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一味想靠任務外賺取的生存天數來維持生計,忽視了自己的鍛煉,基本等同於慢性自殺。走出任務所之後,齊樂人抬頭看了看天空。終日沐浴在黃昏之鄉的夕陽下,時間一久再美的景色也會變得壓抑,仔細一看一輪蒼白的月亮懸掛在西方,雖然不會像夜晚那樣明亮,卻依舊懸掛在天幕間。這畫麵,有點熟悉。齊樂人回憶著遊戲中的畫麵,忽然想到是時候去觸發一下主線任務的前置劇情了。離開任務所,向著飛船機場走去的路上,齊樂人再一次來到了鋼橋附近。這裏依舊是熱鬧的,來來往往的人有的成群結隊,有的形單影隻,就像他一樣。夕陽為這尋常的一幕染上難言的孤獨。就是十幾個小時前,他還是那麽熱烈那麽憧憬地走向這裏,而如今再一次走上這座充滿機械氣息的拱橋時,他卻忍不住一陣悵惘。站在拱橋的最高處,齊樂人福至性靈地回頭看了一眼,茫茫人海中,寧舟背對著他行走在人群中,那麽多那麽多的陌生人裏,齊樂人一眼就看到了他。哪怕他隻和身為男性的寧舟見過一麵,他還是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就像在幻境中他就是能一眼看出附身在陌生女巫身上的“她”一樣。總有一個人,在他的心中是特別的那一個。寧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齊樂人深深呼吸了一次,甩開關於寧舟的一切,繼續踏上了自己的路。ps:樂人對於sl技能的思考大家看懂了嗎?我寫得有點繞,大概就是一開始齊樂人以為自己的sl技能=滿血恢複術+瞬間移動術,技能不影響靈魂層麵的東西,也不涉及到逆轉時間,隻關於肉身。但這樣的話他在地宮自殺應該是可以得到力量增幅的,因為葉俠已經證明了力量增幅不跟隨身體,而是跟隨靈魂(或者類似於玩家的遊戲uid之類的東西)。齊樂人在鐵水女巫那裏自殺沒有得到力量增幅,這說明他以前對sl技能的判斷有誤,sl技能可能是:存檔時將這個狀態下的他保存下來,三十秒內他死亡,直接讀取存檔的這個他,死亡的那個他被刪除或者覆蓋掉了,就像是一段電腦數據一樣,當然記憶的電波還是會保留下來的。所以得到力量增幅的那個“他”已經死了。這就產生了很多細思恐極的問題,大家自己想吧xd當然最大的可能:樂人你想多了這任務隻是不允許通過自殺來獲得力量增幅而已。另外:恢複及以後的伊莎貝爾是背叛了,她也愛著欺詐魔王,利用了樂人和寧舟弄死了最大情敵兼對手的葉俠,雖然她是最菜的那個,但她才是這輪獻祭女巫的最終贏家啊。第六十四章 殺戮之種(三)飛艇發出輪船啟動時的汽笛聲,這艘看起來就像海上老舊輪船的飛艇震蕩了一下,坐在船艙中的齊樂人不適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等待飛艇升空,飛向一海之隔的黃昏之鄉主體。玩家聚居的落日島在齊樂人眼中反而是陌生的,因為遊戲裏他並沒有去過落日島,反而是在npc聚居的黃昏之鄉大陸接過不少任務,今天他會前往那裏,也是因為任務。一個很可能涉及噩夢世界主線的任務。雖然現在去做主線任務基本等於送死,不過前置任務主要還是跑跑腿和npc熟悉熟悉的事兒,去聖城前都不會有什麽危險,所以幹脆趁現在有空先開始做起來了。飛行在空中的飛船發出機械運作的轟鳴聲,齊樂人支著臉頰看小圓窗外的夕陽,和第一次坐上飛船的心情不同,此時他已經沒有什麽好奇和激動之情,而是一片空洞和隱隱的疲憊。他猜想這是上一次任務給他留下的後遺症,他的兩次任務運氣都算得上糟糕了,呂醫生聽完獻祭女巫的任務後對他表示了同情,並再三強調一般新人的任務還是比較簡單的,如果都按他遇到的任務難度算,90%都會在第一個任務裏慘死。下一個任務由呂醫生來選擇——他堅持自己的運氣可以碾壓十個齊樂人——還在新人優惠期的他們可以選擇一些輕鬆難度低的任務來玩完成,齊樂人對此沒有異議,他對自己的運氣已經很有自知之明了。飛船裏時不時有客人走動,放眼望去都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應當都是玩家吧?百無聊賴的齊樂人盡量不突兀地打量著這群人,猜測著他們的年齡、性格、進入遊戲的時間。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從茶水間回到了船艙,手上還端著一杯開水,透明的玻璃杯裏冒出白色的水汽,她隨手關上了茶水間的門,然後朝附近空著的座位走去。