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的人,君言深覺無力。 “將軍,本座就不明白了。雖說這件案子我們是不小心摻和了進去,但是事實上尤小憐的案子是歸於京兆尹的吧?”所以他們為什麽要巴巴的跑去看案子審理? 唐墨瀚倒是不管他的糾結,手中端著茶,眼睛一直在君言撫摸祈笑的手上看著。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雪白的毛毛間穿梭。果然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不知道捏在手裏的手感是不是像玉石一樣光滑? 呃,想多了。 轉回心神,果然見到君言有些不滿的瞪著他,那眼中似乎都是要冒火了。唐墨瀚莞爾。 “少月不要生氣,這不是知道你曾經去看過尤小憐的戲,好歹去看看他到底是怎麽出了事兒的。難道少月不好奇,這可以算是密室殺人案的一種了吧?”當時尤小憐出事兒的時候可是在反鎖的房間內,而想要將他的心入藥,卻又要趁著鮮活。所以當時那個場景,凶手是怎麽離開的?又是怎麽反鎖了房間? 君言不語。確實,他挺好奇案件進展的。不過最好奇的不是尤小憐是怎麽被殺的,而是那個生辰八字到底是怎麽被人知道,進而被大長公主手下的人選中的? “既然你誠心邀請,我就給你個麵子。是今日審理這樁案子的?走吧。”起身,君言倒順著台階下來準備去看看。既然想要去,就把祈笑留在家,讓秋桑帶祈笑去後院溜達溜達。 唐墨瀚心中暗笑,麵上一點兒不顯。要是笑出來的話,怕是君言就要惱了。等君言吩咐好家裏,兩人就乘車去了京兆尹衙門。 到的時候時辰尚早,然而衙門外已經裏三層外三層都是圍觀的百姓。 唐墨瀚先下的馬車,下車之後就在車邊準備扶君言一把。君言下車的時候頓了一下,之後淡定的將手搭在了唐墨瀚的手上,借力下了車後,兩人通過旁邊的通道進了衙門內。 京兆尹方如海方大人已經坐在了堂上,隻等時辰一到就準備審案。方大人並沒有注意到後堂角落裏的唐墨瀚和君言,倒是他旁邊立著的林方潼見到了。林方潼一驚,還未開口告訴方大人,就見到君言衝他擺了擺手,了然的點點頭,也就沒有說話。 君言今天來隻想看看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並不想引起轟動。再說本身審案的事兒就不是在他的職責範圍內,越俎代庖的事兒他可不做。 時間到了,方如海一拍驚堂木:“升堂,帶人犯!” 衙役傳聲出去:“帶人犯!” 隻見得從幾個衙役拖著個下肢癱軟的人進了公堂,旁邊還有押著的一個婦人,一個抬進來的……屍體?君言訝異。看來這尤小憐的案子牽扯的還不隻是一個人。 “嫌犯福海,福音班現任班主。這個月十七那天,尤小憐是怎麽死的,還不如實交代!”說著,方如海一拍驚堂木。 別說是福海,就算是君言冷不丁聽見這聲兒,也嚇得抖了下。摸摸自己的小心髒,君言不理旁邊笑出聲的唐墨瀚,翻了個白眼。他算是知道了古代怎麽總是用著那個什麽驚堂木了。這絕對是給心理壓力,嚇死個人了! “大人,大人,小人是迫不得已的啊!”堂下,福海砰砰的磕著頭。 “還不從實招!” “是是,小的招。”福海是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他都知道京兆尹大人已經掌握了他們犯事兒的證據,沒見著那幾個主犯都在的麽?當然是從實交代。 聽著福海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害死尤小憐的經過,不管是堂內的人還是堂外的百姓是一片嘩然。 原來在尤小憐出事兒前的幾天,有位夫人曾經約見過班主。這位夫人不是為別的,就是想要送個小童子伺候尤大家順便學學戲。 班主覺得奇怪,也深怕有什麽不妥當的。可是在夫人給了他五百兩,並且表示自己就是想要自家的童子學學戲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起初隻是以為這夫人是傾慕尤大家,想要送她個人情。誰曾想這人送來幾天功夫,就出了事兒! 說著,這班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小人就是貪個財。這富戶人家的小戲子跟著學戲也是常有的事兒,並沒有想到那夫人送來的孩子是要謀害尤大家呀!” 眾人不信。七八歲的童子……這事兒怎麽聽怎麽不靠譜呢?