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沒事吧。”伸手拽開氣勢洶洶的小瑞,陳文昭還是有些擔心陳文潔。“我還沒衝進e區就被警察攔住了,怎麽會有事兒……”陳文潔顯得有點懊喪外加不好意思,伸手拍了拍陳文昭的肩膀:“文昭,老姐我欠你個人情,你說吧,想讓我幫你幹什麽?”陳文昭樂了:“我別的不求,就求你這姑奶奶趕緊回自己家。”“怎麽的,我好心來照顧你你還嫌煩啊……”這邊正熱鬧著,房門一開,呂岩進來了,一邊走一邊說:“我說文昭你真是跟醫院較上勁了是吧,還協警受的是工傷,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這人這麽有正義感啊?”這麽嘻嘻哈哈著剛走到床邊上,就看見陳文昭懷裏摟著一個表情凶巴巴的小孩兒,一下子愣了。“嘿!你什麽時候撿了個小孩兒啊?”“……”陳文昭頓時覺著,完了。“呂岩,這孩子不是你侄子嗎?”陳家大姐皺了皺眉。“我侄子?我一獨生子,哪來的侄子啊?大姐您甭逗了行嗎?”呂岩說著,扭臉看見陳文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忽然懂了,笑起來:“哈哈,對對……是我侄子,我遠方的表侄……我一激動,就給忘了……”陳文昭白了呂岩一眼,心說呂大少爺,這麽假的瞎話,您還不如不說呢。“文昭,這怎麽回事兒?”陳文潔嚴肅起來。陳文昭坐起身來,準備下床:“姐,我反正沒必要住院,有什麽事兒咱回家說。”“好給你一路的時間,思考著怎麽騙我?”本來正穿鞋呢,陳文昭聽了這句幹脆又坐下了,歎了一口氣:“我兒子。”“你兒子?!”這下不僅是陳文潔,連呂岩都繃不住了。隻不過陳文潔是驚訝,呂岩是憋不住樂。“孩子他媽呢?”陳文潔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走了。”陳文潔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半晌才冒出一句:“孩子都這麽大了,你讀研那會兒就交女朋友了?怎麽也不提……”“姐,過去的事咱能不說了嗎?這孩子現在戶口什麽的都沒辦齊呢,反正也跟你說了,你就幫我弄弄吧,入咱家戶籍。眼看就該上學了。還有……你幫我順便勸勸老太太,別老催我找對象了,沒戲。”“你也真好意思?”陳文潔不爽地看著小瑞,忽然臉色一沉:“我怎麽覺著你兒子一點也不像你,反倒是像前些日子住在你家裏那個肖銳呢?”一時間,陳文昭沉默了,病房裏氣氛忽然壓抑起來,呂岩表情有點不自在,呼了一口氣,也死盯著那孩子抽抽嘴角:“大姐,我也覺得文昭說得對,這事兒,你們還得回家說。”那天下午,陳文潔是摔了門從陳文昭家裏出去的。陳文昭則是麵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抽呂岩遞給他的煙。小瑞安安靜靜地坐在陳文昭旁邊,伸手很是迷惑地去摸陳文昭吐出的煙霧。“文昭,行了,反正你喜歡男人這件事早晚也是要跟家裏坦白的,早說總比晚說強。我看你們大姐也是個開明的,跟她說了反倒能站在你這邊。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憋了這麽久不說,今天竟然是為了那個怪人的兒子說破了。”呂岩拍了拍陳文昭的肩:“說真的,你最近腦袋怎麽了,人家把兒子扔給你,你就傻不唧唧地幫他養啊,孩子他親爹幹什麽吃的?”“他因為保護我出的事。”剛剛說出自己是同性戀的那一刻,自家大姐吃驚又失望的表情著實讓陳文昭緩不過勁兒來,現在也實在沒什麽力氣回答呂岩的問題,隻能敷衍著,讓說出的話離真相不至於太遠,現在的他實在是沒有精力編故事。小瑞因為自己的疏忽靈力耗損,保持不了成年人的樣子,也算是為了保護他出事吧。“你的意思是他……死了?”呂岩有點不可置信。“……”“生死未卜?”“……”“對不起,文昭,我不問了。走,今天哥們請你喝酒去!”“岩,讓我一個人呆會兒成麽?”陳文昭夾著煙,抬頭看了呂岩一眼。