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對峙,持續到寧縣縣首蘇月凜的到來。


    聽到她與皇陵衛首領交涉,堅稱自己來領人,蘇四兒一時竟生出了委屈。


    三姐,總不至於認出她了吧?


    蘇月凜對這位身患啞疾的女子出現在皇陵,心裏也揣了一肚子疑惑,她的臉、她的身份都是迷霧。


    但尚秀才找上門說那對私奔夫妻在城外被抓走了,她還是強行要求皇家密使帶她一同過來。


    既是為了案子,還有不自覺的親近。


    帶著紙筆,蘇月凜走向蘇四兒,“陵衛統領說你是修道之人,擅闖皇陵,殘害凡人,你到底是誰?”


    她看著這張陌生的臉,“這是你的真麵目嗎?”


    蘇四兒心頭湧起一股酸澀,想要告訴三姐自己是誰,最後隻給出了她的弟子令牌,又在紙上寫下一句。


    【送去福錄寺,請他們速速聯係斬福司。】


    她麵上冷靜,心頭卻是一片茫然,握住蘇月凜的手上不放,想要獲取一絲安慰。


    魏不語就算把時家血脈請來,這件事亦無法解決。


    牽涉到九龍教,還有所謂真龍之氣,時家皇帝眾多,除祖皇威名煊赫,還有些不願附驥尾的後生,另造了地陵。


    此處有恙,別處也許早已鼠蟻叢生。


    蘇月凜聯係前後變化,心裏已經有了她認定的看法,雖然離真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你們隱瞞身份,原來為了查案,我這就派人將令牌送到白雲府。”


    有修道的人插手,她更有把握能破案,也能夠早日救出遭難的人。


    對於修道之說,大衍朝權勢最盛的官員們早已洞悉,有心上進的早就學著皇族,將自家小輩送了過去。


    蘇月凜偶然拜入恩師名下,曾放言要掃除天下饑荒,恩師失笑感歎她不自量力,倒也細問了原因。


    她將妹妹被賣之事和盤托出,又說當時的饑荒很奇怪,妹妹一走,漫山遍野又恢複如初,家家戶戶還有餘糧,有嬰啼。


    後來漸漸明白,小四兒應是修道去了,所以她願意相信這名女子並不是陵衛口中的惡徒。


    對於陵衛統領,更是據理力爭,強烈要求他們配合。


    “我們並不是為難這位上人,隻是皇陵出了如此紕漏,她若在,我等或許能苟活些時日,尚能昭雪,請來白雲府的福錄寺,也不必太過耗費天子的司庫。”


    一直等在一旁的密使聽得此言,又得了蘇月凜的暗示,立刻接手令牌,“我們這就趕去白雲府,請上人來此。”


    有這令牌,一切事情都控製在白雲府,若是回稟平都,不打點些,那處的福錄寺可未必要管這裏的事,但皇帝肯定不想出。


    遭殃的就是這裏的所有人。


    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蘇四兒發覺除了三姐,似乎無人在意皇陵之內困住的人的安危,也不曾考慮她留在此地的真正用意。


    又得知平都的福錄寺如此囂張,心裏隻覺作嘔。


    好在魏不語比他們先出發半日,斷不會與福錄寺的人碰上,將人救了出來,令他先去別處暫避,再商議藏身暗衛之事。


    趕路一天一夜,魏不語耗費過半的靈氣,終於來到白雲府,又花了福錢打聽江陵王的消息,得知他在醉花蔭住下了。


    此時天尚透著微光,正是酣眠之際。


    魏不語混入其中,絲毫沒有難度,他識不得人,隻好去廚房威脅了一個早起的廚子。


    直奔三樓最裏間,連人帶被子從窗戶飛走。


    收了福錢的廚子估摸著人走了,這才跑去叫醒老板,連帶著化名謝十八的謝醒夢也跟著醒了。


    “煩人精被擄走了,真好。”


    她還為此睡了一個回籠覺。


    王爺被擄的消息壓住了,但白雲府緝拿大盜的告示貼遍全城。


    府首一麵圍住了醉花蔭,變相給謝十八放了假,一麵暗地裏不斷派人去府軍衙門。


    “擄走江陵王,定是有人要趁機造反。”


    話本子成了現實,謝醒夢每日聽得侍女的湊趣,日子過得極為快活,但這日子隻有兩天。


    直到接到福錄寺的道會邀請,看到蘇四兒的弟子令牌才知道出了大事,匆匆往皇陵趕去。


    再說,魏不語帶著個人行至中途,被人攔了下來。


    不得不落在荒郊野外。


    被子裏的江陵王滾了出來,又乖乖的爬了回去。


    金光閃閃,山石碎裂,一棵百年的老樹掉落在距離他眼睛三寸外,,這兩人都差點就瞎了。


    會飛,還會打,充滿殺意的場麵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半點逃跑的心思都沒有。


    “寄魂折骨扇,你是九龍教秋風煞?”


