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娃多,怕娃們沒個輕重,弄壞了物件······”


    曲二娘打斷她,“哪裏有什麽金貴物件?你隻管放心住就是!”


    林鳳玲心裏感激的不行,暗暗思忖搬過來後一定不能讓兩位老人家失望。


    喬紅珍征求老人的意見,“大娘二娘,您看後晌搬過來行不?”


    今兒不搬走胡氏一定會趕人的。


    曲二娘看了一眼曲大娘,見她微笑著點點頭,遂笑著說:“行!”


    “那俺去收拾東西。”林鳳玲道。又一次千恩萬謝。


    回家的路上,林鳳玲問喬紅珍:“大嫂,你們住哪啊?”


    “你大哥去二叔家了,問問能不能住在他家的牲口棚,要是能住的話,三兩天就搬。”


    “啊?住牲口棚呀?那咋住呀?”即便沒有牲口了,那也是牲口棚呀!


    大哥大嫂一個來幫她跟曲家老太太說,一個去找二叔說,林鳳玲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大嫂,”她抓住喬紅珍的胳膊,滿是感激地說:“是你們把曲家讓給俺住的!”


    喬紅珍笑道:“啥讓不讓的,你們娘兒幾個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才不會惹閑話。”


    林鳳玲眼裏湧出淚花,喬紅珍拍了拍她的手,“你還叫俺一聲大嫂,俺總得對得起這一聲吧!”


    說話間到了高家。


    高歌、可兒、換弟和大寶都在屋裏,幾個人誰也不說話,屋裏跟沒人一樣。她們都知道娘和大伯娘去借房子了,幾個人心裏忐忑不安,擔心人家不借,那她們娘兒幾個要露宿街頭了。


    大寶一見姐姐們臉色不好,小小的人兒也默不作聲了。


    當聽見開門聲,幾個人立馬緊張的盯著門口。林鳳玲和喬紅珍笑眯眯地出現在門口,幾個人眼睛不禁一亮。


    “讓不讓住?讓不讓住?”換弟迫不及待地問。


    喬紅珍笑著道:“快收拾東西吧!”


    “噢——”小屋沸騰了。


    大寶見姐姐們歡呼雀躍,也跟著邊跳邊拍小手,兩歲的小人兒隻能一隻腳跳起,看那憨態可掬的樣子,眾人笑翻了。


    “娘,咱們現在就搬嗎?夜裏就睡在那大房子裏啦?”換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鳳玲正色道:“現在就搬。娘要囑咐你們······”


    姐兒幾個一聽,立馬安靜下來。


    林鳳玲接著小聲道:“本來你大伯大伯娘可以住在曲大奶奶曲二奶奶家的,但是讓給了咱們住了。曲家奶奶看咱娘兒幾個沒住處,同意咱們去住。你們都記著,不要多說話,曲奶奶家的事對任何人都不要講,包括你們爹和爺奶。”


    高歌二十幾歲的靈魂,自然知道事情輕重。


    “大伯大伯娘和曲家奶奶都是心善的。”高歌說道,她總是有意無意給那姐兒仨灌輸正確的三觀。


    可兒通透,不用多解釋。隻有換弟懵懵懂懂,一雙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可兒輕聲說:“曲奶奶家的事要是讓咱奶知道了,定會去攪和,到時候曲奶奶生氣了,還會讓咱再住嗎?”


    簡明扼要一解釋,換弟的小臉立馬鄭重起來,“俺啥也不說,也會看好大寶的。”


    可兒遇到大事時候的那份沉穩讓高歌非常欣賞,高歌常想,可兒的概括力這麽強,言簡意賅(gāi)沒有廢話,加以培養,定會是個優秀的管理人才。


    喬紅珍環顧四周,也沒什麽東西,就對林鳳玲說:“他二嬸,俺去找他大伯和大軍他們,把水缸搬過去。”


    “嗯嗯。”林鳳玲連連點頭。


    喬紅珍出去了。


    林鳳玲被打傷了,挑不了水,缸裏早見底了。可兒把缸裏的水舀出來,隻有小半盆,端到院外,使勁潑了出去。寧肯潑了也不給胡氏。


    高歌猛然想起那兩本書還在箱子後麵藏著呢,立馬爬上炕,借著整理被褥,把書夾在裏邊。此後,高歌就抱著被子不放手了。


    樹聲嬸子挎著一個籃子進了屋,林鳳玲忙迎上去。


    “大寶他娘,這是碗筷,還有窩頭和鹹菜,你們娘兒幾個先對付兩頓。”


    樹聲嬸子看不上胡氏的做派,欺軟怕硬的。背地裏恨得直接叫她“胡氏”,當麵不得不叫一聲“嫂子”。


    “嬸子!”林鳳玲哽咽了。


    “寶他娘,以後的日子多艱難都要撐下來,好好教養孩子,萬不可讓人說了閑話去。”


    林鳳玲一個年輕婦人,帶著幾個孩子生活不容易,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樹聲嬸子以長輩的身份告誡林鳳玲,林鳳玲哪有不明白的。


    她含著淚點頭,似是對自己的誓言又似向嬸子保證:“俺對男人已經死了心,俺會好好活下去,俺有手有腳,會用勞動養大娃們。”


    想想林鳳玲日後的艱難,樹聲嬸子紅了眼圈。她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錢,“這是二十大錢兒,你拿著,看著添置些東西。”


    林鳳玲無論如何也不接,“嬸子,建山媳婦雙身子了(方言,懷孕了),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建嶺兄弟也該說親了,哪哪都需要錢······”


    樹聲嬸子把錢塞進林鳳玲手裏,真誠地道:“你且拿著,最難的是你啊!俺們不便去曲家,有啥事一定來找俺和你叔。”


    “俺記下了。”林鳳玲抹去滾下的淚珠。


    樹聲嬸子又語重心長地說:“和離這麽大的事,你都沒有告訴娘家,俺知道你是怕你爹娘擔心,可是終歸要讓他們知曉的。”


    林鳳玲何嚐不想紮進娘懷裏哭一場,可是她更清楚和離意味著什麽。在男人為天的當下,男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男尊女卑的夫權製猶如太行王屋,稍作反抗就會遍體鱗傷。


    幸運的是,她能如此順利的和離了。


    會好的!這句話支撐了她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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