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師盟和城主府兩方的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所過之城皆是如此,他們的子女根本不會出現,強圉城獨獨例外,城主兒子和堂主千金舉止親昵。


    魏不語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們的關係瞧著有些不同尋常,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他們已經結親,我一人勢單力孤,跟著龐少爺能做上山門任務,”李俊茂連歎三次氣,“可惜始終沒福氣尋到福骨,眼看出去的日子也近了,我怕師父對我失望。”


    魏不語像小時候那般,用手肘碰了碰他,以示安慰。


    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張臉,還是覺得氣質違和,又把臉轉向一邊,“楊虎子他們呢,就你一個人,也走散了,準備在閼逢城匯合?”


    這話問出來,也不怕牙酸。


    錯了,這家夥現在根本就是渾身散發酸味,魏不語覺得怪沒意思,“他們覺得這地方很適合曆練,都賴著不肯走,我隻好獨自上路了。”


    李俊茂眼神動了動,原來他不是最差勁的那個,“要不你也別急著回去了,大家都留下來,你回去有什麽意思。”


    有意思沒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說謊更得心應手了。


    “我正好遇到你了,不算一個人,要不我們一起。”


    魏不語見他沒有問蘇四兒的意思,也打定主意絕口不提,但又忍不住試探道:“你和城主府搭上關係,是因為李家嗎?”


    不對勁,他一定不是路過這裏,以他對蘇四兒的關心程度,絕對不可能一個人獨自出去。


    李俊茂毫不避忌地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同蘇四兒在一起,如果是,那麽我的答案也一樣。”


    沉默片刻,魏不語率先開口,“李家的事不要牽扯太多,對你以後沒好處。”


    這話還是沒意思,他以為自己能獨善其身,天真。


    “我本就姓李,李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況我的師父還是李家實際的掌權人,我倒是想奉勸你,不要牽扯進兩大尊者的較量之中,李家弱在明處,實際上各處都有靠山,你師父不一定會贏。”


    他一定找到蘇四兒了,離鈺昶的身世在強圉城不是秘密,龐少爺和方琳琅都是他救回來的,還有傳言說蘇四兒曾藏在極樂山,如今魏不語現身,他們肯定都聚齊了。


    到底要不要在龐津盟麵前提這件事呢?


    算了不提了,他不可能跟魏不語離開,他要去界境山,拿到師父為他準備的福骨。


    從此,真正為李家而活,李俊茂笑得張揚,“我沒打算同你一起。”


    說不上失望,魏不語並不懂李俊茂的糾結,他隻覺得這人有些陰沉,不像之前那樣疏朗大氣,唯有剛才一笑還原了他的真性情。


    於是,再次不死心勸道:“我隻是不想你早早被這些事情糾纏,壞了心性,耽誤了修行,以後連條退路都沒有。”


    “你跑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是蘇四兒讓你來的嗎?她和離鈺昶在一起,離鈺昶又是天眷一族的後裔,肯定知道了不少秘密,龐城主他們這些人做下的事情,在嫉惡如仇的蘇四兒的眼裏不是好東西,我這個混在一起的人肯定也被她說得一無是處。”


    魏不語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明白怎麽就扯到大眼身上了,他努力想辯解,卻被李俊茂一聲冷笑打斷。


    “我現在才明白師父臨走時同我說,你們的路注定不同,早分開不如晚分開,我還死皮賴臉地黏著你們。”


    李家參與的事情太多,他注定將失去這些朋友。


    激憤鬱結之下,李俊茂生出孤注一擲的心思,將之前聯絡的那塊手帕放在手裏,“在我和蘇四兒之間,魏不語,你要選誰?”