呂岩上次看見陳文昭這副表情,還是在當年小逸離開他的時候,這才明白陳文昭真的累了,跟著歎了一口氣:“行吧,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說著,站起身:“大姐是混輿論圈的,接受能力應該挺強的,就差個想通,你也別太給自己壓力了。還有,給這孩子上戶口的事兒,這不還有我呢嗎,你放心,絕對讓咱兒子按年齡上學!”“行了吧你,誰是你兒子啊!”陳文昭樂了,朝呂岩揮揮手。呂岩點點頭,轉身朝外走,就在開門那一瞬,聽見陳文昭在身後沉聲說了句:“謝謝。”那天之後,張隊長上門了一回,一方麵是做筆錄,也請陳文昭務必保密怪物的事情,這畢竟是屬於靈異事件,已經被警方放入非公開的檔案裏。另一方麵,則是道歉抓錯人,還送了好多慰問品。這麽著,饕餮的事兒算告一段落了,陳文昭去過一回古董店,跟秦老板和夥計王巍談了談小瑞的事。經過饕餮時間之後,秦老板似乎對陳文昭也多少信任了些,也沒再提要回小瑞的事,隻是對於陳文昭請求讓小瑞恢複原狀的要求,采取愛理不理的態度。倒是王巍熱心,直接給他寫了厚厚的一遝子“貔貅的飼養方法”,說按照上麵的一步步調養,小瑞還是有希望恢複靈力的。臨走,陳文昭還提了一下自己想讓小瑞稍微上學念念書的想法,他覺著這是讓小瑞接觸社會,學著怎麽做人的好機會。秦老板還是那副冷冷的態度,臉上明擺著四個大字“暴殄天物”,不客氣道:“好端端一隻神獸,就讓你這麽毀了。”倒是王巍還算支持,從中緩和氣氛:“得了得了,反正也是神獸他自己說想做人,他跟你在一起也比較快樂,就是神獸畢竟高傲,除了主人估計不是這麽容易跟人相處的,你有的費心了。”這道理陳文昭也知道,小瑞性子孤傲怪癖,的確很難跟人相處。但是他不是秦老板也不是王巍,不會什麽周易陰陽,不能用那種法子保護小瑞。他隻是個普通人,隻能用普通人的法子一步步教給小瑞怎麽生存,怎麽在人類中保護自己。這一過程也許會讓本就是神獸的小瑞受委屈,他能彌補的,也隻有讓小瑞成為自己嗬護的愛人。實際上,盡管現在小瑞還沒有能允諾成為他愛人的能力,他已經沒辦法停止對這家夥的感情了。第37章 上學陳家大姐辦事從來是雷厲風行的,嘴上雖然沒給陳文昭鬆口,卻在兩個月之後,漂漂亮亮的把小瑞黑戶的問題給解決了。隻是把手續交給陳文昭的時候,直接把文件袋往桌兒上一拍,扔下一句“你自己幹出來的好事,甭想我再給你擦屁股!好自為之吧!”就這麽扭身走了,說是當天的飛機,直接回老家去了。陳文昭知道,從小到大,自己大大小小無論翻了多少錯,都不及這次讓大姐失望。弟弟是同性戀,就這麽一個事實,足以讓那個風風火火的大姐沉默,然後轉身就走。他這麽多年從來不敢坦白這件事,大抵也是害怕麵對這個場麵,孤立無援,無言以對。如今事已至此,不得不接受這個不被家人理解的事實時,陳文昭倒是坦然了——藏著掖著瞞著的時候提心吊膽,現在都撕破臉,反倒落得輕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這樣,挺著吧,一切總會過去。陳文潔走的那天,陳文昭叫來呂岩吃涮鍋子,倆人喝了三十多瓶啤酒,到最後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再也爬不起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陳文昭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呂岩帶來的那個小孩兒白寧正在廚房給他們倆做粥喝,突然覺著挺過意不去的,趕緊爬起來去幫忙。白寧係著圍裙,問他沒事了吧?陳文昭愣了愣,點點頭,說了句都過去了,這事兒也就這麽告了一段落。就這麽幾天的功夫,小瑞個頭似乎又長大了些,看上去是個七八歲的學齡前兒童的樣子來。他入學的事情不能耽誤,思想工作陳文昭做了大半天,最後在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情況下,陳文昭直接說了一句:“我是不是你主人?”小瑞點頭。“你聽不聽主人的話?”小瑞繼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