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夢走向飽食一頓的血蜘蛛們。


    老大之前剛中了一拳,被打碎了甲殼,但此時鮮血已然止住,隨著進食發育,體型也鼓脹了一圈,以至於把整副外殼都撐碎在地。


    這些碎殼它也沒有浪費,而是自己撿拾起來一一吃掉,動作慢了些還被弟弟妹妹們偷吃不少。


    這次蛻皮過後,老大便算不得幼崽了,整個蟲身足以齊膝。


    野生的血蜘蛛蟲群主力,大多就處於這一階段。接下來再想發育成長,就需要靠時間慢慢熬。


    其餘的老二、老三進度亦相差不大,隻是不在今天蛻變。


    見得路夢過來,它們紛紛圍上。隨著智力的增長,或許血蜘蛛也會思考:為何它們這位真正的老大哥不蛻皮。


    路夢不在意這些,看向蟲母。


    這隻母蟲在路夢的‘計劃生育’下餓了好幾天,此時初解禁,當即狼吞虎咽起來,牙口健全的它,不止吸食幫眾體液,連剩餘的幹屍殘渣都不放過、力圖吞吃幹淨。


    因為進食得太過專心,以至於它都忘了思索趁這時機逃跑,也沒發現路夢的到來。


    路夢:“趴下。”


    條件反射般,蟲母下意識伏低身子。


    下一刻,一道套索捆上了血蜘蛛。


    蟲母:“?”


    路夢三下五除二,再次把蟲母五花大綁起來。


    無視了扭動的紅色‘粽子’,路夢轉向沼澤民們的領隊華永,他已是等候多時。


    不同於年輕人們對路先生的好感,這位領隊要談的,是現實意義上的事情。


    ……


    沼澤地的清晨如約而至。


    自上場暴雨過後,黃水村罕見地迎來了大半天晴朗的日子,泥土裏的濕氣蒸發,熱騰騰的。


    幾位村老睡眠淺,起得極早。


    他們正在招呼村民,為石鼠團的貴賓、進村收稅的頭目——北遊大人準備接風的宴席。


    按北遊大人他自己說的意思,是不用準備這一套的……但村老們聽說後,把負責接待的人叫來罵上了一頓,埋怨他們怎麽真的就照人家嘴裏說的話去做。


    別人嘴上說話可以客氣,你做事怎麽敢真客氣。


    生鮮食材可以送,宴席也要照請。


    於是,天剛蒙蒙亮的黃水村就忙碌起來,蜂蜜、菌菇、各類活魚鮮蝦,以及獵戶們剛打回來的沼澤速龍肉,流水般送入村中會堂的後廚。


    而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一個人來準備的。


    讓幾位村老納悶的是,都這關頭了,老呂還不在。


    “他不是最喜歡在頭目們麵前顯眼了麽,怎麽今天就遲到了?”一個村老皺眉,“快叫人去催一催。”


    一個村民低頭應下,就要出門。


    “不用找了。”


    隨著聲音,一個男人踏進門內。


    他的樣貌普普通通,手裏提的東西卻把剛要出門的村民給嚇了回來。


    “華叔,你這,這是……”村民語無倫次。


    來人正是負責村中和外界貿易的領隊華永,他手上抓著的,則是呂村老的人頭,血跡都還未洗去。


    “華永!”幾位村老又驚又怒,“你在幹什麽!”


    原本在會堂中忙碌的村民都反應過來,紛紛抓起防身的武器。


    他們隱隱分成兩大波,絕大多數人將華永包圍了起來,滿臉警惕;另外小部分人則猶豫不決,他們平時就傾向於華永,但眼前的事情太過驚駭,不知該如何決定。


    “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他幹了什麽。”華永一把將呂村老的人頭擲在地上,將昨晚發生的事情朗聲道來。


    他雖沒有親眼目睹呂村老和雙刃團的交易場麵,但正如阿倫知道的那樣,華永平日裏就了解了諸多猜測,對此事有所懷疑。


    此時他結合阿全的證言加上自己獲取的信息,講述的事實甚至比親身在場還要完整。


    隨著華永的講述,村民們有人情緒激動、破口大罵,也有人沉默不語、隻是手上緊拽住一起來幫工的孩子。


    一時間,義憤填膺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人人自危。


    尤其是這個背叛他們利益的,還是黃水村中,地位最崇高的村老之一。


    幾位老人的麵色,則是陰晴不定。


    他們確實不知道此事。


    讓他們更在意的是,除了石鼠團以外,老呂居然能搭上雙刃團的關係。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


    唯一不那麽完美的就是,搭上關係的人不是自己。


    即便不強求,能夠讓黃水村得到兩大派係的庇護,是很不錯的。


    結果現在,全都搞砸了!


