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者並不是不清楚,隻是存在著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能夠是特殊的那個,以至於達得成自己的目的罷了。 君言不在意外邊的風潮湧動,可是在各位來使的眼中,他卻是一塊香餑餑。畢竟他們都是想要從大洺得到些好處,那麽就一定要打點好,特別是一些在大洺朝堂上有話語權的。 整個大洺最有權力的便是皇帝陛下。可是皇帝住在高牆之內的皇宮中,並不是他們相見就能夠見到的。而同皇帝陛下同樣有權利的便是國師大人。就算知道國師大人並不參和朝政,可說不定自己做了什麽讓國師有好感的事情呢? 既然是為了博得國師大人的好感,自然就要行事小心。誰知道哪裏沒做好,別再好感沒有博得,倒是引了厭惡,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當然,在勿語真人當國師的時候,這幫人也就是頭幾次來試探討好,之後知道勿語真人是真的不會管他們的各中心思,也就放棄了。明明國師大人不想被人打擾,他們還要上門拜訪的話,必然會惹得真人厭惡的。 但是今年不同往年。新上任的國師少月大人畢竟是個年齡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就算是國師的傳人,必然會有些少年心性也說不定呢?所以心存僥幸的人便開始了試探。 君言知道,這個時候別說是使節團,便是大多數外任的官員也是不知道他的性情的。這種時候聰明的會按兵不動,真正動的,要麽是不顧臉麵隻想著利益的,比如東瀛的使節團;要麽是自視甚高、因為他的年齡輕視他的,比如說大食的使節團。 上次在悅來居,兩國使節算是拜見了他。因為唐墨瀚在,他們心有忌憚,並沒有說什麽實際的。相信回去之後他們一定會到處打探,估計知道隻要他出門,唐墨瀚必然隨行之後,心中不管是什麽打算,必然就會暫時放棄,至少國宴前不會來打擾。 隻是君言沒想到,自己的推算居然落了空。 這日,日色剛起,君言早膳還沒有用完,便見月隨從外邊走來,站在了門外。 君言吃了筷子上夾著的蝦餃,喝了旁邊涼溫的牛奶,漱了口,也不管身邊還沒有吃完的唐墨瀚,直接招手讓月隨進來。 “怎麽過來了,吃完飯了麽?”他身邊有半夏她們,所以平時生活起居並不用月隨跟著。府裏有大管家,不過大管家年齡也不小了,不出門的時候大多是月隨跟著大管家學習管事。這個時辰應該是早上回事兒的時候吧? “回大人,吃過了。”見唐墨瀚也收了筷子,月隨倒是沒什麽顧忌的將話說了出來:“大人,門外來了一隊車馬,守門的說是大食國的那位貴族小姐,她來求見您。” 君言本來想起身去後邊羅漢床上坐,方便半夏她們收拾。誰知道聽見這話,將要坐下的身形頓了下才繼續。坐在羅漢床上,君言瞄了眼身邊聽見這話豎著耳朵的唐墨瀚,心內好笑,麵上依舊是一片淡然。 “她來做什麽?”還沒等君言說什麽,唐墨瀚倒是皺眉。雖然說大洺繼承了大唐的很多風俗,這女子地位很高,出入都很自由。可是這並不代表就可以隨便上人家的房門而不提前遞拜貼的,又不是關係親密的親朋好友,沒有這樣不請自來的惡客。 別以為他不知道,就算是別的國家,想要去別人家拜訪也是要提前打招呼的。 月隨回道:“說是他們家的小姐早在大食國就聽說過國師的威名,心中仰慕,特意上門來拜訪。” 君言聽見這話好笑,他都快不認識仰慕這個詞了。那位小姐好像是隻有十七八歲?便是聽說過‘國師的威名’,那也不是聽說他的,他才繼任幾天?不過……說真的,他還真好奇這位親王女兒、大食明珠的來意。 “既然那位親王家的小姐已經來了,便請她進來吧,帶客人去會客廳,我隨後就到。”君言摸著自己的下巴,心中壞主意一個個的湧現。 唐墨瀚傾身捏住了他的下巴,看著他一臉的壞笑,心中癢癢的。輕啄了下他的嘴角,唐墨瀚聲音裏都是笑意:“想什麽呢,一臉壞笑的樣子。” 君言瞥了他一眼,打掉了他的手:“好好說話,青天白日的別動手動腳。” “這是說黑燈瞎火的就可以隨便動手腳?”唐墨瀚調侃他。君言不理會他。這人就這樣,沒有別人,就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就維持不住麵癱將軍的人設,說好的沉穩可靠的大洺守護神呢?骨子裏還不是那個現代的不著調唐腹黑! “你猜猜這位大食來的親王家的明珠想要做什麽?”君言不理會他,說起了那位小姐。他是真的好奇這人怎麽會上門。前幾天才見過她的父親,難道那位親王殿下沒有警告過不要來打擾自己?還是說就算是他說了,這位他帶來的女兒還是要上門來? 如果真是後者,那可就有意思了! 愛彌兒坐在會客室的花廳中,目光低垂的看著麵前的地板。她身後的侍女眼神在整個房間中轉了一圈,看到博古架上那些精美的瓷器和玉器的時候,眼中滿是讚歎。 