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庭院很大,進了庭院以後,就見地麵用的是老金山石,院子的正中間是下沉式的設計,裏麵擺了石桌石凳,也都停滿了積雪。


    正朝院門的是兩層的主房,門窗上都是精美的木雕花工藝,主房的左右兩側是東西耳房,院子的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


    因為它用圍牆代替了倒座房,所以這其實是一個三合院。


    院子裏除了那棵種在西側圍牆邊的柿子樹,還有一棵梅花樹,那棵梅花樹已經開了花骨朵了。


    按道理來說,無人打理的院落,磚縫裏會長出一些雜草,即使是冬天雜草枯萎,也會有跡可尋,但這裏也沒有,可能是在磚下麵的土壤中動過手腳。


    我心說他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地方,又是山裏,是不是略顯冷清了。不過似乎又覺得他住在這種地方很符合他的性子。


    這真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比我那裏要安靜很多。


    主房倒是鎖了門,不過鑰匙就放在窗台上,跟沒鎖也沒什麽區別。


    我原本想問他,你這樣不怕東西被偷嗎?後來一想,我們這群人,還怕被盜嗎,盜了就把人祖墳挖了,一點虧也吃不到,可能還有得賺。


    我跟著他進了主廳,主廳的正前方是琉璃窗,采光不錯,下了雪,屋內顯得很亮堂。


    屋頂上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地麵用的是江蘇過來的大片式的老青磚,廳中放置的是一些晚清時期的老家具,其他擺設倒是一樣也沒有,看樣子他是什麽也沒添過。


    他將東西放在桌上,桌上停了一層薄薄的灰,這裏空氣比較好,所以隻有薄薄一層,但我猜他應該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我正在那東張西望,他放下東西以後就轉身看我。


    我見他看我就笑了笑說


    “你這地方幽靜,空氣好,環境美,適合隱居。”


    他“嗯”了一聲。


    他這樣厲害的人,肯定是滿世界的跑,他自己也說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地下,我對他會買這樣一處宅子,其實還是覺得有些詫異。


    我問“你怎麽想起來買這樣一座宅子。”


    他說“十年前,路過杭州,偶然看到正在出售,就買了。”


    我心說你果然還是有錢,這麽貴的宅子,說買就買了。


    不過四叔說過他的費用本來就很貴,他下地這麽多年,錢也不知道怎麽花,買個宅子也挺好。就在杭城附近,我們離的也近,以後我串門還是方便的。


    雖然我估計他一共也沒來過幾次,但總歸說起來,有個落腳的地方。


    他大概是從來沒邀請過別人來家裏做客,所以不知道要幹些什麽,也沒讓我坐下,兩個人就那麽直愣愣的站在那。


    我說這裏環境好,反正還要過幾天再出發,不如在這多住幾天,也好讓這裏有點煙火氣。


    然後就讓他去把桌子擦了,我去燒點水,搞點炭火。


    他去找抹布的時候,我心裏有點發笑,心說也不知是誰去誰家做客。


    雖然他沒怎麽來過,但廚房的東西倒是挺全,大概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這裏用的是那種土灶,得燒柴火。水電倒是都有,估計是為了賣出去,後來改造的。


    飯菜肯定做不了,也沒米沒菜,燒完水以後就整了兩泡麵。來的時候不知道是這麽個情況,也沒買多少東西。


    心想明天可以讓老楊過來順便帶點東西上來。


    等我搞好炭火的時候,雪已經停了,我將火爐搬到了院子外麵,又搬了兩條椅子。


    兩個人就這麽背對著院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延綿的山脈吃泡麵。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跟他說了一聲


    “謝謝”


    他沒接話,隻是默默的吃著泡麵。


    他邀請我來這裏,其實是想讓我放空,在我四叔那的時候,他估計是看出來我不太對勁,怕我想太多鑽了死腦筋。


    我拍了幾張風景照,還有我跟魏塵在吃泡麵的照片發給老楊,發現沒有信號。


    又找了幾個角度,才找到了二格信號,也不管他能不能收到,直接發了過去。


    吃完的時候,魏塵忽然也對我說了聲


    “謝謝”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我問“你是不是把不用謝嘴瓢成謝謝了?”


