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與苦情,從來不適合他。他想要的,枉說三生三世,走到輪回盡頭,也一定要達成所願。“……”冠華蓮生頷首:“確實。”不然,他不會出現在這裏。混沌之劫因他起,自然也能因他滅。他摸了摸趙青的脈,命數尚未熄。司徒瑛憂心忡忡,與秦壽飛鴿傳信。信中將近幾日發生的事全數相告。教中兩位閣主一離一逝,教主神功大成,卻心神有異。恐回教行程延後,若有一日回教,還請秦壽先做好心中的準備,免得觸了教主黴頭。劉戍站至他一旁,看了半天,沒頭沒腦道:“其實我甚麽也不知道。”司徒瑛道:“啊?”劉戍歎口氣:“我寧願甚麽也不知道。”冠華蓮生再次邁出房門時。已過了兩天一夜。在他的一生中,兩天一夜不算長。但他很久沒覺得這麽累了。就像腳踏下去,都沉重地砸在了地上。每呼吸一聲,便用盡了所有力氣。歸長海正在門外等著他。他二人一個形容枯槁,一個俊秀如神人,卻是師兄弟,令人難以相信。冠華蓮生或許是沒有想到歸長海在此,微微一愣。歸長海嗬嗬一笑,幹枯如樹皮的麵孔活泛起來。依稀還有年輕時的樣子。“你好啦。”“你在這裏做甚麽。”他以為,歸長海早該領著人回了天機門。“等你回家啊。”冠華蓮生重複道:“回家?”歸長海雙手抱著拂塵:“走罷師兄。”他多年之前,就想與冠華蓮生這樣說了,隻是因為年少嫉恨,偏偏最親密的人,卻生隔這一座山的距離。幸得兩人尚在,最幸之事便是,你想念之人尚在,一切還不遲。“你知道我為何救他?”歸長海順著問道:“師兄為何施以援手。”冠華蓮生便滿意地回答:“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便留戀這世上與你有關聯的人。”歸長海點頭:“那我便也是。”冠華蓮生問:“你留戀之人是誰?”“是你。”“我已天命已近。所學盡失。怕是回不去了。”冠華蓮生實話相告。自他決心下五儀山那一刻起,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命數。歸長海側頭看著那年少夢回不變的容顏,微笑道:“下山之前,我已暗中將門主之位,托付給天無心。如今,我與師兄弟們相聚之日亦是近在眼前。到時若師父問起,我答不出師兄近況,可沒臉見他了。你我許久不曾同行,不如一起?”他朝冠華蓮生伸出手:“年少時,你總高我一頭。這回,便教我帶你罷。”說罷,不等冠華蓮生答應,伸手便拎過他的領子,仿佛終於得逞一樣,哈哈大笑,足尖一點,往西邊而去了。這裏看不見雪山的影子。但那山上,有一位穿著白袍藍褂的弟子,正翹首以盼,等著他的師父與師叔歸來。正在那長籲短歎的司徒瑛幾人忽聞那邊笑聲,驚地望去,隻見兩人展袍踏風而去,一老一少,卻是歸長海與冠華蓮生。肆意昂揚,仿若少年。劉戍凝目歎道:“聽聞當年天機雙子是絕代雙驕,想不到竟能親眼所見。”司徒瑛黯然神傷:“青青卻見不到。”正歎著氣。卻忽見周向乾擦著眼睛走過來,一個八尺大漢,竟雙目通紅,嘴裏嗚咽。司徒瑛:“……”不及問。李正風竟也擦著眼睛走了過來。劉戍看了下他們來的方向。正是教主房中。他心頭一震。壞了,別是出事了。攜了人手匆匆忙忙趕過去。院中花開得正盛,陽光很好,樹葉的清香越過枝頭,從開著格子窗的口子裏鑽了進來。趙青被香味勾醒,迷迷蒙蒙睜開眼,卻見到一張奪目令人難以逼視的臉,近在咫尺。他一時忘記現在何處,隻憑著心中的感覺,一伸手,觸到一握白發。喃喃著脫口而出:“教主,想不到你老了也很好看。”鳳綺生衝他一笑,令人目眩神迷。“這一生未至老時,不急。”作者有話要說:尾聲的鎏火教務:許多日後。沒了歐陽鶴的武林盟換了個天地。青羅門被顧羅生一場比鬥推得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