等到上茶的侍女出了花廳,愛彌兒的侍女海娜看著周圍沒有了別的人,彎腰在愛彌兒的耳邊悄聲說話:“愛彌兒小姐,您看這裏的擺設都是這樣的精美。這瓷器比親王殿下書房中珍藏的那對還要好!” 愛彌兒倒是沉得住氣,拿起了手邊的茶杯,打開杯蓋便是一怔,居然是西式的紅茶?隨即微微一歎氣,心中對於今天自己來的目的有些忐忑了:“海娜,不要失禮,這裏是大洺的國師府。” 瓷器本就是產自於大洺。就像是他們大食也是一樣,有些東西最好的總是留給皇室和貴族,大洺的東西,國師府中使用的自然是最好的。 海娜點了點頭。是的,小姐說得對,她們可不能丟了大食的臉麵。 所以君言和唐墨瀚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容色姝麗的女子靜靜的品著茶,身後的侍女眉眼低垂,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 “國師大人。”眼角一直注意著門口動靜的愛彌兒在君言來到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麵上恭順的起身行禮,心中卻是著實訝異。 來之前他就知道國師大人年齡不大,還是個心地善良(這純屬誤會)的少年,京城的百姓都是這樣說的。她以為會看見個眉目溫柔的人,就像是聖堂裏的聖子一樣。可是誰知道這國師大人雖然年幼,可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再加上漠然的雙眼,讓愛彌兒心地打了個冷顫。 這種眼神……就像是傳說中的神明一樣,國師大人必然不會像傳言中說的那樣,是她急躁了。這時候愛彌兒才感覺自己的後悔,她太衝動了!可既然來都來了,她必然要努力一把。 “坐。”坐下後,君言一擺手,示意愛彌兒坐下。唐墨瀚倒是沒有坐在君言的身邊,反倒是坐在了下手愛彌兒的對麵。 “多謝國師大人。”愛彌兒行禮之後,坐了下來。 君言不說話,隻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愛彌兒感覺到空氣中的凝滯,咬了咬下唇,一雙水潤的眸子轉向君言的時候,帶上了點點的水霧,細看還有一絲絲的委屈。 “大人,我是大食使節團奈弗勒親王的女兒愛彌兒。這次冒昧來訪,真的是很抱歉。”這幾句話愛彌兒用的是漢語。君言知道這位被帶來的借口就是仰慕大洺的文化。沒想到她的漢語居然真的是說得很好。 是了,既然是以這個為借口,自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可是之前不是聽說這位愛彌兒小姐漢語說的磕磕絆絆的麽? 王叔打探來的消息,出處必然準確。那麽消息必然是來自愛彌兒平時的表現。這就奇怪了,平時明顯漢語說不好的愛彌兒,一定是隱藏了自己的能力。那麽這個時候暴露在他的麵前…… 君言眸色深沉的看著麵前一臉泫然欲泣、眉目似乎含情看著他的愛彌兒,心中有了個猜測。 旁邊一直看著的唐墨瀚直接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很是明顯。唐墨瀚眼睛微眯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心中已經開始吐槽。 臉白的像鬼似的,身體纖細一看就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動不動梨花帶雨給誰看呢? 重點是,就她那個樣子,能夠好好的照顧他們家少月?要身材沒身材、要肌肉沒肌肉、要氣概沒氣概,一看就是個撐不起事兒的,哪點比得上他? 這時候的唐將軍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 將軍大人,你對麵是個女子。身嬌體軟易推的妹子,不是漢子啊! 還是說,你就是認定了你們家國師大人就是個需要照顧的嬌氣受?小心國師大人詛咒你啊! 當然,愛彌兒隻是感覺到一陣殺氣從對麵迎麵而來,不禁打了個寒顫。等到回神看過去的時候,又被唐墨瀚眼中的殺氣嚇得腿軟,幸好是坐在了椅子上,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麽出糗。 她……她說了什麽?為什麽對麵的人這樣看著她? 愛彌兒兩股戰戰,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這時候她是無比的後悔。要知道父親說的那位將軍這麽可怕,打死她也不會這麽沉不住氣,怎麽也得找個將軍不在的時候上門啊! 一時間花廳中氣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