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揚商會的成員都笑了。


    “都說幽王大膽,革新立意,將交州治理的井井有條,看來都是坊間空談。”


    “指望一個廢物將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條?那置天下讀書人於何地啊?”


    “幽王或許有些才能,但在短短一年之內便可以將交州收服的妥妥帖帖,還是有些誇張了。”


    淮揚地區商貿本就發達,又是地處江南,不管是農作物還是經濟發展都甩開各地一大截,他們天生自帶優越感。


    這裏基礎建設也幾乎可以和京師齊名,故此,他們瞧不上交州,以至於看到交州的些許改變也覺得理所當然,並沒有如何驚豔。


    至於鄭淮,鄭家乃是百年豪門,更是淮揚數一數二的存在,影響深遠。


    當年,武國太祖還沒立國時,鄭家便已盤踞在此,這樣的家世自然是不太瞧得上李昭。


    縱觀曆史,不管是秦漢魏晉還是隋唐宋明,皇室治理天下其實都沒離開過這些世家大族,不是他們不想割開,而是沒辦法割開。


    這些家族盤根錯節,影響太深遠了,門閥世家即便是經過李治和武則天的雙重打壓,又經曆了唐末的血洗,最後還不是一直存在?隻不過換了個方式而已。


    李世民當了皇帝,世家大族也沒將他放在眼裏,百姓家排名時,李世民將李家排在了前麵,就是為了爭一口氣,結果當時的世家大族就差朝李世民的臉上吐唾沫了,李世民氣得不行,但沒辦法,世家大族聯姻的時候更是嫌棄李家血脈不成,縱然是皇帝,也不是萬能。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蘊和囂張所在,他們看不上所謂的皇族。


    皇族說的好聽是執掌一國天下,可在世家的眼中,也不過是個江山代言人罷了。


    所以,鄭淮這些人沒將李昭放在眼裏,真的不是什麽稀罕事。


    鄭淮落座,眾人也紛紛坐下。


    “我觀察過交州那邊,雖然幽王此人沒有太大才能,但本事是有幾分的。”鄭淮彈了彈手指,淡淡道:“此前,他也坑了大家不少錢財,如今,是時候給他點顏色瞧一瞧了。”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


    或許在農業一道和創造工具一道上,大家都不是你幽王的對手,但在經商一道上,你幽王還真不夠看。


    “諸位叔伯,想不想賺一波大的?”鄭淮端起了茶杯,笑盈盈的問道。


    在場的都是老狐狸,一聽這話頓時知道有大買賣。


    “鄭公子請說!”


    “交州雞鴨鵝多,李昭無非是靠著一些運氣搶占了一些先機。”鄭淮露出不屑之色道:“既然我們已經買到了雞鴨鵝,那以後這市場可就不是交州說了算,咱們立即孵化雞鴨鵝,同時掐斷江南各地和交州的合作,讓交州剩下的雞鴨鵝一隻都賣不出去。”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有的皺眉,有的雀躍,有點沉思。


    “鄭公子,這會不會不太妥當?”


    “是啊,幽王與我等井水不犯河水!”


    “咱們犯不著現在起衝突啊。”


    做生意講究的以和為貴,如今蝗蟲都還沒解決就對幽王出手,這不是明智的選擇。


    鄭淮似乎對他們的反應早有準備,笑道:“諸位叔伯,我們就算要孵化出一批雞鴨鵝,也是需要時間的,這段時間內,我們不會對交州出手,幽王能賣掉多少雞鴨鵝就要看他的本事。”


    “等到我們的雞鴨鵝都孵化出來後,這江南地區的生意自然是我們說了算,這有什麽問題嗎?還是說,諸位不想賺錢?”


    “當然,倘若諸位叔伯不想賺這個錢也沒關係,現在就可以離開,反正接下來江南地區的生意我們照單全收,到時幽國那邊的生意你們也不許染指。”


    鄭淮微笑,笑容讓不少人心裏一緊。


    “鄭公子,您這是哪裏的話,我們當然樂意賺錢。”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哪怕是這些對商賈嗤之以鼻的世家大族,他們雖然表麵上不沾染銅臭,可私底下的產業都與錢有關。


    副會長鄒暨南站出來道:“鄭公子的意思是大家合理競爭市場?”


    “還是鄒公會說話!”鄭淮笑容一收,道:“市場本來就是如此,能者得之。”


    “我們和交州是競爭關係,總不能說交州賣雞鴨鵝我們就不賣吧?他李昭不賺錢,那我們也不賺錢了?合理的競爭是很有必要的,以咱們的實力,將整個南邊市場吃下來問題並不大,不是嗎?”


    “如果幽王競爭不過,南邊的市場自然是咱們說了算,順便把幽國那邊的生意也全部拿下,隻要這些市場我們說了算,那價格還不是我們定?”


    鄒暨南等人聞言,眼神瞬間明亮起來,良心在錢麵前一文不值。


    “鄭公子打算怎麽做?”


    “第一,壟斷雞鴨鵝市場,先將南部市場全部占領。”鄭淮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將交州的影響力全部抹殺,隻要沒了交州市場的影響力,這裏就是我們說了算!”


    “我們先低價出手,和其餘的商會聯合,你猜別人是買我們的雞鴨鵝還是跑大老遠買交州的雞鴨鵝?蝗蟲治理刻不容緩,朝堂已下達政令,諸公也都磨刀霍霍,誰都不想當出頭鳥,如此一來,他們必然要買我們的雞鴨鵝。”


    “鄭公子高見!”有人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鄭公子厲害,此乃一箭雙雕啊!”


    “可是,如果他們也降價怎麽辦?”有人問道。


    價格戰是常使用的手段。


    鄭淮微微一笑,道:“比底蘊,他李昭比得過我們嗎?我觀察過,交州到處都需要用錢,李昭的錢財並不多,就算他想打價格戰,別人願意嗎?”


    “如果李昭他們想將雞鴨鵝賣出去,價格就得比我們更低,但別人去他們那邊購買貨物,成本也不少,也就意味著李昭他們的價格至少還要比我們低兩三成才劃算,你覺得交州的那些人願意虧本買賣嗎?”


    “原來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交州隻有兩種選擇,第一,降價,還是大降價,這樣才能吸引顧客,可如此一來,他們也將血本無歸,交州境內很多人必然不樂意降價,也勢必會和李昭起衝突!這樣正好壞了李昭好不容易立起來的威望!”


    “如果他們大降價,咱們就抄他們的底,等將他們的所有雞鴨鵝全部買回來後,市場價格就是我們說了算,價格定多少也是我們決定!第二,如果他們選擇不降價,那麽他們也必然不再繼續孵化雞鴨鵝,那這個市場自然就是咱們的,豈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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