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的筆就像是機器臂一般,在白板上快速地書寫著自己的算式。


    他成功地把在場的其他人都帶進了他的世界裏。


    當然。


    進入許青山的數學世界,不代表就能看得懂。


    畢竟不是每個人在數論方麵的水平都是能夠去攻克弱孿生素數猜想這種問題的。


    他們隻能靠著自己當年本科打過的基礎,努力去分辨許青山的意圖。


    在場的人分成了三個層次。


    看了一會就能看懂的。


    看了一會覺得吃力的。


    看了一會準備放棄的。


    田剛明顯是在場人裏最早看明白許青山思路的人。


    “小許,你這是打算用代數幾何來證明弱孿生素數猜想?”


    田剛找到許青山停頓的瞬間,心像是貓抓了一樣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猜測,雖然他能夠看得懂許青山的路線,但這種路線在之前並沒有人嚐試過。


    起碼以田剛的記憶裏,沒人嚐試過。


    “嗯。”


    許青山並沒有因為田剛是院士就對他假以顏色,而是簡單地回應了一下,又繼續自己的算式書寫。


    兒豁。


    這小子有點高冷的哇。


    田剛尷尬地笑了笑。


    “老田,給我看看。”


    王詩宬湊過來捅了捅田剛的胳膊肘,示意他別遮遮掩掩的,把人家小許的白板藏起來。


    “那你等會看完記得還給我看啊。”


    田剛悶悶地把手裏的白板遞過去。


    其他人還在看著許青山在寫算式。


    隻是這些算式似乎已經在朝著他們看不懂的方向發展了。


    在場能夠繼續跟上許青山證明思維和節奏的人很有限,而且他們的表情也越來越驚訝。


    因為黑板上的算式不僅優美,而且可靠。


    就算是看不懂的人,也可以看著田剛老師的表情來成功判斷出許青山的論證並沒有太大問題。


    “哢嚓。”


    許青山寫著寫著,突然停了下來。


    “今天就先證明到這裏了,其中還有一些關鍵步驟,我需要後續再進行補充和證明。”


    許青山可沒有放過此時坐在一邊臉色難看的張偉。


    剛剛就他跳得最歡。


    雖然京大的其他老師並沒有像陳大躍那樣給許青山提供了很多資源和機會,但是在許青山看來。


    京大是一體的。


    京大願意給自己提供那麽優越的條件,對自己也足夠上心,那自己自然也會知恩圖報,回饋京大,例如此時的顏麵。


    “怎麽樣?張博士能看得懂嗎?”


    許青山看向張偉,麵帶微笑。


    隻是此時的這種笑容落在張偉眼裏,實在是有些嘲諷和陰陽怪氣。


    張偉沒有吱聲,而是臉色鐵青地看著許青山。


    “或者說,張博士現在覺得我有好好學習了嗎?”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你虛心多了。”


    “而現在28歲的我,可以讓華夏最頂尖的學校求著我回來,我能讓全世界最好的學校選擇我,我回來隻是回來讓你們看看我如今的成就,當年沒有給我最好的條件,那我就讓京大嚐嚐失去我的滋味。”


    “你現在還隻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而我,一旦不回來,就能讓京大後悔。”


    張偉冷冷地甩下一段話。


    田剛他們麵色很差。


    雖然張偉說得很難聽。


    但他說的確實是事實。


    如今的張偉在自己的領域裏成就不低,他又沒有回國的想法,他此時也在哈佛大學拿下了資格,還真的不需要屌京大。


    2009年,世界大學排名。


    哈佛第一。


    東京大學亞洲第一,世界第22名。


    華清世界49,京大世界52。


    第一名和第五十二名,如果不考慮國籍、不考慮其他因素的話,用腳選都知道選哪個。


    人往高處走,田剛他們也覺得自己沒法怪張偉。


    畢竟當年著力把黃金一代送出去的,就是他們。


    “年輕人不要以為自己能做出一點小成就,就能.”


    還沒有等張偉把話說完。


    許青山就嗤笑一聲,用看可憐蟲的眼光看張偉。


    “張博士,你才28歲,你就已經需要用到這種論調了。”


    “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失敗呢?”


