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灰口裏說出來的消息,再次讓反蓄奴者們大吃一驚。


    此次行動。


    他們集結了幾乎所有力量,又兵分幾路,虛虛實實已是計劃完善。


    反蓄奴者人數雖少。


    每一個正式成員,卻都是精英。


    偏遠之地方向的隊伍,實力並不弱於閃地這一側,同樣擁有戰爭級的浪人帶隊,更是有邊緣鎮本土的地下組織策應……怎料得會全軍覆沒?


    “……”迪烏的臉色更是複雜,“包括……馬裏安麽?”


    馬裏安便是帶隊的浪人。


    “沒錯,他們被伏擊了。”灰先生點頭,“除了鎮守當地的聯合城將軍外,那時還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戰爭級……兩麵包圍。”


    結果便不用重複,不言而喻。


    “但聯合城的將軍也受到重創,帝國軍估計未來十年都不可能再向南涉足,沒有了他們的保護,那些奴隸主資產原本擴張的步伐也止住了……這或許是唯一的好消息。”


    “他是好樣的。”聞言,迪烏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灰先生說得對,但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反蓄奴者人數稀少,這也意味著幾乎每一個正式成員彼此都有機會認識——而像是迪烏、馬裏安這樣同為戰爭級的元老人物,之間更是熟識。


    情誼深厚。


    迪烏之所以還能保持克製。


    不過是因為這樣的事,以往發生過太多次,而他們早已習慣了。


    並做好準備。


    但其他的反蓄奴者,做不到這樣的冷靜,聽聞了這個消息,有人當場就變了臉色。


    原本被傑格扯住的機關少年,更是直接沒有站穩,一屁股摔了下去,坐在地上發愣。


    傑格沒能拉住他。


    因為就連他自己,手掌都有些發顫。


    戰爭級,是每一個大型勢力的絕對支柱,哪怕是科技獵人這樣主要依賴裝備碾壓的組織,也是在培養出一個劍聖之後,才撐住了場麵。


    更別提國與國之間的爭鬥。


    反蓄奴者並非一個國家,可要做的事情遠超他們,如今卻是損失了一位戰爭級又意誌堅定的元老……毫不誇張地說,這次博弈失敗如果後續處理不慎,就極有可能成為他們轉折點。


    從轟轟烈烈到殘花破敗。


    難怪從灰先生一出現開始,他的暴露出來的眼神就比以往還要嚴肅,甚至都讓自己的同伴感受到了寒意。


    可說到底。


    灰先生向來計劃周密,否則也不可能帶領反蓄奴者從零崛起——但聯合城方向居然算到了他們的行動,並發動伏擊……


    這本身就足夠驚人。


    “沒什麽好奇怪的,”蜂人王子像是預料到了他們的想法,將視線緩緩轉向路夢,“我們這裏,不同樣有這樣的一位人存在?”


    可他在眾人注意匯集過去之前,又豎起一根手指,打斷他們說:“我不是在暗示是路先生猜測並泄露了消息……這全是我的責任。”


    “因為事發倉促,準備得也不夠完善;為了避免被敵人預判到軌跡,刻意避開了那些明顯的線路,但若敵人提前想到這一層……”灰飛速地總結道,他每說一句話語速就變得更快,聲音卻越發低沉,“加上邊緣鎮向來是北聯合城中脫離龍恩一係的獨立領主,我卻沒想到這是刻意留出的破綻、做出的表象,也沒想到他們能這麽快就將騷動彈壓下去……”


    說到最後,別人已經聽不清他說的話,又或者他本來就是想說給自己。


    “以及,低估了商人行會!”


    那名陌生的戰爭級,就完全在現有的情報之外。


    北聯合城表麵上,隻有五名戰爭級的將軍,一半部署在西線與聖國拉扯,就有些應接不暇,剩下的更是要分散駐守各地,其中還包括一位此行的目標,天狗地牢的禦賜金庫典獄長。


    但,這向來是明麵上的實力。


    即所謂皇家中央力量。


    而以聯合城的體製,它過去往往是最不重要的,隻是在近來才被商人行會整合起來,為己所用。


    可以龍恩的性格。


    他會不會也像別的貴族那樣,暗藏或勾結了其他的勢力——聯合城雖好,卻終歸不是自己的。


    現在,固然是逼得那位會長亮出了一份底牌,地位也足夠重磅。


    代價也是慘重的。


    麵對這樣的對手。


    要想血債血償。


    隻能以血換血。


    包括迪烏在內,所有的反蓄奴者都沒有再說話,他們能聽出灰先生語氣中的自責,哪怕這並不完全是他的過錯。


    他提到的失敗因素,看似必然,實則在真正的情況中,隻是最應先排除掉的極小可能發生的偶然,若是要想把它們全部考慮進去再行動,隻會自相矛盾寸步難行。


    灰先生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隻可惜,他們麵臨的對手,恰好是能將極小可能性化為現實的人。


    某種程度上,就和灰一樣。


    在這樣的公平舞台上,計謀的重要性就被拉平到無限低——最後決定勝負的,還是壓倒性的實力與底蘊。


    可灰不能不總結。


    從血色叛亂時代活到現在,他雖然在習練了武術之後大幅激活了潛能,身體依舊保持康健,外表上看不出什麽,可說到底已經算是一個老人了。


    疲憊每時每刻都會爬上他的內心。


    然後又被強壓下去。


    要領導這麽大的一個組織,隻有在每一次挫敗中都總結教訓——他們的試錯機會更少,那就隻能加倍汲取。


    否則就會葬送全員性命。


    更無法完成那位骨人的理想。


    “從‘厭惡’出發的卡米,我也已經讓她收隊,三支主力中餘下的,就剩下你們了。”他看向迪烏,“就如路先生說的,如果我們連他的這一關都邁不過去,在如今的形勢下,到了聯合城也隻是送死——”


    “現在,你還有什麽異議嗎?”


    迪烏喉間一頓。


    被人打敗固然是麵子上掛不住的事情,可例子就擺在麵前。


    他不知道路北遊能否抗衡兩個以上的戰爭級敵人……至少自己不行。


    如果就這麽貿然出發。


    隻會落入聯合城的圈套。


    下場和馬裏安一樣。


    他胸前抱拳,低頭下身,向著路夢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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