    不過,在眾位村民都情緒激動的時候,村老們也不好表現出來真實的想法。


    領頭的村老沉聲道:“華永,這件事情我們先不討論……當務之急是招待好石鼠團過來的大人。”


    另一人接話:“而且即便老呂有錯,那全小子也不該殺了他啊?作為村裏的一員,怎麽能對拉扯他長大的長輩動手……他現在在哪?”


    他們言語間依舊是將呂村老當成自己中的一員。


    而且說實話,即便阿全做的事情是正確的,還得到了大多數村人的認同……但說到底,對村老下手,這就是開了一個壞頭。


    這樣的趨勢,絕對不能姑息。


    至於綁架村人一事,能揭過就盡量輕輕揭過,得罪了雙刃團,接下來就更要抱緊石鼠團的大腿。


    沒想到,華永根本不接他們的茬。


    “不,這就是同一件事。”


    這個往日裏向來不願意和村老們起衝突的中年領隊,此刻卻是異常強硬。


    “在過去,石鼠團說是隻收兩成的租稅,可實際上無論收成如何,上繳的不光是定額,甚至年年在漲,路途的損耗還要算到我們頭上,整個村子三季的糧食能讓他們抽掉兩季,還不包括派出去的村民勞役、招待幫眾們的胡吃海喝……”他說著,語氣漸漸激烈:


    “結果呢,到頭來這件事裏石鼠團和雙刃團就是一夥的,他們不僅要我們的汗水,還要喝我們的血,要我們的命,要我們孩子的命!”


    “從今天起,管他什麽石鼠團還是雙刃團,老子都不侍奉了!”


    說完,華永竟是直接拔出了他腰間的鋼刀,刀刃明晃晃地亮眼,鋒利得怕人。


    “華領隊伱瘋了!”這下不隻是村老,有些村民也是變了臉色:“石鼠團的頭目還在村裏,我們都派人去請他了——待會人家過來,要是聽見你這些話,該怎麽辦!”


    華永說的話村民們當然清楚,隻是清楚又怎麽樣?


    這麽多年,世世代代,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甚至……雖然今天對雙刃團的做法感到一絲背脊發涼,但憤怒過也就憤怒過了,萬一雙刃團真的再過來要人,他們還是得老老實實地給。


    總不能都像你一樣掀桌子吧?


    然而還沒等村老們急切地下令拿下華永,會堂的大門再次敞開——這回走進來的是一個白發的瘦削青年,腰挎布袋,目光如釘。


    他的身後還跟著許多年輕的沼澤民,像是一同來參加宴會的。


    眾人齊齊啞然。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經過提前的通報,大家已經大概知道了北遊大人的樣貌特征。


    沒想到他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撞了過來。


    “誤會啊北遊大人……”一位村老迎上前去,滿臉堆笑。


    “誤會?”路夢的神色平淡,“沒什麽誤會的……”


    村老的心涼了半截。


    然而,路夢接下來的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華叔說得很對,從此以後,黃水村就不再屬於石鼠團了。”


    “我也不是什麽石鼠團的頭目,相反,那個原本的頭目現在已經爛在了雨林裏……還剩下一張嘴,我想你們有很多人也認得他。”


    他一揮手,身後的一個年輕人攤開一個布囊,那是一個人的下半張臉,正好露出他標誌性的齙牙。


    在決定攤牌後,路夢讓人連夜尋找那十幾個石鼠團成員死亡的地點。沼澤地蟲蟻蚊蠅多,還沒過多久,那頭目剩下的就隻有這點特征明顯的屍骨。


    也算是硬到隻剩下嘴。


    路夢接著說:“石鼠團的頭目死在你們黃水村外,這一消息最多半個月就會傳回石鼠鎮,雙刃團的消息也一樣……到時候,大家就是想投靠他們,都沒有辦法了。”


    “或者,得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他頓了頓。


    “石鼠團的大人怎麽死的!”


