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境山終年縈繞在一片白霧之中,這裏靈木丈許,仙草蔓生,靈泉深潭,福獸嬉遊,集兩界之靈精,化道家之雋永,寶光耀耀,神采灼灼,可謂洞天福地。


    將近福月的時候,離鈺昶安排好一切,地下密道重新歸還方堂主,換得方琳琅自由,他一頭紮進了極樂山。


    蘇四兒他們終於啟程,以強圉城城主獻寶的名義,在各色奇珍礦玉之中,被偷偷帶上了界境山。


    幾百個小孩子都在沉睡中,消化著天眷湯,與石頭無異,唯有他們兩個保持著清醒。


    那種憋屈感如影隨形,差點將人逼瘋,王嶽山還要承受彩雲的怒火,體驗更是糟糕。


    “我就說我們同初一一道,充作城主府的輔衛負責押送,還能欣賞沿途風物,比窩在黑暗裏與石頭為伴,痛快多了。”


    王嶽山摸摸自己頭上的鼓包,頗有些委屈,他們被送到界境山之後,來不及看界境山什麽樣子,就被關入一處地庫。


    “稍安勿躁,別忘了我們上山的目的。”看著緊閉的大門,蘇四兒也束手無策。


    此地寶地,靈氣充沛,比之風雲穀的靈化感應強出不少。


    素音族長被奉為貴客,帶著十七名族人前往界境山,將以界使的名義,終生侍奉界境山神,離鈺昶和魏不語同樣以輔衛身份跟著身邊,查探地形、打聽情況。


    名額有限,本就是多出的人,他們兩個隻能和幾百個小孩子關在一起,根據那位長老的人傳來的消息,明日有人帶這些孩子去往另一處秘地,再找機會偷溜。


    “人數變化,這裏的人肯定會察覺,我們突然消失,一定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蘇四兒早問了離鈺昶這個問題,明日素音族長會和長老會的人在這裏交接,他們守在這裏,就是怕中間出岔子。


    “有人來了,”王嶽山悄悄提醒,幸虧早有準備,兩人快速穿上隱身披風,躲在角落。


    石門裂了一道縫,有細微的光透進來,很快,又歸於黑暗。


    王嶽山想動,被死死按住,很快他在蘇四兒手心裏寫了個【人】,來得這麽快?


    兩人比先前更加安靜,不敢露出一絲呼吸,連福泉宮也靜默,仿佛他們就是長在石壁那一點不安分的怪石頭。


    過了一刻鍾,地庫亮了起來,那道白色身影終於現身。


    “長老,我數過了,這裏一共三百口天樟木箱子,天眷素音沒有說謊。隻是裏頭都是小孩子,我們要花多少資源才能喂養下來。”


    虛空之中,有一雙眼睛注視著地庫,“長老會素來看不上天眷一族,隻對十八界使稍微上點心,唯獨我覺得他們全都是寶貝,兩年前你代我去看過那個叫方琳琅的孩子,大誇特誇,才使我想到了一招妙計。”


    “我們不過花上幾年時間,就能得到幾百個方琳琅,組成一支奇兵。那些喂養的資源也不單我們出,你何必心疼。”


    白影有些忿然,“送進去那麽天眷一族的界使,從來沒有一個回應,長老,你不要被騙了。”


    “我們養著天眷一族,可不是為了送他們回歸天極,你逾矩了。明日這些人都要移入我的鳳安山,速速回去準備,不要被其他人發現了。”


    白影剛要離開,山洞內又傳來吩咐,“去通知天眷素音,她的人明日不必來此。我收到消息,大長老要過去。”


    蘇四兒額頭冒汗,胸口的伴月一直發熱,王嶽山都感覺到她渾身滾燙,又攝於暗處的人的強大,生生給自己也憋出了汗。


    一刻鍾後,危險解除,王嶽山跑到石門那處,用力推了幾下,整個人軟了下來,“素音族長的人不過來,我們怎麽出去?”