    他笑了一下,沒再說話,隻是靠在椅子上看著遠山。


    他笑起來的樣子,確實很好看,大概是因為常年在地底下,所以皮膚很白,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似乎有一層暖色的光韻。


    我嘖了一聲,這照片要發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萬千少女。


    我打開手機想看看發給老楊的照片有沒有發出去,一看才發現,因為信號卡,我把發給老楊的照片發到了金辰安那去了。


    上次他們都給我發過消息,所以位置剛好是連著的。


    我心說這他媽的,他不能以為我有病吧?想撤回也撤回不了了。


    同時我就收到了金辰安發來的調侃


    “風景不錯,泡麵也還行”


    他應該是之前就給我回了,隻是網不好,我現在才收到。


    我回了句“回來請你吃。”


    然後轉頭看向魏塵,他還在看著遠山,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從記事開始到現在,肯定沒有過快樂的日子,所以他總是容易坐著坐著就發呆,因為覺得人生毫無生趣。


    每次不下地的時候大概就是背上壓縮餅幹跟水,然後找個地方坐一天或是躺一天,幾十年如此重複。


    也許他也嚐試過讓自己看上去有個歸宿,所以才有了這處宅院,後來發現即使有了宅院,依舊沒有歸處,畢竟對他來說,到哪都一樣。


    他的人生裏,應該多一些趣事。


    想著我便說


    “明天我讓老楊也過來做客,讓他帶我們去抓山雞,這周邊你肯定都沒去過。”


    他轉過頭來說了聲


    “好”


    我給老楊發了信息,他對魏塵有個宅院的事也非常詫異,我跟他說這裏信號不好,明天再說。


    我又問魏塵他以前來這裏的時候,是怎麽過夜的,他說一共也就來過五六次,都是用的睡袋。


    我愣了一下說


    “你不會是直接睡在院子裏的吧?”


    我感覺這個可能性很大,畢竟他地上地下的生活一個樣,但我還是猜保守了,他說他睡的屋頂。


    我啊了一聲,讓他繼續在那坐著,我去其他房間看看。


    我沒想到東廂房裏竟然有個炕鋪,南方出現炕鋪的概率還是很小的。不過也許是這裏是山上,冬天氣溫太低,以前沒炕的話過不了冬了,我猜魏塵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炕加了炕沿板,一開始我還沒有發現這是一個炕,以為隻是普通的通鋪床,直到我掀起木板發現下麵是磚,打開炕沿板看到了裏麵可以裝木炭的鐵箱子,才意識到這是個炕床。


    有炕那就好辦了,我把鐵箱子拉出來,放在院子裏,喊他過來幫忙,兩個人從廚房搞了些木柴,放在鐵箱裏燒。


    那些木柴都十年左右了,十分幹燥,燒的時候,劈裏啪啦的作響,完事以後我們又把箱子推了回去。


    我把床板擦了一下,隻要有熱度很快就能幹。魏塵不知道從哪搬來了兩床被子,我一看,還是新的,包裝都沒拆。


    我問他哪來的,他說應該是買宅子的時候送的,他剛去主房樓上的時候發現的。


    他真就是買了個宅子,其他一無所知,隻到過院子跟屋頂。


    我說感謝你邀請我來你家探險,他說不用客氣。


    等我們弄完所有以後,天也黑了。


    我又往火爐裏添了柴,晚飯,依舊是泡麵。


    這裏的夜晚很美,月亮好像銀盤就掛在我們的頭頂,月光與白雪相互交映,明亮純潔寧靜,耳中隻有火柴燃燒的聲音。


    這種夜景,感覺必須得整點詞句才能對的起這個意境。


    但我也沒有太多的文學素養,腦子隻閃過一句:


    月亮真亮


    我心說我他媽的真是一句有文化的詞都整不出來,用我四叔的話說,就是我讀書大概是讀到馬桶裏去了。


    拿煙的時候發現魏塵正看著我,我也整不出一句詞,就湊過去說“你看,今晚的月亮真亮。”


    他嗯了一聲說


    “嗯,月亮真亮”


    之後就起了風,我們都覺得外麵有些冷了,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楊就來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錢隆也來了。


    他倆提著兩大包東西,站在門口哇了半天。


    “別在那哇了,你是怎麽回事?怎麽跟著老楊來了。”


    我問錢隆。


    老楊說“你昨晚沒回去,他擔心你別是去嫖娼被抓了,就找我去了。”


    我拍了拍錢隆的肩膀說


    “擔心的很好,下次別擔心了。話說,就算如此,你今天也應該在鋪子裏啊?”


    錢隆說“老板,沒生意,我就自己給自己放假了。”


    我說“你都能自己放假了,幹脆把鋪子給你得了。”


    他想了一下,然後認真的說


    “那我不要,賺的不夠付房租”


    我說“你他媽還真思考上了……”


    老楊笑著打斷我說


    “你別說,錢隆有時候的腦子,還挺好使的。”


    然後兩人拎著袋子就去放東西去了。


    他倆也沒把自己當外人,放完東西就在那爬樹摘柿子。


    錢隆說院中有柿,代表事事如意。


    我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在我院子裏擺個柿子樹盆栽,是希望我事事順利。


    老楊說秋去東來萬物休,唯有柿樹掛燈籠。


    我說你怎麽變的這麽有文化了,他說為了在我麵前裝一把,來之前特地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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