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我黃誌衝何曾得罪過你,你要這般折磨我?”黃誌衝滿眼怨毒,對著天空咒罵。


    可惜,他即便是罵的在凶,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八月二十八日。


    雞鴨鵝市場萎靡不振,集體下跌,已經快要破了兩百文大關了。


    有人想要出售手中的雞鴨鵝,可根本沒有人接盤,根本賣不出去。


    還有人不死心,覺得價格跌的太快,必然有貓膩,是不是有人做局?


    八月二十九日。


    雞鴨鵝市場價格再度暴跌,隻有168文了。


    可即便如此,這個價格也是頗高,至少,對比曆史上的雞鴨鵝價格,這個價格已經算是很高了。


    黃誌衝精氣神都沒了,他看著持續走低的市場,徹底認命,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賺錢的命。


    這一日,月正圓。


    黃誌衝拿著酒壺,臉上帶著幾分醉意,他淒然慘笑的看著天空的圓月。


    “賊老天!”


    他罵罵咧咧,瞥了眼自己投入了全部心血的場子,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家。


    什麽都沒有了,雖然現在雞鴨鵝的價格還有一百多文,可他知道,他賣不出去。


    最後的結果也隻能等死。


    “我對不起你們母子……”黃誌衝將自己的酒水灑在雞鴨鵝廠的周圍,臉上帶著絕望的笑,吹燃了火折子。


    星光在圓月下彌漫,而後湧起澎湃的火焰,火光照耀整個黑夜。


    黃誌衝哈哈大笑的走入了火堆中,如果有下輩子,他希望自己能做個普通老百姓……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來人啊,有人跳河了!”


    ……


    “虧了,全虧了!”


    “一隻都賣不出去!”


    “當初就不該聽信你的話,我也不至於全部家當都投進去啊。”


    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災禍發生了。


    如果說,蝗災將三大國從上到下都洗劫一波,但真正受到傷害的隻有普通老百姓。


    這次蝗災太嚴重,導致無數老百姓顆粒無收,根本扛不過這個冬天,很多人都已經快沒有存糧了。


    市麵上糧食價格還在持續飆升,之前還隻是十文錢一斤,現在已經到了二十五文錢一斤。


    對比武國在和平時期一文錢能買二點五斤米的價格,簡直已經飆到天上去了。


    這種漲價不會結束,至少短時期內是不會,甚至還會繼續上漲,真要到那時,將會流民遍地,餓殍千裏。


    雞鴨鵝市場隨著大家都蜂擁進入,已經徹底飽和,不隻是武國,幽國和周國現在也都是雞鴨鵝的重災區,他們把控不住。


    價格大跳水導致很多不明真相跟著湧入進來的人全部都要血本無歸。


    價格在八月三十日這一天更是跌到了穀底。


    隻有69文錢一斤。


    這種價格,也就比以往尋常的時候高出一倍而已。


    三大國的商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價格怕是還不會穩住,還要繼續下跌。


    果然,在八月三十一這天,雞鴨鵝的市場跌落到了塵埃,隻有28文錢一斤。


    ……


    石玉軍滿臉死灰,家族中人都對他虎視眈眈,更別提其餘的人了。


    “石玉軍,開門!”


    “你以為躲著就可以不用負責了嗎?”


    “滾出來!今日我若是死,你也別想好過!”


    “爹,爹,爹,救我救我!”


    石玉軍聽到周圍各種嘈雜的聲音,心裏怕的要死。


    虧了,全部都虧了!


    哪怕他降價出售,雞鴨鵝依舊無人問津。


    現在,他就是免費將雞鴨鵝都送出去也沒人要,因為別人根本養不起。


    何況,他們根本不可能將東西免費送出去。


    石玉軍聽到了自己孩子的哭泣聲,聽到了族人對他的鞭打和慘叫聲,可是他不敢出去。


    “石玉軍,你再不出來,老子打死你兒子。”


    蜀州商會的人已經徹底瘋了。


    他們信了石玉軍的話賭最後一波,玩的更大。


    因為前期的甜頭導致他們的資產都翻了數倍。


    倘若在最後一波來一次絕殺,那他們的財富將會無限增長,從今往後幾輩子都不用發愁。


    絕殺是真的來了,但卻不是暴富,而是財富暴跌。


    砰砰砰!


    石玉軍的族人對他的怨念更重,因為之前看他賺錢且賺了不少,於是都捧著他,追著求入夥。


    人都是如此,看到族人富貴,也希望跟著富貴。


    哪裏曉得,當大家都將錢財投入進來後卻根本賣不出去。


    雞鴨鵝就算是自家人吃,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吃完的,何況,那麽多的雞鴨鵝總得有東西喂養吧?


    石玉軍絕望的看著這一幕,他深刻的見識到了人性的複雜。


    當初,他說有可能虧損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聽進去,都覺得能賺。


    現在他虧了,這群人什麽都不聽,都想要他的命。


    石玉軍感覺很冷,渾身都冷,他想到了曾經反對自己的霍子儀,或許,那個家夥正在躲在暗中笑話他吧?


    石玉軍漸漸的生出了絕望的心理,他現在不隻是自己虧,更是帶著族人、商會成員一起虧,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投入到底有多大?


    是幾十萬兩,還是上百萬兩?


    “時也命也!”石玉軍淒然慘笑,他成功了無數次,可是這次失敗讓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石玉軍跳樓了,摔死在當天夜裏。


    可他的親人並不會因此而好受,因為債務還背著!


    ……


    禹州。


    哀嚎慘叫聲響徹在黑夜中。


    五皇子李韻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無數的雞鴨鵝飛奔出去,進入了原始山林。


    餓急了的老百姓眼睛冒著綠光出來抓捕這些雞鴨鵝。


    這一幕,比當初的蝗災來臨似乎還要更加可怕。


    李韻握緊拳頭,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更加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救治蝗災會變成這樣?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隻是李韻想不明白,其餘的人也都想不明白。


    怎麽看好像都是蝗災引起的餘波,隻是沒想到這次倒黴的是世家大族和商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今晚家破人亡。”李韻歎了口氣。


    他都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


    “都……都虧了?”


    六皇子李洪震驚莫名。


    六皇子府邸的人也都無比敬佩的看著湛晨星,紛紛起身行禮。


    “先生大才!”


    湛晨星依舊寵辱不驚,麵對眾人的恭維,他沒有絲毫驕傲。


    李洪良久才回過神來,道:“如今亂成這個樣子,可怎麽收場?”


    湛晨星搖著頭道:“這場災禍波及的範圍太大了,很難收場,但這對我們來說,也並非都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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