    見他道破自己的身份,秋風煞覺得試探得差不多了。


    底子打得不錯,帶回去也不算被人欺負死。


    他停手便說出了來意,“魏樓主的人四處追殺,你躲在皇陵便也罷了,為何還要插手九龍教和風雲穀的事情,蘇四兒隻是一時被困,根本死不了,倒是你這個時候該逃走,而不是急衝衝回去等著被抓。”


    魏不語見他對自己的處境了如指掌,“你就是皇陵那處的背後主使?”


    搞這麽一堆事,應該不會就想帶走自己吧,剛才要不是他閃得夠快,就死在他手下了。


    “不是,九龍教的人很快便會殺過去,風雲穀的人也快了,他們打起來,關我何事,我是來帶你走的。”


    秋風煞想,自己才懶得管這世俗的事情,他不過是接到那人的命令,過來帶這個倒黴孩子避一避,為偉大的設想選一個聰明的卒子。


    “我要去救人,並不單是為了蘇四兒,你讓開。”魏不語扛起江陵王,不再與秋風煞囉嗦,抓緊趕路。


    小家夥不會以為他就是路過吧,把他的示好當友好,會吃大虧。


    秋風煞笑了笑,剛要出手將人抓住,忽然變了眼色,看向身後。


    這個瘋婆娘,她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秋風煞,將我夫君交出來!”來人一身利落打扮,隻臉上的牡丹稍落敗了些。


    來人正是鍾無鹽,已經糾纏了一年多,每次都能被她抓出來。


    秋風煞察覺四路已被堵死,放出一排銀針,心裏將那人罵了個半死。


    五年前,他接到命令去半路截殺,將鍾無鹽派出去保護她小情郎的暗衛全部殺死,便回了平都。


    結果鍾無鹽不知為何尋去了平都,他又偷偷去了劫無州,兩月前接到任務,又被鎖定了。


    “鍾大小姐,我隻是奉命殺你的安危,至於你的小夫君,我當時根本沒看見人,你何必追我四年,風雲穀當尊者這麽閑嗎?我在福壽山也認識點人,你就不怕我去告你擅離職守?”


    鍾無鹽雙眼赤紅,神情疲憊卻冷靜,“我不怕,你盡管去告,追一個九龍教的賊逆,誰敢管我,便是坐實背叛之名……我追殺你,名正言順。”


    左臉的牡丹經過那雙纖細的手,一摸,便有金光閃過,刺眼的光芒之後,一朵碩大的牡丹花升到高空,張大的口子像是一張餓饞的嘴,掉落的花粉像是口水。


    又是牡丹花殺,秋風煞撚了撚衣袖,徹底無奈,九龍教惡名在外,殺過的福門弟子不知幾凡。


    第一次見著執著情仇、公私混用的尊者,看來不把人給說明白,他今天定要被這花吞噬掉半生修為。


    “你追著我有什麽用?你就沒想過為何我要去殺他?”


    “為何?”


    這個問題將人問住了。


    鍾無鹽也不明白九龍教的人為何要殺齊莫語,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樂師。


    一看有戲,秋風煞便賣力地遊說起來。


    “李千秋指使我幹的,你從前對他癡纏百年,傳為笑柄,後來卻帶著一個小樂師打上門去,他咽不下這口氣,把人抓走準備日後要挾你,可憐我擔了虛名。”


    絕不可能是李千秋,他根本不愛自己,連親侄子的感情都利用,當年那份愛戀過了幾百年,才知道是個誤會。


    一想就覺得憋屈,越想越生氣,鍾無鹽一道靈力將秋風煞纏住。


    “你借口編得很好,要不是我了解李千秋,還真就信了,我這就回去找劉清明,你們九龍教實在太猖狂。”


    這人知道齊莫語的下落,暫時殺不得,阿麟還在積福堂等著自己,她要行動起來,學一學劉清明舉全風雲穀之力,像鏟除李千秋那般,鏟除九龍教。


    還有魏不語那孩子……


    在秋風煞身上打上了一道印記,她便匆匆離去。


    “這個瘋婆子故意在魏不語離開之後現身,看來是在幫忙拖延時間,”回過味來,秋風煞推了推靈壁,紋絲不動。


    “我真不知道她的小情郎在哪,無緣無故被追殺四年,真是冤死了。”


    魏不語可別被其他人先抓了,等等他才好。


    秋風煞沒有追來,魏不語找了一處山洞歇了半個時辰,給江陵王喂了些水,又拚命趕路。


    就在江陵王以為自己頭皮禿了半壁江山之後,終於趕到了寧縣。


    “十五,我把人帶回來了。”


    魏不語扯開被子,僅著寢衣的江陵王便顯露在人前。


    他頭發豎起,長長短短,明顯被割斷過,呼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是哪裏?本王要梳洗!”


    陵衛統領認出江陵王,便把發生的事情全盤告知,希望他能代表陵衛出頭,將這兩人的過錯揪住不放。


    江陵王看向抓自己回來的人,就水打理了他的一頭青絲,腦子卻反應極快,“這件事關係重大,我怕是幫不上忙,不如稟告皇叔,由他決斷。”


    祖皇陵,可不是他該來的地方,被皇叔猜忌,落個軟禁王府的下場,他還怎麽追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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