    一個村老緊捂住胸口質問道,他感覺自己突然被逼上絕路,心髒都要停跳了。


    為首的村老則雙目赤紅地看向路夢。


    對方假冒石鼠團頭目的身份入村,那麽石鼠團大人的死,肯定和他脫不了幹係。


    路夢坦然點頭:“沒錯,是我。”


    “還不快拿下他!”最後剩下的一個村老下令,“把他和華永都抓起來,等到石鼠團來問罪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將功抵過,請求原諒……”


    聽命於村老的村民連忙行動起來。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平日裏最桀驁的年輕村民們,此刻卻是無動於衷,輕鬆地站在路夢身後,甚至眼神略帶譏誚。


    一個身形高大的沼澤民排開眾人。


    “路先生。”他恭敬地低頭,雙手捧上一個麵罩。


    正是沼澤忍者的裝束。


    阿倫這小子……路夢看了一眼,心中暗笑,手裏則自然接過戴在頭上。


    他的語氣登時轉化,聲線平常,卻又好似生鏽般沙啞:“沒有了石鼠團、沒有了雙刃團……如果你們一定要找一個主子,那麽就是我好了。”


    “沼澤忍者治下,偉大的影人會庇護你們的安全。”


    “你?”為首的村老完全無法接受這接二連三的變故,以至於還沒有反應過來,“你憑什麽能……”


    “砰!”


    下一刻,村老的整顆頭顱淩空炸成血花,腦漿骨片四濺。


    路夢端著從布袋裏掏出的舊世界弩,以對方這個老人的身體素質,完全無法經受住強弩的射擊。


    “憑什麽?”他重複一遍,“弱肉強食,贏者為王……那按沼澤地的規矩來就好了。”


    防毒麵罩冰冷生硬,這話語從下麵傳出來,令人不寒而栗。


    便是相信路先生為人的年輕人們,看到這一幕,還是不免有些驚悚。


    他們知道,這完全是沼澤地派係的作風。


    能殺人就不打架,能動手就不多逼逼。


    剩下的兩個村老,一個當場一口氣抽暈過去,一人跌倒在地,指著路夢說不出話。


    “大大大大家!”還沒等眾人從村老被射殺的震驚中恢複,一個守衛跌跌撞撞地跑進會堂,驚恐地報告:“有敵人在進攻我們!”


    “是沼澤忍者!”


    “他們很強……接下來是投降還是向石鼠團求援?”守衛用視線搜尋著,“村老!我們怎麽辦……”


    他看到了倒地的無頭老人和站在那裏的路夢,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守衛:?


    怎麽還沒打,村老就倒了……這就是沼澤忍者最擅長的斬首行動麽。


    太恐怖了吧……


    至於其他人,則完全動搖了。


    真的有沼澤忍者!


    如果說對方隻有一個人,那有可能是虛張聲勢。


    但如果是大批的沼澤忍者出動,那就說明這是他們組織上的決定。


    這個人,是認真的!


    路夢眯了眯眼,他倒很清楚,這些人,便是之前商隊裏能夠偽裝成沼澤忍者的傭兵們。


    如同約定的那樣,他們來陪自己演這出戲、做這場局。


    哪怕路夢個人的演技再好,沒有陪襯,那也真不起來。


    黃水村的易主,加上雙刃團大尖牙傳回去的假情報,相互印證。哪怕其中還有些許錯漏,在短時間內,“沼澤忍者介入派係鬥爭”還是會成為這裏確鑿無疑的事實。


    緊張的五大派係將會團結如鐵板,一同來對付自己……對付暴露‘野心’的沼澤忍者。


    路夢在心中為水部落的老大影人默哀兩秒,接著轉向唯一還清醒著的村老:“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這話看似是在問村老,也是在問全體的村民。


    像是回答他一般,華叔站出一步,領著早就通過氣的年輕人們,齊身行禮,態度不言而喻。


    這個領隊算是少有的知道真相之人。


    想要建立起長久的合作,可不能純靠欺騙。


    至於大多數的村民,他們本就沒有自己的主見,如今的情況是,石鼠團和雙刃團都指望不上,又恰好有另一個完全不輸給他們的勢力‘沼澤忍者’願意接盤……要做出決定並不難。


    何況,這個領頭的沼澤忍者,看起來頗有魄力。


    也極具威脅。


    終於,在村老顫顫巍巍的躬身帶領下,會堂中所有的黃水村沼澤民盡皆行禮。


    路夢的嘴角揚起。


    卻是放鬆的笑。


    終於,以黃水村為基點,他算是能在沼澤地裏立下一個前進基地。


    一些必備的產業,就可以開設在這裏。


    隻是,有著麵罩的掩護,外人並看不出路夢的表情,光覺得這位大人越發冷硬。


    感謝妮耶大佬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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