    許青山眼神銳利,盯著張偉。


    “你!”


    “你什麽你?”


    許青山步步逼近張偉,站在了他的桌子麵前。


    張偉身邊的同學都不動聲色地挪開了椅子,在慶幸自己方才雖然給許青山印象不夠好,但是也沒有像張偉這樣自己跳出來懟人的。


    “我覺得。”


    “你在我這個年紀,遠遠沒有達到我現在的高度和水平。”


    “你能否認嗎?”


    許青山盯著張偉,氣場全開。


    張偉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不敢硬頂回去。


    “我”


    “我什麽我?”


    “我雖然年少,我雖然知道國內科研難,但是我從進入京大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沒想過留在國外,你能嗎?”


    “環境是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的。”


    “我們享受著國家發展帶來的紅利,享受著國家集中提供的資源,但是卻把這些資源做出來的成果都留在了國外,你還好意思擺譜嗎?”


    許青山沉著臉。


    明明他比張偉要小上十歲,但是此時的壓迫感卻極強。


    “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國界。”


    “國內暫時條件不夠好,你不回來也無可厚非,但你也不配耀武揚威。”


    許青山的話狠狠地堵死了張偉的發言。


    他雙目如炬。


    就像是新生的焰火一般,滾燙地灼燒著張偉的心靈。


    “張偉。”


    許青山連職稱都不叫了。


    “你還不配讓京大後悔。”


    許青山輕聲說道。


    但此時的會議室裏很安靜,所有人都能聽得到這句話。


    田剛站在原地愣愣的,王詩宬努著嘴,想掩蓋自己很爽的表情,其他老師各自掩麵,有人飽含熱淚,有人心潮澎湃。


    許晨陽抬起頭看著許青山的側臉。


    他突然從這個本家和小師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和他們這一代人孑然不同的力量和精神。


    那是一種出淤泥而不染,身處黑暗而向光明執劍的精神。


    “出去吧。”


    許青山輕聲說道。


    “別在這自取其辱了。”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如此對待京大,不是京大的損失,而是你的損失。”


    張偉沉著臉,但實際上他人快繃不住了。


    他的腿都有點抖。


    實在是許青山給人的正麵壓迫感太強了。


    他都不知道這個少年身上的那種法外狂徒一般的氣勢是怎樣練成的。


    但他知道此時順著他這句話離開現場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後麵可能會更難看。


    “哼。”


    張偉覺得自己輸人不輸陣。


    “走就走!”


    他起身別過頭去不看許青山,也不看任何人,明明是努力地想要昂首挺胸地離開會議室,但是他卻走得很別扭。


    許青山目送張偉離開會議室,重新回到了講解台上,微笑地朝著其他人說道。


    “好了,現在,各位有什麽問題想要向我提問的嗎?”


    許青山分明是喧賓奪主,把這場會議的主角從黃金一代變成了自己。


    可並沒有任何人會去質疑許青山。


    因為許青山方才的現場書寫弱孿生素數猜想的證明過程,已經證明了他是一個未來前途無量的天才。


    哪怕是田剛和王詩宬。


    他們也對於許青山趕走張偉這件事沒有什麽意見。


    畢竟。


    張偉這種人對於京大來說,可以挽回的概率已經太低太低了。


    他一心想留在美國,並且方才討論的時候也在炫耀自己和美國官方的合約裏,包含了之後改換國籍的優待等條件。


    其實從他的選擇開始。


    他就已經不再是華夏人了,而是華裔美國人。


    許青山方才的話雖然攻擊性很強,很是激進,但是卻真正地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哪怕日後張偉能當上美國科學院院士,也不會讓京大後悔。


    因為


    “小許,你就這麽看好京大?”


    王詩宬饒有興趣地出聲問道。


    許青山倒是沒想到第一個問問題的會是這位老王院士,也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


    “當然。”


    許青山朗聲說道。


    “我不僅看好京大,我還看好隔壁華清。”


    “我們的國家在快速地發展,對於科研和教育的投入也越來越多,我們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誌之士加入,未來,我們勢必會成為亞洲第一強校,直至世界第一強校!”