齊樂人的視線跟隨著她,飽腹感讓人有些困倦,思維更是遲鈍,他漫不經心地以女神為參照物挑剔了一下那個漂亮妹子,然後猛地驚醒,忽然意識到寧舟是個男人這件事。他反複克製自己不要再去想關於寧舟的一切,就讓他無疾而終的初戀永遠留在那座地宮中,就當自己做了一場短暫而美好的夢,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這份不可控讓他沮喪。那個年輕的女人走到了空位前,稍稍遲疑了一下,因為那個八人的桌椅上,有個穿著鬥篷的人背對著她走來的方向,她本能地不願意靠近這種掩飾自己真麵目的陌生人,但周圍的空位都已經坐滿了人,她還是坐了下來。齊樂人遠遠地看了那個鬥篷人一眼,他也同樣不喜歡這種藏頭露尾的人,這讓他聯想起上一次飛船上發生的意外,兩個亡命之徒威脅旅客同歸於盡,脅迫每個人交出十天的生存天數。那個女人坐了下來,端著熱水喝了一口,將玻璃水杯放在了桌上,水麵隨著飛船輕微晃動著,她還是不想和這個形跡可疑的鬥篷人多接觸,於是她往裏麵的座位挪動,盡量坐在了鬥篷人的斜對角,貼著牆的位置給了她一點安全感,她靠在牆邊眯起了眼小憩,等待飛船降落。穿著鬥篷的旅人雙手放在桌上,整齊地交疊在一起,他的手很瘦,手背靠近手腕的位置上有黑色的圖騰,瑰麗的夕陽下,那圖騰就像是從衣袖中爬出來一樣,蜿蜒著,扭曲著。齊樂人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恰好幾個旅人從他身邊走過,想要在旁邊的桌椅上坐下,擋住了他的視線。清脆的一聲聲響,是玻璃碎開的聲音,齊樂人的心髒顫動了一下。【下雨收衣服】目前剩餘感應次數2/3。齊樂人猛地站了起來。咣的一聲巨響,船艙內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個被齊樂人注意過的鬥篷人像是一具稻草人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裏,無數黑色的荊棘藤蔓從鬥篷下鑽了出來,利劍一般將那個年輕的女人釘死在了牆壁上。死前的那一刻她應當是極度震驚的,放在她麵前的玻璃杯被荊棘甩開破碎,她甚至來不及掙紮就被那黑色的荊棘捅穿了身體乃至四肢,血濺四處。船艙內一片嘩然,驚恐的人群慌亂地躲開這個殺人者的身邊,行凶者卻好像沒有殺人的自覺,他沒有動,而是僵住了一樣站在座位前,然後緩緩地、緩緩地轉過了身,被鬥篷遮住的臉籠罩在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跳加速的齊樂人注意到了他的手,那雙枯瘦的手上,圖騰早已爬滿了十指。那是什麽東西?那一束一束堅硬的荊棘藤蔓像是彈簧一樣縮回了凶手的鬥篷中,被釘死的屍體失去了支撐癱軟滑落,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這一聲墜地的聲音拉開了死亡的盛宴的序幕,下一刻,平靜的船艙化為了血腥的修羅場,叫喊聲碰撞聲像是胡亂彈奏的樂器混合在了一起,奏響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樂。船艙內一片大亂,行凶者的鬥篷下鑽出數條荊棘藤蔓,肆無忌憚地攻擊著無辜的旅人,所過之處一片血花四濺。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是殺戮之種,他身上的殺戮之種覺醒了!”荊棘將行凶者的鬥篷也被荊棘刺得破破爛爛,戴著他頭上的兜帽已經悄然落下,露出了一張消瘦猙獰的臉,和他的雙手一樣,那些恐怖的黑色藤蔓已經覆蓋了他整張臉,從額頭到下巴,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幾個身手不凡的旅人和他纏鬥了起來,更多人躲向角落的地方,一片亂象中齊樂人不知所措,幾個逃竄的路人從他身邊跑過,慌亂中推搡了他一把,齊樂人趔趄了一下跌進了桌子下,姿勢扭曲地摔了一跤。桌麵上發出一聲巨響,然後是慘叫聲,剛才推開他的那人被幾條黑色的荊棘釘死在了牆上,摔倒的齊樂人忍痛從另一個方向爬了出來,剛一抬頭就看到又是幾條荊棘,將剛才和行凶者纏鬥的一個旅人釘在了地上,距離他不到半米遠。那個旅人還沒有死絕,他一邊抽搐一邊掙紮,嘴角滲出了血沫,越來越多,掙紮的力度卻越來越小,最後慢慢地失去了生氣。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