很是高明,兩人半斤撥八兩,誰也沒有勝得過誰。


    席昱若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陌晟堯沒有那麽好對付,看他答的這話,滴水不漏,和沒答又有何區別。


    反倒讓她聽了莫名心堵,如若她真的是南宮景安,聽他這話中的意思,難不成還真的是對南宮景安一見鍾情了?


    雖然席昱若平日裏老是壓抑自己對他的一些想法,不想讓自己再對他心存希冀,卻也是實實在在對陌晟堯存在感情的,聽著這話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回答2


    “可……如今的我,是南宮景安啊。”席昱若臉上笑意不改,她說的是實話,自打五年前景安把眼睛給了她的那一刻,她便再也不是席昱若。


    “我知道。”陌晟堯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淺笑著吐出了三個字。


    “那黎妃呢?”席昱若話鋒一轉,突然又問起了黎妃。


    若是提及她和陌晟堯的私人感情,自然少不了黎妃。陌晟堯說娶她是因為情愛,那黎妃呢,又該作何解釋?


    畢竟,這五年來,她一直以為,陌晟堯納了黎妃才是因為這情愛兩字。


    春風徐徐暖,輕輕拂過席昱若的臉頰,她頗為享受地闔起了眼。


    明明,明明是滴酒未沾,可她卻感覺到自己有點微醺之意,要不然又怎麽會在清醒的情況下放縱自己做出這般衝動的事。


    “黎妃怎麽?”陌晟堯挑眉,明知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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