    魏不語根本沒有猶豫,“我選大眼,至少今天來找你這件事,她從頭到尾沒有插手。”


    他自己一時興起,想將他帶走,結果鬧成了這樣,李俊茂一定知道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同劉清明查的事情有關。


    沒有意外,手帕霎時間成了碎片,李俊茂有些心寒,“記住今天的選擇,希望以後你也會如此坦蕩。”


    聽說魏去病在暗處虎視眈眈,魏家勢力由明轉暗,遲早會同李家一樣,為了再次站在天光下,魏不語夾在中間一定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處境比自己甚至更慘。


    兩人不歡而散,魏不語在城裏繞了一圈,才小心地溜回渡口,“我剛才去找李俊茂,他變了很多,李家在成都於天有些根基,我真不希望大家站到對立麵。”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蘇四兒無所謂道:“他能對我們做什麽?弱水青泥不在我手上,他眼皮子厚得很。我師父同他師父不對付,跟小輩有什麽關係,他早早就恨上我,根本沒必要。”


    估計是聽了兄姐的話,又被他們逼得太緊,不由自主就把他們都想象成李家的敵人。


    魏不語摸摸鼻子,心裏實在放不下,大眼可能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大家族背後底子都不幹淨,甚至暗地裏做出泯滅人性的事情,李俊茂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蘇四兒查到了,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他想起之前辛不苦的妻子紅洙曾說生死場捉了她爹,連她也是那個地方逃出來的,蘇四兒當時就承諾,等她可以出穀就去那處探一探,幫她找爹。


    生死場就是李家的產業,在寒山州的西城那一帶普通人眼裏,名聲很臭,大家族掌權人更不用說,心裏亮堂得很。


    “他要現在劃清界限,也許是師父那邊出手太急,他怕到時候同我們魏家一般,成了大家眼裏的笑話。”


    王嶽山聞言,想說魏家奇珍樓還在,魏家少爺怎麽都不可能是別人眼裏的笑話,又是跟隨宗門傳承的大家族,暗地裏的觸手不知紮向了哪裏。


    王家才是危如累卵的那個,沒有根基,他雖拿到福骨,但天賦始終差同伴一截,暫時的領先也不過是一場幻夢。


    就不該說什麽家族,蘇四兒一看王嶽山那副天要塌了的表情,知道他又在擔心自己撐不起王家的未來,於是將人拉起來,“我們去找方琳琅吧。”


    “十五,我們換了臉,他們不一定認得,現在找上門去,怎麽說?”王嶽山一臉擔憂,剛才的凝重神色早飛到了天際。


    “哈哈哈,我逗你的,不過看八月的心思,他肯定要把我們送到方琳琅那裏,對吧,十六!”


    八月確實是這麽說的,隻是要等到半夜才行,魏不語無奈地接受了【十六】這個名字,“十五,你問十六沒用,他知道計劃,但不知道怎麽聯絡那個人。”


    察覺出現在渡口的方琳琅,還有初一三人,以及一些不認識的臉,王嶽山悄聲提醒蘇四兒,“計劃落空了,他們要出任務去了。”


    離師兄,再不來,今晚他們真的就隻能露宿山野了。


    這裏好像沒其他幾座城那般,不少暗寇出沒,宿在荒郊野嶺的人也不少。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一個,蘇四兒看到方琳琅,也盼著離鈺昶趕緊滾回來,兩個時辰都還沒搞定。


    方琳琅好像完全沒了以往的文弱氣,身形壯了不少,初一對著他,竟然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變做了恭敬。


    “十五,八月來了,十五。”


    魏不語和王嶽山迎了過去,離鈺昶說要去問問極樂山送天眷去界境山的確切日子,順便打聽一下靈甲的事,這麽久才回來,應該有消息了。


    蘇四兒坐在遠處,滿眼期待地等著他開口,結果這人無視王嶽山催他去聯絡方琳琅的急切,反而將他們帶到一處洞居。


    “十五,這些東西,辛苦你了,非常著急。”


    兜頭一大包藥植,還有熟悉的腥味,蘇四兒一臉疑惑,方琳琅明顯不需要家雀大濃湯催化了,怎麽還要她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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