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要找蘇妍聊天,就是想把一些實際情況告訴她,李熙知道可能一次兩次文證赫跟蘇妍不會發現惠敏的不對勁,但是時間長了他們肯定會有所察覺的,與其到時候費盡心思去解釋,何不如現在就坦白清楚?她希望女兒真的能跟湯圓好朋友,擁有一個正常孩子的童年,那麽,她就不能再跟文證赫還有蘇妍去隱瞞這些情況了,一旦文證赫跟蘇妍察覺她故意隱瞞一些情況的話,可能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孩子去跟一個有著自閉症的孩子玩了吧?


    她在賭,賭蘇妍作為一個母親的惻隱之心。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會很唐突,但真的不想對此有任何隱瞞。”李熙雙手合握在一起,她的聲音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哽咽,多了一絲鎮定,這才是她,“我的女兒惠敏跟正常的孩子不同……”無論多麽鎮定,在麵對女兒的問題上,李熙始終還是無法冷靜下來,說到後麵她的眼神飽含痛苦。


    蘇妍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誒??”她下意識地往客廳那邊看去,也許是被湯圓逗到了,惠敏露出了一絲絲微笑,看起來跟正常的孩子沒什麽區別,李熙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眼淚險些奪眶而出,“這是……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接受外界的人……”


    李熙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鎮定,側過頭看著外麵的天空緩緩回憶起來:“我跟惠敏的爸爸是大學同學,他是個很溫柔謙遜的人,結婚之後我不想要孩子,為此我們差點離婚,直到惠敏出生情況才好一些,隻是……我並不想把重心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那時候我有了新的機會,一心撲在工作上,惠敏的爸爸受不了了提出了離婚,我答應了,隻是條件是孩子必須跟著我。”


    “惠敏的爸爸出國了,孩子就跟著我,那時候惠敏不過兩歲,我因為工作太忙,實在無法照顧她,所以請了一個保姆阿姨,那時候我經常出差,就算不出差,也是常常加班……直到我發現這個保姆在虐待惠敏的時候,已經遲了。之後我無論做什麽,帶她去見過很多醫生都沒有用,她會說話,智力也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她有時候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也不喜歡洋娃娃,好像對外界都沒有感知一樣。”李熙說著說著又開始哽咽了。


    她已經後悔了,不,深深地後悔了,為了事業而忽略女兒的成長……她真的後悔了。


    蘇妍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如果她不是一個母親,可能隻會覺得惠敏可憐而已,可是,她現在是一個母親,所以完全能夠體會到李熙此刻的心情,如果有一天湯圓出事了,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瘋掉也不一定。她握著李熙的手,聲線也有些不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所以,拜託,真的拜託了……能不能讓我的女兒跟你的孩子一起玩呢?她不會傷害任何人的,真的……”李熙說到後麵都開始小聲哭泣了。蘇妍也跟著她一起哭,就是正是因為是母親,所以能體會到這樣絕望而痛苦的感覺。


    到了下午時分,李熙接到一個電話,是公司打來的,她剛開始的時候想要辭去工作的,隻是她能走到今天是社長一手提攜的,她對fnc的感情也很深,社長也說了,以後她的工作時間絕對的寬鬆,正是因為這樣,李熙才繼續留在了fnc,蘇妍讓李熙先過去了,承諾自己會照顧好惠敏。


    等到李熙走了之後,蘇妍就陪著湯圓還有惠敏看電視,她時不時會側頭看一下惠敏,越看就越心疼,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可愛漂亮的孩子會是這個樣子。她沒能忍住,探出手摸了摸惠敏的腦袋,感覺到她瑟縮了一下,蘇妍心裏一疼,惠敏抬起頭看了蘇妍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她更加湊近了湯圓,似乎在尋求保護一樣。


    到了差不多傍晚的時候,在蘇妍各種想要逗樂惠敏的時候,她突然低低地緩緩問道:“我、我媽媽呢?”蘇妍這才知道,其實李熙錯了,無論怎麽樣,在惠敏心目中,她還是最愛媽媽的,她的世界不隻是她一個人,還有媽媽。


    於是蘇妍放柔了聲音問道:“我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忙完了來接你好不好?”


    見惠敏還是沒有反應,蘇妍想了想又道:“那我帶你去找你媽媽好不好?”


    這時候惠敏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妍之前跟李熙交換了手機號碼,她走到一邊撥通了李熙的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接通,“蘇小姐?是惠敏發生什麽事了嗎?是嗎?”


