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草民是來勸說我那不孝子的,讓他說實話。”老人說道。


    差役忙稟報鎮卿,鎮卿問:“哪個是他的不孝子?”


    差役去問老人,老人一指跪著的泥鰍。


    泥鰍也聽到門口有動靜,扭頭一看,傻眼了,他的兒子鐵頭攙扶著自家老爺子站在那裏。


    在大堂上泥鰍不敢隨便言語,隻是納悶自家老爹來幹什麽。


    鎮卿一聽是來勸說泥鰍招供的,當即喜上眉梢,吩咐快傳。老人艱難的跪下給鎮卿叩頭,鎮卿忙吩咐差役給老人搬凳子,老人作揖謝過鎮卿大人。


    鐵頭攙扶著老人坐下來,高歌見老人年歲並不大,也就六十出頭,卻腳步蹣跚,有龍鍾之態。


    老人坐定,對泥鰍說道:“兒啊,爹知你是個孝順的,你在外做些什麽爹不過問。隻是,你今日做的事······不應該啊!”老人不知是氣憤還是激動,聲音有些哽咽,“去年她們搬家來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了她們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一個小女娃靠著自己撐起一個鋪子,多不容易啊!你也是有娃的人,想一想,如果是咱鐵頭被人誣陷,你不心疼嗎?”


    泥鰍聽著老人的話,頭越來越低。當老人說到鐵頭的時候,泥鰍抬頭望向自己兒子。兒子今年十一了,比那女娃還大一歲,卻是買個包子都能將大錢兒弄丟的。將大錢兒弄丟······可不是那次自己雙身子的媳婦想吃“蒸蒸日上”的肉包子,讓鐵頭去買,鐵頭路上貪玩兒,丟了買包子的三十大錢兒,站在包子鋪門前哭不敢回家。


    就是這個女娃給了大聖五個肉包子,自己娘去還錢,女娃說什麽也不收,還說有身孕的人口味刁,嬸子愛吃我家包子說明包子是真好吃,我還得謝謝嬸子呢。


    泥鰍想到這,懊悔極了,“啪”的一聲給自己個大嘴巴子,“我這不是忘恩負義嗎?”


    清脆的響聲使得眾人都看向泥鰍這邊。高歌也扭頭看泥鰍。高歌轉過臉來,站在老人身旁的鐵頭認出了高歌,歡呼道:“爺爺,就是她給我的包子!”


    高歌記起了胖男孩兒,對他說的“給包子”的事有點兒印象。


    老人也想起了孫子弄丟錢兒的事,重重歎口氣,說道:“怎麽好人就沒有好報呢?”


    泥鰍滿臉羞慚,向上叩頭,“大人,我說!”


    “秘書”急忙提筆記錄。


    泥鰍道:“任記包子鋪的朱管家找到我,讓我帶人去‘蒸蒸日上’包子鋪搗亂,吸引人們的注意,那個殘廢趁亂下藥。朱管家教我和兄弟們說些汙蔑‘蒸蒸日上’的話······”


    “兄弟們?”鎮卿打斷泥鰍,“他們何在?”


    泥鰍四顧,指著兩個大漢道:“他們便是,咦?少了一個蝦米眼兒。”


    被點到的兩個大漢慌忙跪倒。


    鎮卿點頭微笑道:“定是給主子報信去了。你且接著說。”


    “朱管家教我和兄弟們說些汙蔑‘蒸蒸日上’的話,並帶頭起哄要求差役將小女娃投進大牢,神不知鬼不覺的折磨些時日,若想出牢回家去,便拿包子鋪來換。”泥鰍頓了一頓,又道:“朱管家給我們二十兩銀子的辛苦費。”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大人,我願將銀子補償給小女娃。”


    鎮卿聽出了重點:神不知鬼不覺的折磨些時日。


    試問哪個差役辦差不是得了他鎮卿的令?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也就是說,背著他鎮卿偷偷關押,私自用刑······


    “好大的膽子!”鎮卿一拍桌子,眾人一激靈。


    “難道本官辦案還要偷偷摸摸不成?”鎮卿並沒有直接詢問。


    這就是鎮卿的智慧所在,不去引導證人說出他想要的證詞,而是讓他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不,大人,”泥鰍忙道:“是秦官爺要悄悄將小女娃投下大牢······”


    什麽?堂上堂下頓時沸騰了。連捕快頭子都卷進來了,案子更加撲朔迷離。


    捕快頭子秦達豐一直緊張的豎著耳朵,一聽泥鰍供出了他,頓時如遭雷擊一般。


    鎮卿冷笑道:“秦達豐!秦官爺!”


    秦達豐哆哆嗦嗦癱跪在地,“大人,小的一時糊塗鬼迷心竅,大人饒了小的這一回吧!”說著嘣嘣磕頭。


    眼見剛才盛氣淩人的捕快頭子如今磕頭如搗蒜,堂上堂下眾人都露出鄙夷之色。


    高歌心裏冷笑,果然沆瀣一氣。


    秦達豐不等鎮卿問,便將事情一五一十述說一遍。


    “朱管家與小人有些私交,他說蒸蒸日上包子鋪壓了任東家一頭,任東家焉能不氣?他想幫東家出這口氣,要小人帶人去將蒸蒸日上的人抓來,關押幾日,逼她們拿鋪子來換人。”捕快頭子說完將頭頂著地跪著,將自己蜷縮成一隻蝦米。


    “姓朱的孝敬你多少銀子?”鎮卿咄咄逼人,有道是銀子能使鬼推磨,他才不信秦達豐冒風險隻是純幫忙。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他給了我,八,八十兩銀子。”秦達豐結結巴巴地說道。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做得極好啊······”


    “大人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宏律法容不得你這等宵小之徒!收受賄賂,私拿良民濫用私刑,真是膽大包天!來人!革去職務,重責五十棍。大宏律曰:以權謀私害人者,三代不得科考、各級衙門不得啟用。本卿會上報王上。”


    秦達豐身為差役之首,焉不知大宏律法,隻不過抵不住誘惑罷了。秦達豐此時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兩個負責行刑的差役將秦達豐拖進刑室,昔日秦達豐耀武揚威,過年過節手下差役還得“孝敬”於他,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兒落到他們手裏,秦達豐還有個好嗎?五十棍生生打出了一百棍的效果。


    沒等打完,秦達豐就昏死過去了。昏也白昏,一下也沒少挨。


    差役到秦達豐家傳達了鎮卿判令,秦家人慌作一團,一扇門板,兩個人抬著將秦達豐抬回了家。


    管家朱炳成體如篩糠,素聞鎮卿六親不認,如今看來真是不假。好在東家請鎮上有頭有臉的一位大爺吃飯,又投其所好送了古玩器皿,那位爺就去了鎮卿官邸,鎮卿也將兩千兩銀票留下了。想到此,朱炳成放寬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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