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眉娘剛出雲梯,李鬆亭頂著一張臭臉站在九層。


    看樣子她出門後,這人就等在這裏了。


    “我聽人說,你剛才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外頭的閑師鼻子比狗還靈,被人認出來,你應該很清楚後果。”


    “鴻福樓願意養你這個閑人,就指望你老實待著,照顧好樓主。”


    葉逢舟喊痛的聲音從房間傳來,李鬆亭沒好氣地推開擋路的人。


    進門一瞧,眉毛又抖了起來。


    “我真是高看孫小姐了,連照顧人都不會,公子額頭燙死了,你還愣著幹什麽,去找孫供奉拿兩枚吸熱丸。”


    “累贅一個,看著就礙眼,偏偏她來了,李家就倒黴了。”


    孫眉娘將湧到嘴邊的委屈一點點咽下去,堂堂的大小姐沒了家族庇佑,受人白眼。


    “你還愣著,想要公子死嗎?”


    吸熱丸拿上來之後,葉逢舟的熱很快退去,整個人都清醒了。


    見到李鬆亭,他強撐著問安。


    李鬆亭陰著臉,語氣不滿,“公子,孫小姐擅自出樓,險些害死你。”


    “要不是我恰好上來,虧你還說她對你好,依我看,孫小姐不適合照顧人,不如送她回家。”


    前些日子,平都來了封密信,界境山大長老問起此女。


    雖不知是何緣故,萬一能搭上林家,重新想法子開辟一條新界路,運出厄獸。


    他對上傅家的愁,就解了。


    孫眉娘沒料到李鬆亭跳過懲罰,直言送她回家。


    她沒有家。


    李鬆亭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送走她,定是界境山傳了消息出來,看來林家發現老祖宗幹的事情了,她若是回去,沒有好果子。


    孫眉娘淚眼汪汪地望著葉逢秋,希望他開口幫幫自己。


    葉逢春也被李鬆亭的小題大做氣到思緒混亂了,他看著眉娘哭,身上的傷也隱隱作痛。


    腦子卻難得清醒,將錯處都攬在自己身上。


    “都是我的錯,眉娘出去提前與我說過,鬆亭叔,她是我的未婚妻,如今我連名分都給不了,本就對不起她。孫家雖然落敗,但婚契還在,我若將人送回家,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我不幹。”


    李鬆亭鼻子都氣歪了,見孫眉娘在此,沒有直接訓斥葉逢舟,但語氣比之前更差,“好得很,公子且等著。”


    他說不動,還有大長老。


    孫眉娘見葉逢春臉色極為不耐,呼出氣都像是火,怕他放開性子頂回去,氣急攻心,一時將心裏話都對著李鬆亭吐了出來。


    “李殿主,眉娘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公子這回高熱反複,您最清楚到底誰有錯,他尊您、敬你,你都幹了什麽,一點小事就讓他下地牢,回回耗他心神,我想問問,他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她絕對沒有胡編一句,都是有感而發,憋好久了。


    折騰葉逢春這事,根本不能拿到明麵上說,不防今日被點破,李鬆亭第一次被個女子逼到啞口。


    “牙尖嘴利,你得意不了多久。”


    無非是拿李千秋壓人,孫眉娘心裏並不怕,未婚夫不頂用,她自信手裏的東西也能保她。


    李鬆亭欺人太甚,沒有半點主下之分,不能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她替葉逢舟擦了擦額頭的汗,又提起送走的事情。


    “公子,大長老真的要把我送走嗎?自從那個引路夥計不見之後,我總覺得不安,鴻福樓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孫眉娘這般說著,引著對方陷入沉思。


    她的眼神突然凶狠,對著愣神的葉逢春脖子,一掌劈了過去,葉逢春身體虛弱,來不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她把樓主令牌握在手裏,決定配合黑袍人的計劃。


    汪守業等了三天,那隻小猴子沒再來過,整個地牢安靜得隻聽見自己的呼吸,看守的人沒有進來,求救契成功大概率送出去了。


    他放下心來,轉而研究起背後的那堵牆。


    每回葉逢舟下來之後,牆壁裏都會傳出山獸奇怪的叫聲,令人不禁懷疑地牢通向萬千大山。


    腳步聲蓋住了石牆隱隱傳來的叫聲,汪守業的頭貼地,順著兩膝之間的空當往後看。


    一名女子跟著綠袍使的人正向這處走來。


    “你,跟她走,樓主要見你。”


    樓主是誰,汪守業很清楚,這人下不來地牢,看來他發狠那幾拳給重傷了,現在又提他上去,“帶我上去做甚,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裏。”


    綠袍使發出嗤笑,將他推出了石門,那位姑娘先前一句話也沒說,這時卻開口了,“勞煩,我帶人從另一處繞上去。”


    不過,不是對他。


    雲梯分左右兩口,有一堵牆堵著。


    右邊供閑師出入,上樓談事,拐個彎就是一層大廳。


    地牢與左邊有一處甬道連接,出了甬道過一道門就能直接進雲梯,不會同右邊的人碰到。


    但左右口之間的牆上方沒有封死,隱身的蘇四兒此刻就騎在上頭,倒掛上頭盯著甬道的動靜。


    見孫眉娘果真帶著人走來,悄悄跳下來,劈暈了孫眉娘。


    “跟我走!”


    汪守業見憑空孫眉娘倒下,伸手探鼻息。


    心中卻有無數小人喊,機會來了,陡然聽到耳邊一道像是喉嚨裏裝滿了小石子之後擠出的聲音,身體打了個激靈。


    “音獸的聲音?你是誰?為何不現身?”


    蘇四兒露出一張陌生的臉,“救你的人。”


    空耳被她從懷裏提出來,放在地上,又拿出比空耳身形大五倍的包袱,指了指甬道盡頭。


    裏頭是這幾天忙碌的成果,加料五十倍的震天響,拖住地牢的綠袍使。


    “嘰!”


    她又遞給汪守業一身閑師愛穿的土黃袍子,自己則換上同孫眉娘身上差不多樣式的衣服,“上二層。”


    汪守業沒有問多餘的話,剛出雲梯,二層嘈雜的大廳裏,很多人都在交任務。


    引路夥計根本沒空注意動靜,忙著檢查山獸有沒有損耗,品相好壞關係到賞銀高低,更關係到他們的抽成。


    蘇四人帶人躲在左邊雲梯,一聲爆炸響起,蓋過了大廳的吵鬧。


    所有人靜止了一瞬,又一聲爆炸響起,一層大廳雲梯那土字牆塌了,二層土字牆外頭也漏了個大洞。


    她瞅準機會,拉著汪守業跟著驚慌的人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三條街,蘇四兒換了身衣服,將原先的收了起來,催著愣神的汪守業“快走”。


    聲音還是很難聽,但汪守業簡直愛死了,“太順利了,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閉嘴!”


    “嘰!”


    斷後的空耳跑出來,蘇四兒再無牽掛,拉著汪守業往城外趕去。


    兩聲大爆炸,將孫眉娘震得吐血,醒過來後無法起身起,追來的綠袍使將人扒出來。


    她一臉茫然,“我怎麽會在這裏?”


    爆炸聲響起,李鬆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一層。


    小管事們正在安排救人,有十來個閑師受傷,已經送到隔壁醫館救治,還有安撫賠償。


    但他最關心的是有沒有人趁亂搶東西。


    “賞銀損失了多少?”


    “還沒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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