    “不是不是,惠敏希望我帶她去找你……”蘇妍趕緊解釋道。


    “啊……”李熙似乎一怔,“我馬上回去……”剛聽到這句,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李熙的同事在喊——部長開會了。電話裏有著短暫的沉默,蘇妍急急開口道:“你忙你的吧,我去過fnc的,我可以帶著惠敏過去的。”


    會議真的很重要,女兒更重要,隻不過現在社長還有幾個高層都在,她如果這時候缺席會議的話,實在是不禮貌,出於對蘇妍還有文證赫的信任,最後李熙隻能咬咬牙說:“好,拜託你了,真的太感謝了……”


    李熙掛了電話之後準備往會議室那邊走去,剛好碰到了一個從電梯出來的男生,男生站定之後趕忙鞠了一躬:“部長……”


    “在真啊。”李熙已經換上了從容淡定的表情微微笑道:“最近忙嗎?”


    “還好,謝謝部長關心……”李在真在原地目送著李熙離開進去會議室,原本他今天是有行程的,但由於一些原因臨時取消了,想著也沒事就來公司看看了,沒想到會碰到李熙。


    像李熙這樣的高層很多時候其實不需要直接接觸藝人的,更多時候她都是跟經紀人打交道的,隻不過在李在真還沒出道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李熙了,畢竟年紀還有資歷地位擺在這裏,李熙跟李在真雖然不至於是朋友,但在這公司中,關係還算是可以的。


    這頭蘇妍也是剛掛斷電話不久,文證赫就回來了,知道蘇妍要帶著惠敏去fnc找李熙,文證赫就說開車送她過去,被蘇妍婉拒了,她的意思是他已經忙了一天了,應該好好休息了,就在家帶著湯圓吧。看著文證赫臉上難掩疲倦,蘇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他出去的了。她還是很心疼自家老公噠。


    最後蘇妍牽著惠敏出門了,文證赫則抱著湯圓送她進了電梯。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文證赫都很懊悔,如果當時,他再堅定一點,堅定自己去送她的話,可能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而那些糟心事也不會發生了。


    ☆、插pter 43.


    雖然蘇妍察覺到惠敏有些排斥她的親近,但這會兒出門她還是牢牢地牽著惠敏的手不鬆開,察覺到小女孩有瑟縮的意思,蘇妍趕緊彎下腰溫聲安撫道:“阿姨帶你去找媽媽,可是現在人有點多,所以阿姨得牽著你才行。”也許是蘇妍很溫柔,惠敏漸漸放棄了掙紮,乖乖地任由蘇妍牽著。


    坐在計程車上,蘇妍看著惠敏,小女孩絲毫沒有發現有人在看她,她就這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蘇妍年少時期也有過一段經歷,那時候因為全校第一還有幾個很受歡迎的男生對她很好,所以難免會引起一些女生的嫉妒,至少在高中時期,她的朋友真的不多,有時候好朋友生病了沒來上學就沒人陪著她一起去洗手間一起放學去吃年糕,她真的很怕孤單。


    蘇妍可以理解李熙作為母親的心情,但是無法理解惠敏,她還這樣小,甚至還不懂孤獨是什麽滋味,就被曾經那些蓄意的傷害逼得緊緊鎖上心門,誰說小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其實小孩子是最最敏感的了,有時候他們受過一次傷,就再也不敢嚐試第二次了。以前蘇妍有個同桌就是的,因為小時候吃魚的時候被魚刺卡住過,從那以後再也不吃魚了。


    她一點都不希望惠敏成為再也不吃魚的那個人。蘇妍探出手試探著摸了摸惠敏的腦袋,聲音很是輕柔:“惠敏啊,你喜歡跟湯圓一起玩嗎?”她今天聽李熙說過,惠敏似乎很喜歡跟湯圓一起玩,所以用湯圓作為話題的主角,應該不會出錯。


    果然惠敏的臉上的表情不像之前那樣了,她轉過頭看著蘇妍,似乎是在心裏打量這個人是否會傷害自己,過了一會兒惠敏才點了點頭,不過她沒說話。這下蘇妍才真的相信,可能湯圓對於惠敏來說是不一樣的,也許湯圓是她目前為止唯一想要去認識的朋友。


    “那以後每天都來阿姨家跟湯圓一起看動畫片好嗎?”蘇妍裝作很苦惱的樣子說:“湯圓剛剛過來還不認識新的朋友呢,那麽惠敏能不能帶著湯圓一起玩呢?”湯圓還小的時候,蘇妍讀過很多關於跟孩子溝通的書籍,其中有一條就非常重要,孩子其實更希望大人以一種平等的朋友語氣跟他們溝通,這樣他們更會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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