    “別擔心,我有辦法。”蘇四兒迎向王嶽山驚疑的目光,“他們提前查驗了人數,明日必定不會有第二遭,我們藏進箱子裏,隻要出了這個門,再找機會跑掉就是。”


    界境山養著天眷一族,不是為了回天際,那是為了什麽?她已經聽到好幾種說法,到底哪一種會是真相。


    第二天,白影再來的時候,蘇四兒傻了眼,兩人蹲守在昨日的角落,大氣也不敢出。


    半個時辰後,地庫歸於寂靜。


    “他一出手就是百寶囊,把所有箱子全部收走,我承認這是我的愚蠢犯下的錯。”


    他以為會是有大批的人過來搬動,王嶽山繃不住苦巴巴的臉,笑道:“沒事,八月、十六興許在路上。”


    抱著這樣的期待,空曠的地庫安靜下來,兩人幾乎快要昏睡過去,直到彩雲細微的鳴叫驚醒了王嶽山,他推了推蘇四兒,“又有人來了。”


    蘇四兒的眼睛亮了起來,剛要跑到門邊,又被阻攔,“不是他們。”


    不知這回又是誰,兩人默契地躲回老地方。


    地庫的石門很快又開了,兩男一女走了進來,舉起發光石,一寸一寸地查看。


    一個有些難聽的嗓音響起,“我收到消息,六長老的人兩個時辰前來過這處,師父要我們盯緊他,你們非要下山,不然就能當場捉他個現形。”


    “三師兄,老祖宗並不把六長老放在眼裏。要想知道他背地裏搞什麽小動作,直接上鳳安山一趟,他又能說什麽。”


    不是六長老的人,蘇四兒默默地記下,這女子光聽聲音有點驕縱。


    又一道稍微稚氣的聲音響起,


    “師妹,鳳安山你上得,我們卻不行。六長老暗地裏和十長老有些瓜葛,我們若不及時告訴老祖宗,恐釀成大禍就晚了。不如我們分頭行事。”


    又排除一個十長老,關愛極樂山的人是六長老,六長老和十長老跟這個老祖宗很不對付,這三人來此就是為他們的老祖宗分憂。


    此外,還有一個發現,來自這三人之間。


    蘇四兒先前以為是師兄與師妹師弟不合,聽完三人對話,才知道是兩位師兄與師妹不和,那位師弟提議分頭行事時,分明眼神閃爍,不懷好意。


    “五師兄,你明明知道鳳安山的臭丫頭最愛看見你,讓我一個人過去,豈不是要被她撕了,你分明包藏禍心,要把我往火坑裏推。”


    六長老所居的人叫鳳安山,這位師妹似乎對她嘴裏的臭丫頭有些嫉妒,蘇四兒理清這些關係,覺得沒什麽用,他們在這裏對自己逃出去似乎並不利。


    他們不會要在這裏先解決私人恩怨吧?蘇四兒又仔細聽了起來。


    師妹嬌笑一聲,又道:“三師兄,不如讓五師兄獨自去鳳安山,我們悄悄潛在後麵,一定能找出六長老留下的蛛絲馬跡。”


    三師兄沒有回答,將半開的石門掩上,轉身回來雙手各一掌,一道金光劈過去,另外兩人直接倒地。


    “出來,我帶你們出去。”


    蘇四兒和王嶽山目睹這場變故,根本不敢動,這分明就是試探,他們若是出去,也是躺下的一個。


    見那兩人還是無動於衷,三師兄尷尬地咳了一聲,撕下麵具,“是我。”


    魏不語!


    之前一頓分析全錯了,好丟臉!


    既然是自己人,蘇四兒拉起王嶽山就跑了過去,剛想開口問一出場就弄死人是不是有些魯莽,就被捂嘴。


    這家夥的手摸過什麽,有點青草的味道。


    從地庫出來,魏不語領著他們躲在一處密林之中,“我們昨晚得知今日地庫交接取消,就出來了,想著碰碰運氣,還真碰到了三個倒黴蛋,八月將這個三師兄引走,我就冒充他進了地庫。”


    “怎麽會這麽巧?”怎麽恰好就找到個合適身份的人,蘇四兒很難讓自己相信,長老會的手下應該沒有蠢的吧。


    魏不語想說其實也不算巧,特別會麵取消意味著有人窺伺,他和離鈺昶昨晚蹲守在地庫附近,眼看一直無人出現,決定還是要去找一個幫手,卻發現這三個倒黴鬼。


    本來是想甕中捉鱉,意外發現三人不和,所以改了主意。


    “那個人已經被我解決掉了,”離鈺昶現身密林,一身殺氣還沒散盡。


    蘇四兒有些愣神,許師和離城主都稱他繡花枕頭,是不是看走眼了,師弟師妹也是出塵境,沒道理師兄會弱些。


    “我剛才遇到許叔了,那人是他幫忙解決的,”離鈺昶對上蘇四兒的目光,“他現在在三長老手下做事,我們遇上的人都是三長老的徒孫。”


    所以,人應該沒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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