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的時候,發現小鎮那邊冒出了火光。


    剛開始隻有一個點,接著連綿成片,整個小鎮,都淹沒在了火海裏。


    這火,是他放的。


    這支魏家,從此以後,就算是消失了。


    魏塵看著那片火海,不知道在想什麽,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到民宿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


    隨便吃了點東西,大家就都各自回房了。


    這份檔案,還在我這裏,我正在猶豫是我自己先看一遍再交給魏塵,還是直接交給他。


    魏塵之前說過他是七歲的時候被送到這裏的。


    三歲之前的事,他完全沒印象了,畢竟太小了。


    就像我,我也不記得我小時候的事。


    三歲到七歲,這段時間在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隻知道也是在地下,一直被訓練。


    他想拿到檔案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些蛛絲馬跡,好追根溯源,剖析出自己身上藏著的秘密。


    這是這麽多年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的話


    在地下暗無天日的生活了十多年,這十多年受盡苦難。


    之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渾渾噩噩過了十多年,原本想這輩子就這麽渾渾噩噩的結束了。


    最後發現自己莫名其妙時間停止了,似乎長生了,不是自己的記憶開始變得越來越多,他開始追尋這些記憶的由來,但毫無頭緒。


    如果我是他,我真的會瘋。


    最終,我選了個折中的方法,一起看。


    我不希望他看到某些不好的信息的時候,就偷偷藏在心裏,就像那本水文一樣。


    老子吃過虧,再也不上當了。


    他也沒有反對,我們兩個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拆開了這份檔案。


    檔案很厚,最上麵的,是一個信封


    信封的表麵什麽也沒有,沒有郵戳,沒有編號,沒有寄信人,但有收信人


    收信人:魏肆


    我們對視了一眼,我將信封遞給魏塵,他示意我開就可以。


    打開信封,裏麵是張手寫信


    信件很短,隻有三行字:


    貨款已收


    貨已備


    三天後送達


    信件上就這麽幾個字,也沒有落款人。


    這個信件上的“貨”,指的應該就是魏塵。


    不然這封信,不會出現在檔案裏。


    魏塵是被當作“貨”,賣給魏肆的嗎?


    很明顯這封信,是魏塵七歲之前那個地方送來的,他們培養魏塵難道就是為了賣錢嗎?


    我怎麽覺得不太對,魏塵對魏家人來說,似乎很重要,不然蒙生也不會教他水文。


    從宋明的話語中,那個嬰兒是魏塵,魏家當家人還當了一段時間的魏塵。


    魏塵的行蹤,肯定是在魏家人的掌控之下的,怎麽可能會被當作貨物一樣在售賣。


    難道魏肆一開始並不知道魏塵有什麽秘密,也是後麵才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


    他將這封信放在這裏,是在告訴我們這點?


    這倒也有這個可能性。


    信封之後,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似乎是一座在山頂上的道觀,這個道觀的規模並不大,也不看清觀名。


    因為照片的角度,是從對麵山上拍攝過來的,距離還有些遠,所以隻能看見一個外貌。


    翻過照片,後麵寫著,安徽、齊雲山


    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如此說來,我們之後,還得去齊雲山一趟,找找這個道觀,這張照片,被放在這個檔案裏,肯定有它的原由。


    照片的後麵,是厚厚的一遝手寫資料。


    以年為單位,從魏塵進入這裏開始,到離開這裏,對他所做之事進行了記錄。


    看資料的筆跡是出自一人。


    這份筆記,我沒有細看,快速的翻了過去。


    我瞄了一眼魏塵,發現他看著這部分資料發呆。


    這部分資料,他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記憶深刻,永不會忘。


    白毛說過,如果你知道了他的過往,你躲他都來不及。


    這部分必然充滿了求生的本能,人性的黑暗,殘酷,血腥,漠然。


    當然肯定也包含了他所遭受的苦難細節。


    雖然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但誰又想把自己不堪的過往,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別人的麵前呢。


    而且這份資料,如果落到別人手中,對魏塵來說,都是一份潛在的威脅。


    他沒有阻止我看,對我已是極大的信任。


    思索片刻,我就掏出了打火機,將這部份拿在手裏點燃了。


    魏塵看到我這舉動,很是詫異


    “你,不想知道嗎。”他問


    我笑了一下


    “不必看,你是什麽樣的人,不需要它來告訴我。”


    魏塵看著我沒有說話,但神情放鬆了一些。


    這份資料的後麵,還有魏塵離開魏家以後的一些記錄,果然找他下地的,有一部分,還是魏家人。


    如果我們要找魏塵7歲之前的事,就得去趟安徽齊雲山。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找魏聞聲。


    看完以後,除了那張照片,其他的我都燒了,少留一些東西,就少一份危險。


    第二天一早,金辰安就回去了,他還有金五爺要周旋,不能離開杭城太久。


    剛目送他離開,我爹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回去過年。說如果我不回去,就直接給我安排個媳婦。