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殺人? “肅靜!”方如海拍了下驚堂木,在眾人安靜之後繼續審問:“你說那個孩子是凶手,那麽當初武侯衛查案的時候為何知情不報?” 福海繼續哭:“大人,不是小人不想說,實在是小人當時沒想到。尤大家出事兒的那天晚上,那夫人將小的綁了去,威脅小的這事兒要是說出去,誰也跑不了。小的害怕,一時心存僥幸,就……就……大人,小的真沒想過要害死尤大家呀!” “犯婦羅秦氏,你有何話說!”方如海看向堂下對著的另一個人。 羅夫人一張臉白白淨淨,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個頗有雍容味道的京城貴婦人。隻是這時候大約是因為在牢裏待過,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昏暗。 “那個賤種……我是他的嫡母,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一說話,羅秦氏滿臉的猙獰,不複雍容。 “大膽!國有國法,還不從實交代!”方如海厲聲喝道。 “反正那個小賤種已經死了,我也得償所願!再說動手的也不是我。”說著,羅秦氏倒是不避諱自己所犯下的事兒。 之前就說過,尤小憐是被人賣掉的羅姓大戶人家的外室子。這都已經十五年過去了,本來這事兒都已經被塵封在歲月中了。誰曾想到,有人求了個偏方,需要給自家孩子續命,這就要找個八字相合的人渡命。而無意中聽說了這件事兒的羅夫人,就想起了曾經的那個被賣的外室子。 這羅夫人是個狠的,這麽多年她都是沒有子嗣。所以那個外室子就算被賣了,她隻要是想起來就還是不解氣。這都十五年了,居然還能夠因為一個八字想起來那個孩子。本身渡命是要折壽的,再一聽說這個八字能夠帶來的利益,怎麽可能不動心? 於是回家問了那個婆子,吩咐那婆子將人尋回來。婆子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就招了尤小憐被賣到了戲班子的事兒。夫人倒是不在意,反正在她眼中不管是唱戲的還是小倌兒都是能夠拿捏得了的,將人買回來再安排就是了。 誰曾想打聽下來才知道那個戲班子居然是外地的班子!這夫人隻能夠咬牙暗恨。可偏偏無巧不成書,這事兒她放下還沒有半個月,福音班在京城名聲大噪。 最棘手的是這個被賣的孩子,居然成了福音班鼎鼎大名的尤大家。 羅家雖說是個大戶人家,但是這京城,四五品的官家夫人都算不得什麽,更何況僅僅是個富戶家的夫人?尤小憐聲名鵲起,捧著他的又是各位權貴。羅夫人自知自己動不了尤小憐,但不知想要買命的是誰,就心存著僥幸,將尤小憐的生辰八字送了出去。 等接到回應的時候,就是對方要求她將他們的人帶進那個福音班,之後的事兒就不用她管了。 羅夫人想著,將尤小憐交出去,甭管是死是活,老爺找不回來,她就去了個心腹大患,更何況還有好處可拿!是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三天後對方送來了個七八歲的小童子,還有一匣子的珠寶以及五萬銀票。 夫人接到銀票很是高興,直接帶著人去找了福音班的班主,並且和班主說了想要送個童子進福音班,但是必須是伺候尤小憐的。福音班主猶疑了下,就接了銀票答應了。 之後等人送到,出了事兒,羅夫人才知道那幫人所謂的‘續命’並不是個平常的替身折壽什麽的,而是挖了人心。 羅夫人立刻知道事情不妥。但那個送去的孩子隻要想好說法,沒人會懷疑到一個孩子身上。所以她覺得隻要是班主沒有漏了口風,這件案子說不得就得不了了之。 可是她沒想到,那個童子還是被抓到了。 看著堂上被抬進來那具屍體,君言訝異。 “那並不是童子,是個練邪功的。”唐墨瀚湊近他的耳邊解釋。君言了然。 他就說大長公主就算是再喪心病狂,也不至於派個孩子去殺人。 果然,方如海在民眾嘩然中解釋了這童子的來曆。原來這童子就是在殺人後將尤小憐的心髒取了出來,在眾人撞開門之前就躲在了拔步床後邊,等眾人一擁而入的時候,趁亂跑了。隻是萬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暗十六衛揪了出來。 尤小憐一案清晰明了。從犯班主、羅秦氏判了二十年,流放三千裏。凶手童子已死,身後的指使者也縱火自焚,案子就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