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唯一先是一愣,緊接著開始摸口袋找紙巾,“啊啊啊!好惡心啊!” 她抽出紙巾在腦袋上麵擦,然而發現什麽都沒有。 簡舟看著慌慌張張的沈唯一終於笑了,說:“逗你玩的。” “……簡舟!”沈唯一上來掐他,兩人大鬧了一番。 重新安靜下來之後,簡舟說:“謝謝你。” 沈唯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抿了抿嘴,說:“不用跟我客氣啊,我就是覺得,你是我唯一看得上的對手,要是你倒了,我以後該多沒意思。” 簡舟知道,這是沈唯一在安慰他,但不可否認,她的安慰奏效了。 “我喜歡喬一川。”簡舟淡淡地說,“我是個同性戀。” 前半句話對沈唯一來說毫不意外,但後半句讓她皺緊了眉。 “你是因為這個所以……”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喜歡他,更不願意承認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可是沒辦法,這就是事實。”簡舟想起自己發現他在這方麵如何“與眾不同”的那年,一整年他幾乎不跟任何人說話,隻埋頭學習,然而當時,學習的效果也並不好,老師建議父母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他媽媽卻堅定地說他隻是不愛說話,沒有任何心理問題。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心理問題,但他那個時候確實是用了一整年的時間瘋狂地進行自我調節才終於走出來。 他現在還很害怕,當初如果他就那麽墮落下去,現在會是個什麽樣子,他完全想象不到。 沒有人能聽他說說心裏話,他也不敢把自己的事情說給父母聽,他們隻會罵他有病,並且用他們的方式讓他把心思收回來放到學習上。 很可怕的父母,以前簡舟從來沒有抱怨過,以後可能也不會,但他想要逃離。 “簡舟……”沈唯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她怕自己萬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就適得其反了。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簡舟笑著伸了個懶腰說,“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性取向不是我能改變的 ,喜歡誰也不是我能改變的,但就像你媽媽說的,困難總會過去,還有一個月,過去了,就好了。” 還有一個月,說得輕鬆,但真正熬過去,這期間還是無比的辛苦。 沈唯一看著簡舟,覺得心疼,她拍了拍眼前這個男生的肩膀,裝作輕鬆的樣子說:“大兄弟,你可以的!” 喬一川打球的時候連連出錯,甚至不小心傳球給了對家。 他確實心不在焉,因為一直在惦記簡舟。 這次二模,簡舟考得不好,公布成績的時候喬一川從來沒聽得這麽認真過,每次考試老師都是從最高分開始往下念,上次簡舟幾乎所有科目都是前三名,而這次,好幾科,已經排在了十名左右。 當時他拿著筆記著簡舟每科的成績,算完之後的分數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高了,但他知道,這對簡舟來說就是考砸了。 喬一川很擔心他,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天過去了,他一直在想,絕對是因為自己才導致了簡舟的考試失利,他甚至沒臉在簡舟麵前出現,估摸著那人現在一定恨死他了。 他寫了好多小紙條,但一個都沒送出去,他不敢再招惹簡舟,看著那人背影的時候都有些心虛。 他這幾天不停地上網搜關於同性戀的內容,甚至關注了一些同誌明星,總覺得好像可以在他們的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讓自己學習摸索。 然而大家看起來都沒什麽不同,一樣工作、生活,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明顯的“標簽”。 “川哥,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狄戈覺得他不對勁,“中暑了?” “有點兒。”喬一川順著杆兒往上爬,“難受,不玩了。” 他把球丟給狄戈,準備去買瓶水。 喬一川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怎麽看都沒找到簡舟的身影,他買水的時候特意多買了一瓶,提前回了教室。 活動課的時候班級沒有人,門也鎖著,他幹脆從窗戶跳了進去,然後把多買的那瓶水放在了簡舟的桌子上。 回到自己座位後,喬一川盯著那個空座看,左想右想,覺得不對勁,拿了張紙條,寫上了:給簡舟。 他把紙條壓在了水瓶下麵,免得簡舟以為這水是別人放錯了地方的。 為了不讓人看到,喬一川在下課前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拚了,竟然做起了這樣偷偷摸摸的事。 簡舟跟沈唯一一起回到教室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的水。 礦泉水瓶外麵一層水珠,裏麵還帶著沒有融化的冰塊。 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走過去就看到了下麵壓著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已經被水暈開了,但還是看得清寫的什麽,那字體他也認得。 簡舟看向教室的最後一排,位置空著,喬一川還沒回來。 他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時候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 明明已經互相幾乎沒有了交集,卻偏偏在他這樣的時候做這種事,是可憐他? 簡舟覺得心裏難受,仿佛被人看了笑話似的。 沈唯一湊過來看紙條,又看了眼簡舟的表情,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拍了一下簡舟的後背,笑著說:“別愁眉苦臉的,這不挺好的麽!” 簡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隻好什麽都不說,坐在座位上看著那瓶水發呆。 喬一川從門口進來,依舊是跟著狄戈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路過簡舟的時候也沒有可以停留,就好像什麽都沒做過一樣。 他越是這樣,簡舟心裏越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