    許青山說的這話,當然他沒見到過。


    他上輩子到死都沒見到華清和京大變成世界第一。


    但這種時候,弱人不弱陣,衛星該放就得放。


    自己現在才十八歲,有的是時間。


    “而且。”


    “京大的過去有老師們。”


    “京大的現在或許能擁有師兄們。”


    “而京大的未來,有我。”


    許青山的眼神變幻。


    這讓原本還有些搖擺不定的許晨陽他們眼神更加糾結。


    他們自然不會因為許青山這樣一番話就重新做出選擇,但許青山需要的隻是他們能夠重新思考,哪怕隻是給一分鍾的時間思考也行。


    “若川師兄,我剛剛有聽到你說了算術幾何和代數數論領域的想法,我覺得這二者的相結合,能夠在很多關鍵問題上得到突破,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未來的時間,我就在京大等你遊學回來,我們一起研究,一起突破。”


    許青山主動朝著這裏立場最靠近京大的劉若川拋出了橄欖枝。


    “好。”


    劉若川笑容滿滿,繼續嘻嘻。


    他認真地自我介紹了一下。


    “劉若川,99年第四十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金牌,04年從咱們京大數院畢業,碩導就是田老師,博士在麻省理工就讀,跟隨基蘭教授學習,08年畢業。我去過法國巴黎七大和加拿大的麥吉爾大學大學訪學,下一步準備前往普林斯頓和密歇根大學訪學進修。目前主要是在攻克p進相關領域。”


    “原本我預計11年底或者12年再回國。”


    劉若川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有的實力在,他無所畏懼。


    “但是現在看到了你,我覺得我可以更早一些回國了,等我去普林斯頓偷師一段時間以後,就回來。”


    “小師弟,在京大好好等我。”


    劉若川笑容燦爛,看起來這顏值根本就不該混學術圈,而應該混娛樂圈。


    許青山也一樣。


    陳大躍在一旁神色輕鬆,心中一動。


    要不要打造打造咱們京大男神的形象?多吸引點有誌科研的女孩來報京大?


    隻不過這種念頭隻是轉念一過。


    陳大躍更害怕許青山他們被打擾了正常的科研生活。


    “好!”


    許青山笑著和劉若川握了握手。


    “大師兄?”


    許青山看向了許晨陽。


    許晨陽沒法給出劉若川那麽堅定的時間安排,他猶豫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


    “我會回來,但不是現在,我的工作還有很多仍然需要國外的資源,我的研究思維也仍然需要補足,所以我”


    許青山笑著說道。


    “那我會在國內等大師兄凱旋。”


    “謝謝。”


    許晨陽放鬆地說了一句。


    “至於其他師兄的話。”


    許青山回到站到他們麵前,看著他們神色各異的狀態,許青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留下所有人,但他希望自己能夠堅定一些人留下來的決心。


    “我為我方才一進來就大放厥詞道歉。”


    許青山輕輕地鞠了一個躬。


    他的態度很是誠懇。


    但卻讓這幫師兄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家夥道歉這麽熟練,真的是剛剛把張偉懟跑的那小夥子?


    “作為後輩,你們是我應該學習的榜樣。”


    “我也知道此時國內條件或許還不夠完美,我沒法苛求學長們一定要奉獻什麽。”


    “但我希望,未來有一天有機會的話,諸位學長能夠不要忘記京大,不要忘記祖國。”


    “能夠一直是我們的驕傲。”


    “我想說的隻有這些,希望未來我們能有機會合作。”


    許青山點了點頭,便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會議室裏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和沉默。


    哪怕是老師那邊也一時間沒有什麽話可以說的。


    隻能說,許青山的行為雖然有些越庖代俎了,但是他們也會默許,會支持。


    畢竟


    誰讓這小子上來露一手,直接露了一手大的呢?


    黃金一代是好。


    可眼前這個,以後可就是京大的寶了!


    起碼在數院這裏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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