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連成急忙回答:“報告教官,我是喬連成!”


    教官上下看了看,冷笑道:“軍姿站得不錯,看來對部隊不陌生啊!”


    喬連成沉默,沒吭聲。


    教官繼續道:“既然你對軍隊這麽了解,難道不知道不能出席時需要請假嗎?”


    “喬連成不請假不到崗,去操場中央罰站三小時!”


    喬連成蹙眉。


    他的確沒有親自請假,事發突然,他也來不及到學校請假。


    至於說讓裴元幫忙代請假,他沒看到裴元不確定到底對方有沒有幫忙請假。


    再說,他本身就是軍人,本人不確定的事也不宜在此刻辯解。


    因此便按照教官說的,轉頭去操場中央站軍姿了。


    這會是九月,早晚涼爽了很多,但中午時大太陽還是很毒的。


    不過不重要,喬連成自己就是從新兵過來的,這麽多年下來,他也沒少了去新兵營訓練新兵。


    大太陽底下站軍姿不算事。


    也就是這一年不怎麽參與士兵訓練,但這些都是刻畫到他骨子裏的東西,根本忘不掉的。


    新生的軍訓繼續,但是不管這些新生是練習走正步還是站軍姿,都會看到操場中央的喬連成。


    那如參天小白楊一般的身姿,讓所有學子都震撼莫名。


    “天啊,他也是新生嗎?這軍姿站得好標準啊!”


    “是啊,看著就好養眼,甚至比教官還好看!”


    “這人是哪個係的,叫什麽名字啊,可惜看清不出容貌!”


    “他是被體罰的,等一會中場休息時,我們過去看看他的容貌就知道了。”


    新生們私下裏議論紛紛,惹來教官的怒斥,接著又是十幾個小聲議論的新生被留在原地跟著罰站。


    人群裏,喬亞看著對麵男人那挺直的脊背和硬朗的精氣神,心生敬佩。


    她在幾年前,跟著母親去外公家探親時,剛好遇到了地震。


    那時候,一夕之間她就被埋在了廢墟下,而且,母親就在身邊,卻因為地震讓鋼筋貫穿了她的身體。


    她們母女都在廢墟下,不同的是,她被母親保護著完好無損。


    母親卻重傷,她就那麽眼睜睜看著母親的生命一點點流逝,最後咽了氣。


    那時候她沒有吃的,沒有喝的。


    隻有身邊,已經咽了氣的母親。


    那一刻的她心裏隻有滿滿的絕望。


    就在她萬念俱灰,準備跟著母親一起死的時候,忽然上方傳來了敲擊聲。


    接著上麵的石塊被搬開,一個個腦袋露了出來。


    再然後,一個很溫柔的男人將她拉出了廢墟。


    她記得出來時,光線驟然射來,那個男人溫柔地捂著她的眼睛,低聲在她耳邊說:


    “閉上眼,乖!”


    那一瞬間,她卻不想閉眼,因為她想看清楚麵前這個男人。


    她怕自己要是疏忽了,昏迷了,再睜開眼便看不到這個男人了。


    男人將她抱出廢墟,然後放在了擔架上。


    這時候她眼睛適應了一些光線,她睜開了一條縫隙,看到了一個如蒼鬆勁柏一般的男人。


    那一幕,她至今難忘。


    此刻,操場中央的那個男人與那時的身影那般相似。


    喬亞轉回視線看向別處,心裏湧動出一種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


    喬連成在操場中間沒有站多久,也就是兩個小時,便被人叫走了。


    他跟著一個教官到了軍訓教官臨時休息的辦公室裏。


    進門時,看到了一臉冷沉的海榮天。


    看到海榮天的刹那,喬連成還有些意外,不過馬上便平靜了。


    這一刻,對於自己會被體罰似乎一點不意外了。


    他安靜地站在海榮天的麵前,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


    海榮天道:“我剛剛看到了你的請假條!”


    喬連成沉默。


    海榮天繼續道:“我想不通,你當兵的時候總是請假,十次有八次是為了那個女人。”


    “如今做學生,怎麽還是請假,而且又是因為她!”


    “喬連成,不管你是當兵、做軍官、還是上大學讀書,我都希望你可以做好你自己。”


    “而不是上個學都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海榮天說完,喬連成抬起頭淡漠地看向他:


    “請問總教官,你是以什麽立場問我這個問題?”


    海榮天沉默。


    喬連成繼續道:“如果是以總教官和軍訓學生的立場,很抱歉,這個問題有些超過你的職權範圍,我可以不回答!”


    海榮天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兒子明明如此優秀,為何他每次看到就忍不住冒火。


    他默了默問:“是以你父親的身份呢!”


    喬連成眸光銳利地看著他,冰冷地回答:“抱歉,總教官,我父親已經過世了,請你尊重亡者!”


    海榮天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喬連成補充:“如果你想要以一個生物學父親的身份指責教育我!”


    “很遺憾,我個人認為你不配!”


    海榮天暴怒:“你說什麽!你這個不孝的逆子!”


    喬連成冷冷地打斷了他:“總教官請注意場合!”


    海榮天的身體僵硬在原地,背脊也情不自禁地僵了僵。


    喬連成淡漠地看著他問:“總教官還有什麽要訓斥的嗎?若沒有,我出去繼續站軍姿領罰了!”


    話落不等海榮天回答,轉身離去。


    眼見著喬連成離開,海榮天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口就像是堵著一團東西,仿佛要炸了一般的難受。


    盧毅安開門進來,看到海榮天的怒目忍不住歎息:


    “你說你,雖然你們是同一個軍區,可他壓根不屬於你管轄,你何必非要去管他!”


    海榮天聞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


    從一開始知道喬連成是他兒子開始,他或許是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所以對他各種要求苛刻嚴格。


    喬連成要是和老大海景一樣乖順聽話或許就沒事了。


    偏偏,喬連成一身傲骨。


    海榮天便越是看喬連成的傲氣勁不順眼,加上他行事桀驁,還很囂張,便讓海榮天更加不喜。


    喬連成成功激發了他骨子裏的叛逆,喬連成越是不聽話,對他越是不屑一顧,他就越是要教訓他。


    就越是想要將他的傲骨打掉。


    可,正如盧毅安說的,他何必非要去管他。


    如今,不但給那些外人可乘之機,還讓父子關係越來越僵硬,幾乎成了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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