    四叔也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先回去,魏聞聲的事,等年後再說。


    估計是我爹找他下通緝令了。


    我一看時間,還有一周才大年三十。


    不過,如果我不回去,我爹可能真的會這麽幹。


    我給夥計們都放了假,讓他們各自回家過年,過完年以後,我再做安排。


    魏塵肯定不過年,我怕我回去了,他會一個人去查魏聞聲。


    於是就騙他說我遇到點問題,需要他的幫忙,讓他跟我一起回去,他便沒有拒絕。


    之後一行人就各自出發回了杭州


    在路上的時候我就通知了錢隆我要回去,所以這次到家錢隆沒有詫異,隻是很高興我回來了。


    沒高興兩分鍾就跟我說,我媽這段時間天天去鋪子裏找我,還問他我去哪了。


    我心說壞了,我為了不讓家人知道我在幹什麽,一直都騙她說在鋪子裏,現在沒找到我人,以為我在外麵鬼混,所以才下了最後通牒。


    錢隆這次腦子還算靈光,隻說老板的事,他也不清楚,其他一概都沒說。


    這時我四叔又發來了消息,說我父母在他那裏問他要人,讓我速去救他。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笑出了聲,我四叔果然拿我爹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會跟我二伯懟起來,畢竟他們倆都是一路貨色,但跟我爹就不行,因為我爹會讓他說話文雅一些再跟他交流,還會唐僧念經。


    我為了證明我沒有在外麵鬼混,決定帶上魏塵,假裝我在外麵談生意,這是我的合作商。


    魏塵反正演什麽像什麽,學金辰安的搭配,換了一身西裝,外搭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


    我內心忍不住咋舌,真他媽像個商業大佬。


    之後,就立馬開車去了四叔家。


    陳鶴正在門口等我,我說


    “這次先放下各人恩怨,裏麵什麽情況。”


    他這次也沒打算整我


    “在大廳,四爺估計頂不住,你爹已經絮叨了三個小時了。”


    我愣了一下,確實是我爹的作風,別說四叔,我他媽也頂不住。


    我跟魏塵說我先進,他晚我幾步,這樣不至於顯得刻意。


    進大廳的時候,四叔正在蒙頭喝茶,一聲不吭,我爹對著他一直在絮叨。


    四叔看到我來了,眼裏終於有了些死灰複燃的生氣。


    立馬對我爹說


    “你看,這不是來了,真他媽的不關我事。”


    我爹瞪了我四叔一眼


    “在小輩麵前,說話要文雅一些,他就跟著你學的!”


    四叔看了我一眼,又自顧自蒙頭喝茶去了。


    我內心忍不住想笑,實際上也就笑了出來。


    我爹一拍桌子


    “你還笑的出來,這麽多天你去哪了,店裏的生意也不管,城南你也沒去,你在鬼混什麽!我看你就該成個家,得有個人管管你。”


    我媽看我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的朝我翻了個白眼,意思就是沒眼看。


    我忙說


    “我可沒有鬼混,我真有事,在省外談生意,結果就被你們叫回來了。合作方剛好要來杭城看貨,要多待幾天,就一起來了,他剛接電話去了。”


    我現在謊話張口就來,我爹壓根聽不出來我有沒有在撒謊,但對我這件事還是持懷疑態度。


    這時魏塵走了進來,掃了一眼


    然後對著我說


    “這幾位,都是來競貨的嗎?白老板不是說,給我獨家?”


    我說稍等片刻,等會就去看貨。


    我四叔沒想到我搞這一出,但薑果然還是老的辣,直接讓人上茶了。


    我爹這時候有點尷尬,他以為我真在談生意,不過我爹也是做生意的人,所以客套話還是會的


    “白名說有貴客來,要多待幾天,所以我們就說過來看看,怕他招待不周,沒有盡東道主之宜。”


    魏塵看著我爹笑著說


    “隨意些就好。”


    我爹點了點頭,然後跟我說,既然多待幾天,就帶著四處走走,年三十的時候,如果還在杭城,讓我請人去家裏吃飯。


    我媽樂嗬嗬的看著魏塵


    然後跟我說,要多跟人學學,又問魏塵,成家了沒有。


    我們都沒想到我媽會問這個問題。


    我們倆對視了一眼,魏塵就說


    “快了。”


    我媽一聽更開心了,讓我跟他多走動走動,感受一下要成家的感覺,也好早點成家。


    我爹就說男人認真做事業是頭等大事,成家倒是可以先緩緩。


    他們再說下去,不知道要扯哪去了,趕緊說我們還有事要談,就先走了。


    出來以後,我給魏塵比了一個大拇指,我爹這幾年應該都不會急著讓我成家了。


    我說過年還得陪我再演一場,救我狗命,他輕笑了一聲說


    “好”


    之後他說他還有些事要跟帥哥去處理,等會就走,無關魏聞聲,讓我不用擔心,年前會趕回來。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想到一件事,問


    “帥哥過年嗎”


    魏塵說,他們從不過年。


    當天晚上我買了個蛋糕,就去了金辰安那裏。


    到他家的時候,他的管家鍾叔剛好在那掛燈籠。


    見我來了,立馬下來迎我。


    他本想接過我手裏的東西,發現是蛋糕的時候,愣了一下。


    “白小爺,您這是……”


    我以為他要說生日已經過了,立馬解釋說


    “那天沒來得及買蛋糕,所以今天補上,雖然已經過了。”


    鍾叔也立馬解釋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小九從出生到現在,沒有人給他過過生日,您快進,他在書房。”


    我愣了一下,我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第一次過生日,也沒帶禮物,不知道會不會顯得太隨意了。


    到書房的時候,金辰安還在電腦上處理事情,我來之前沒有跟他打招呼。


    他見我來了有些詫異,隨後就看到了我手上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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