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綺生肯定道:“歸長海。”“歸門主是你師弟,在這世上,師弟豈非是除了師父之外最親近的人?”冠華蓮生喃喃重複了一遍:“歸長海。”他目光忽而飄遠,似乎是陷入了過往的回憶。冠華蓮生自願步入觀音崖時,歸長海還是個會喊他師兄的年輕人,山中無歲月,這些年來,他對過往回憶甚少,偶爾間想起早年天機老人給他師兄弟兩人傳功授課時的無憂歲月,仿佛是最美好的事。如今鳳綺生提起故人,他忽然間有些想不起來,歸長海長甚麽模樣。鳳綺生見他神色終於鬆動,道:“有生之年,與師門團聚,莫不是快意之事。”冠華蓮生沉默了一下:“天機門擅養生,功法多有延年益壽之效。活得久,也正常。”說著,他看了鳳綺生一眼,“不比你們小輩,縱情聲色,死得早。”鳳綺生:“……”趙青一回來,就感受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有些莫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兩人之間,莫非是發生了些什麽。但不論發生了什麽,趙青想了想——一定是教主欺負了人家。不錯。在趙青看來,大約隻有別人吃虧的份。想不到冠華蓮生瞧著與世無爭,嘴上卻半點虧也不肯吃。果然是天機門首徒無誤了。鳳綺生朝趙青微微一笑,趙青寒毛都炸了起來。“趙青。你且過來。”上回他這樣一笑,秦壽就被趕到了七殺廳當牛做馬小半年才得了教主首肯回到總教。趙青猶猶豫豫:“教主隻管說,屬下在這也能聽見。”鳳綺生麵無表情:“你的心上人——”趙青立馬大步走到鳳綺生身邊,一臉忠心耿耿:“教主有事盡管吩咐,屬下必竭盡全力。”鳳綺生抬起手,本想拍拍趙閣主那張能迷倒山下小姑娘的臉,臨到頭卻改了方向,按了下他的肩頭,說:“閣主很識時務。但願心中不是在罵本座。”趙青笑笑。待鳳綺生一轉過身,立馬收了表情。他當時因教主之事心中煎熬萬分,在觀音崖上心情一時激蕩難忍,難免從心而言。若他知道當時鳳綺生就在人群之中,打死他也不會吐出那幾個字。早知如今尷尬,還不如歸長海一掌劈死算了。哼,日他姥姥的天機門。報複不回去便算他輸。從某個方麵來說——鎏火教的人,惱羞成怒之時的反應,都差不多。千錯萬錯,別人的錯。這種不問青紅皂白的行徑,確也是隨鳳教主一脈相承了。趙青喝了綰絲搗弄出來的汁水,加以冠華蓮生內力催動。幾個周天運轉下來,內傷好了個七七八八。算來,師弟打的傷,師兄來治,十分合乎邏輯。三天兩夜後,鳳綺生呆得住,趙青死活也呆不住了。他梗著脖子要走。鳳綺生略帶無奈地看著他。趙青這個強人,牛脾氣一上來,連教主也拿他無法。曾經教主恐嚇道:“你若不聽令,本座便送你去刑堂。”結果這小子話不多說,轉身就去了刑堂自己找棍子吃,攔都攔不住。連死都不怕的人,還能有甚麽好威脅的?總不至於真為了一些小事,折了自己羽翼罷。經此一事,鳳綺生便怕了他了。是了是了。你最大。沒辦法,本座的人,饒是油嘴滑舌,饒是搔首弄姿,饒是耿直嘴毒,饒是五大三粗。那也得寵著。誰讓鳳綺生是個大方的教主呢。隻是下麵的人輪番作起來時,教主也有些鬱悶。隻覺得分明他才是教主,一個個卻仗著不知道哪門的性子敢和他鬧。這想通了,就一個個丟到思過崖,麵壁思過三天。在教中時,鳳綺生倒能把人扔到思過崖。可此處不在教中,亦沒有思過崖。還就這一個打手,若罰趙青去思過,誰來伺候他吃飯?“這樣罷。”鳳綺生道,“你且讓前輩授你療傷心法。學會了,我們便出山。”趙青一愣,反應極快,當即就抱拳道:“望前輩指點。”可這天機門心法,豈是說授人就授人,他二人,想得也太美好了一些。冠華蓮生果然皺起了眉頭。冷冷道:“不教。”鳳綺生早料到此處,微笑道:“也罷。最多本座出去便說,你很想他。”“……”冠華蓮生道:“你再說一次。”鳳教主施施然重複:“你想他。”“他是誰。”“歸長海。”冠華蓮生麵色更冷了:“我沒有。”“哦。”鳳綺生理了理袖子,“此話,前輩留著與歸門主說罷。”“想來他送我們下山,憑他的功力,是手下留情。或許,就為了見前輩一麵罷。”鳳綺生徐徐道:“如此看來,他若知道師兄仍念著他,心中怕是會高興的。”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回來了。跑了兩天周末就這樣結束了。)鎏火教務:冠華蓮生去教內做客。劉戍笑眯眯:前輩好。歸門主未一同前來?秦壽笑眯眯:前輩好。歸門主不在?司徒瑛伸長了脖子:您一個人來的?歸——冠華蓮生麵無表情招來氣劍。這幫人有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