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身子一僵,三年前的首都之夜,自己才是傷他最深的人。他低聲道:“是,所以他也不用原諒我,誰都不用原諒……至少這樣,他會比現在活得痛快許多。”沈不歸搖了搖頭:“你如果真的這麽想,就不會喜歡上現在的他了。”九歸一怔,半晌無言。是啊,話是那麽說,為什麽偏偏還是被這樣的陸非辭吸引了呢?他明明不屑於沈不歸的處世之道,卻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年春日飛花中走來的天真少年。狐狸默默地喝完了一杯酒:“這酒真辣。”沈不歸舉杯,與他遙相對碰:“所以你也不用再勸我,魔淵我還是要去的。”狐狸一句“不知好歹”已經蹦到了嗓子眼兒,沈不歸卻輕聲一笑:“我並非不會權衡利弊,隻是許多在你看在無關緊要的事我都不得不考慮。人的某些觀念一旦形成就扳不回來了,縱然天地為爐,也無法將人打破重塑。我也好,小六兒也好,我們都已經成為了現在這樣的人,自己也沒有辦法改變,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狐狸問:“就算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嗎?”沈不歸莞爾:“嗯。”狐狸沉默有時:“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每一世都活不長了。”“可不是麽,好人不長命——”沈不歸若有所指地瞄了狐狸一眼,笑著接上了後半句:“禍害遺千年。”狐狸忍無可忍:“滾!”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二人在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陸非辭釀的酒。“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沈不歸放下了酒杯。“跟我客氣什麽?有話直說。”“小六兒的如意箭和退魔弓被公會扣下了,並且藏得很嚴實。我托了人打探它們的下落,如果有消息,還要請你把它們搶回來,偷偷帶給我。”九歸一愣:“你要弓箭幹嗎?它們又不聽你的。”沈不歸神色凝重道:“以防萬一。”狐狸聽得雲裏霧裏,不過還是選擇了無條件相信:“行吧,那你什麽時候能有消息?”“我也不太清楚。”沈不歸將上午遇到的那個少年跟他說了說。“那王八蛋的龜兒子?你確定他能成事?”狐狸問。“賈仁義很寵他兒子,我們今天開會的信息原本應該高度保密,他既然都能得到消息過來堵我,想必也能打探到弓箭下落。”狐狸說:“既然如此,你怎麽不直接讓他幫你偷弓箭?省得我折騰了不說,賈仁義那家夥要是知道了,肯定鐵青著臉也不敢追究吧。”沈不歸輕輕歎氣:“父輩的恩怨,原本不應該牽扯到他的。我如果不是急著要走,也不會找到他頭上。那孩子性格雖然惡劣了點兒,但心腸不壞……”話音剛落,“咚咚咚”的聲音傳來,院門被敲響了。狐狸神色瞬間警覺,可仔細一分辨,發現門外那人弱得出其。他轉頭看了眼沈不歸,後者輕輕一揮手,院門便自動敞開了。一個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賊頭賊腦地鑽了進來,身後背著一個巨大的木盒子。少年看到沈不歸,眼睛一亮:“沈天師!”說著撒丫子撲了上來,不料腳下冰麵一滑,險些跌了個狗吃屎。好在沈不歸眼疾手快,勾著他的後衣領將人拎了起來:“小心些。”人是沒事,背後的大木盒卻摔落在地,蓋子也被撞開了。狐狸伸過頭,眸子一縮:“退魔弓!?”“還有那金箭,裝在側盒裏了。”少年上前,將三支如意箭也拿了出來。九歸:“……”他轉頭看了眼沈不歸,卻發現沈天師也一臉狀況外。“那什麽,雖然您隻是讓我打探打探,不過我最後發現這個就在我們家地下室裏放著……”少年撓了撓頭,“我覺得既然您對它感興趣,不如直接拿來給您看看吧。”沈不歸:“……”狐狸樂了:“嘖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沈不歸神色複雜地看了少年一眼:“你這麽做,你父親知道嗎?”“誒?”少年傻眼了,“您、您知道我父親是誰?”他雖然對公會的事並不關心,但也多少知道首座天師和自己父親意見不合,關係不好。因此沒敢表明身份,怕沈不歸討厭他。不料還是被識破了。“你父親要是知道了,大概會很不高興。”少年揮了揮手:“沒關係!老頭子又不會拿我怎麽樣。”沈不歸抿了抿嘴,終是伸手接過了弓箭。事到如今,他確實也無暇顧忌許多了,東西一旦到手,原本的計劃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謝謝。”他轉過頭,對少年道:“我馬上就該動身離開首都了。這弓箭我的確急用,需要帶走一段時間,不過此時非同小可,如果將來有一天事情敗露,你盡管可以往這家夥身上推,說他威逼你也好,利誘你也罷,不用自己單獨扛著。”說著伸手指了指站一旁看戲的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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