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終於明白了俞不凡的目的,可是他不知道俞不凡與小獸醫之間的那些複雜關係,隻是因為連續在小獸醫那兒吃癟,不由得想給他添點麻煩。


    於是他隨口道:“涼州是神奇的地方,我們隨著王公子前來,還沒進城,便緩解了王公子的毒性,也許我們還可以收到更多驚喜,比如說用這佛血紅蓮來煉藥,還請這位大人和小神醫一起努努力。”


    俞不凡差點就想把杜西川擁有特級金效藥的事暴出來,可還是立即製止了自己的衝動,如果現在把這件事的秘密暴露出來,這個功勞絕大部分是杜西川的,跟他沒有多大關係。


    他覺得他已經掌握了關鍵,杜西川將是他的掌中之物,跑不了。


    杜西川在心裏狠狠地咒罵道衍,甚至很想上前狠狠地踹道衍幾腳。


    他如何不理解道衍的目的,可卻也無可奈何。


    損人利己的,他能理解。


    損人不利己的,是真的壞。


    道衍雖然披著白僧衣,卻是真的壞。


    雲暮然仔細把銀票又查了一遍,心滿意足的揣進了懷裏,現在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饑餓了,除了小獸醫,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銀票更讓她喜歡的嗎?


    看著指異完煎藥的小獸醫漸漸恢複了神色,而王公子也服完了藥,她心下滿意,上前去向王公子等三個行了個禮:“公子請了,妾身是杜醫士的未婚妻,今晚在自家的雲福樓擺了宴席,請了俞大人等涼州衛的哥哥們赴宴,如果三位方便的話,還請一同光臨。”


    雲暮然雖然容顏嬌麗,可是王公子閱人無數,倒也未對她有非分之想,剛才她摟著杜西川的動作,令王公子早就猜到了她與杜西川的關係,愛屋及烏,他對雲暮然自然客氣有加,當即回道:“王小姐如此盛情,我等必將赴約,但是我吃的菜,一定要那個吳六指來做。”


    雲暮然笑了:“公子放心,妾身定讓他使出渾身解數,令公子能大快朵頤,隻是鄉野之間,拿不出名菜,還請公子見諒。”


    王公子搖搖頭:“你們對於美食的理解,便是差了點意思,一個好的廚師,在於能激發食物本身最好的味道,與食材本身是什麽,沒有關聯,我相信吳六指的手段,你盡管安排就是了。”


    雲暮然又道:“此間風大雪大,要不就請公子移步雲福樓,妾身為公子備些好茶和吃食,公子可以慢慢欣賞雪景。”


    杜西川的屋子裏雖然點著爐子,但外麵大雪紛飛,靠這個爐子根本禦不了寒,剛才王公子為了喝藥,沒有辦法,隻好苦等著。


    現下他剛剛喝下杜西川配得藥,隻覺得有無窮的精力正從自己身體中湧出來,充入四肢八骸,整個人都如同泡在溫水中一般,說不出的舒服,立時站起身體,笑道:“好,那便煩請姑娘帶路了。”


    雲福樓在涼州城的東側,樓前有一條河道,連接著城外的護城河,隻是涼州幹旱,隻在春夏兩季裏才有河水,現在是已近隆冬,河水早已幹涸,露出了黑色的河岸,河底早就積了一層雪。


    雲福樓是涼州城建立後第十年建成的,幾乎與整個涼州城一樣古老,在經曆了幾代主人後,現在成了雲家的產業。


    歲月的痕跡在它斑駁的外牆上清晰可見,但幾乎沒有什麽修葺,一直都舊舊的。


    一個原因是涼州城內除了走私者,平時確實沒有什麽旅客,生意清淡,雲家勉強維持著,懶得再翻修。


    另一個原因是涼州城除了雲福樓,幾乎找不出第二家稍微像樣一點的客房,既然沒有競爭,當然沒有花錢去裝修的必要。


    酒樓共有三層,高聳而厚重,屋頂的飛簷鬥拱彰顯著昔日的輝煌。然而,時光的衝刷讓它顯得有些滄桑和陳舊。


    進入酒樓,一層是寬敞的大廳,擺放著許多木質桌椅,雖然略顯破舊,但仍然能看出當年的熱鬧景象。大廳的中央有一個高台,是曾經的戲台或表演場地。


    沿著木質樓梯登上二樓,這裏的包間雖然布置簡陋,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城裏的風景。


    王公子等人被引到了三樓,這裏平時少有人來,裏麵算不上富麗堂皇,但是每一件家具器物都極具有年代感,有一種別樣的風味,引得王公子嘖嘖讚歎。


    同上二樓的,除了王公子和梁春風,還有俞不凡、俞彪、縣官、師爺、杜西川、雲暮然、楊一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黑爺,因為王公子想聽聽關於繼續西行的路線,而在軍中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比黑爺走得更遠。


    隻有道衍和尚並沒有參加,畢竟他是出家人,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讓雲家做了兩個素菜,獨自去了客房。


    楊一原帶著俞不凡隊伍中以及涼州衛中的幾個下級軍官坐在二樓,其餘人則全部坐在一樓大廳。


    雲福樓似乎已經有很多年不曾如此熱鬧過,整個樓都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原來廚師和小二根本不夠人手,讓雲暮然不得不把家裏以及其他產業的一些傭人全調過來,這才勉強湊夠了人數。


    既然要交好俞不凡,雲暮然也不惜代價,又從青樓去請了幾個清倌人和唱曲過來,雖然是庸脂俗粉的,王公子等人肯定看不上,但是那些普通士兵,尤其是涼州衛的那些兵丁,一個一個眼神發直,恨不得能從眼睛裏伸出一雙手來,上台去占些便宜。


    當然雲暮然也沒有心疼,杜西川今天下午掙了大筆的銀子。


    按照往年的規矩,涼州衛從馬匪那裏掙的銀子,首先應該還給雲家,然後再從雲家借一些銀子給士兵們過年,雲暮然今天也沒有提。


    她覺得她已經展示了足夠的誠意了。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


    對於一頭惡獸而言,永遠都是喂不飽的。


    俞不凡就是這樣一頭惡獸!


    宴席開始,牛羊肉開始不停地往席間送,為了這場晚宴,雲家準備了十頭牛和數十頭羊,不是因為裏麵一百多名賓客能吃掉這麽多,而是讓涼州衛的士兵偷偷塞到懷中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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