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楚了一二三和瘸腿惡鴞的去處,蘇四兒本能覺得有些不對。


    在王嶽山的催促下,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分不出輕重緩急,於是將最開始學煉丹的那個爐子搬了出來,又遞給方琳琅一個碗。


    碗太小,她覺得同長得頗有點俊朗的方琳琅不太相配,又將碗收了起來。


    一臉莫名其妙的方琳琅,懷裏放著丹爐,又被迫接受對方怪異的打量,“還是抱著丹爐喝,與你更合適。”


    不敢擴大爭端,方琳琅隱去臉上的為難,全收進心裏。


    看著這個超大號的酒杯和裏頭淡綠色的黏稠的湯汁,一口氣灌了下去,他以為幾個呼吸就能喝完的事情,足足喝了一刻鍾。


    “這個大酒杯裝得比我想象得多,”方琳琅認真地看了看煉丹爐的底部,拍了拍,“也沒那麽大啊。”


    經過幾天的患難與共,王嶽山和方琳琅熟了起來,這會也跟著湊過去聞了聞,“什麽味道,你嚐出來沒?”


    “有一股腥味,還有很多奇怪的味道,形容不出來,總之,有些澀,現在開始有點麻痹舌頭了。”


    王嶽山轉身看向清洗丹爐的蘇四兒,“這種情況正常嗎?”


    “不知道,我就負責拿東西,”蘇四兒快速衝洗完丹爐,又問了一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嘴巴長出來尖尖的喙,方琳琅想要提醒旁邊兩人, “哞……,嘰嘰嘰,”發出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裏,怎麽不像人說的話?


    他剛想伸手求救,就覺得腦袋發熱,有什麽東西要破頭而出,怪癢癢。


    突然,稍顯稚嫩尖銳的聲音插入詭異的畫麵中,“啊,方琳琅,你不光長了個尖尖的鳥嘴,頭上長出兩個牛角了。”


    方琳琅像受驚的兔子,弓身將臉埋入了一叢高大的灌木,張牙舞爪的枝條放肆地與他的臉、頭角力,最後它們都輸了,成了好幾截。


    手裏發光石又多了幾枚,有些驚慌的蘇四兒搖醒旁邊又上躥下跳的王嶽山,“快,讓彩雲感受一下,他們在哪?”


    話音剛落,蘇四兒和王嶽山就被方琳琅一頭頂開,兩人隻好退走,在一邊觀察。


    “哞……,嘰嘰嘰,”光……,不舒服。


    方琳琅的手搭了下來,撐在地上,上身的衣服突然爆開,聲音很響,緊接著身上開始有細細的毛整齊劃一地冒出,灰色的。


    “哞……,嘰嘰嘰,哞……,嘰嘰嘰,哞……,嘰嘰嘰,”叫聲一串比一串悠長,“哞……,嘰嘰嘰……”


    蘇四兒直覺他在講話,可惜他們實在聽不懂,隻好喊了一聲算在回應,“你想做什麽就去做。”


    方琳琅聽聞之後,打了個響鼻,突然奔跑了起來,很快不見了蹤影。


    “他完全像一頭牛了,這個湯真神奇,”王嶽山露出驚異的目光,在蘇四兒的欲言又止中又收了回去。


    轉而憂心忡忡道:“他這個樣子,能助我們擺脫眼前的麻煩嗎?”


    “當然能,”初一在一刻鍾之後引著瘸腿惡鴞和方琳琅又衝了回去。


    當著蘇四兒和王嶽山的麵,給他們展示了激化了獸化天賦的人有多恐怖,瘸腿惡鴞被方琳琅的四個牛角串了起來,又被他甩下之後踩踏。


    初一全程動動嘴,告訴蘇四兒瘸腿惡鴞的弱點之後,又帶著方琳琅說是要教他怎麽控製自己的獸化,留下其餘人專心對付暗寇。


    刺激大勝過驚險,最後留下全是驚喜的夜晚就這麽過去了。


    每滿一旬,離鈺昶撿著時間送來一點家雀之血,方琳琅經過初一的單獨教導,在兩個月之後,終於能夠將獸化控製自如,這也意味著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要開始了。


    早在三天前,方琳琅在渡口見到了年叔,被告知方堂主將設夜宴,正式推出小公子於人前,他作為大哥將見證這一切。


    蘇四兒想到夜宴就有些發怵,先前上章城的閑師盟那一場夜宴,上演了一場血腥的報複,方堂主的這一回夜宴,能免俗嗎?


    “你也別怪堂主,在夜宴之前,他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可惜你沒有珍惜。”


    自方敏善送走養病,方琳琅實質已經成為方堂主培養的新“少主”,日日領著山門任務,賺下無數積分,在強圉城十分矚目,閑師盟有不少人已經對他改觀。


    如果方堂主想要再推出一個新“少主”,方琳琅必須要當眾表示誠服,如他多年前對方敏善那般。


    但這些都是表麵上的東西,年叔略帶憐憫地看了一眼這個逐漸英武的年輕人。


    作為方琳琅的附庸,年叔不知出於何種心態,讓他們也一同隨侍夜宴,這意味著蘇四兒他們獲得了一個夜晚的休息。


    那一天來得很快,蘇四兒幾人跟著方琳琅回到閑師盟時天色已晚,探靈池那地方耽擱了不少時辰,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們在城裏打探了一番消息。


    方堂主的夜宴賓客名單忽然白日裏在城中流傳,蘇四兒聽到有人議起,才建議方琳琅多打聽一番。


    最後得知城主府、隱衛村、極樂山幾方的人都參加,她的心莫名一定。


    進了閑師盟,年叔早早等在門口,將方琳琅帶走,又吩咐人將蘇四兒他們帶走,今晚他們要負責為賓客侍奉靈酒,現在需提前過去準備一番。


    戒律堂後院有一處名叫會友閣的地方,正是此次夜宴舉辦的地方。


    蘇四兒一行不過五人,等他們進去時,閣內舉宴的地方案桌都已齊備,他們隻被叫去換了一身衣服就被勒令呆在一處茶室。


    初一對這道禁令直接無視,等管事走了之後,她就悄悄跟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會友閣隻進不出,我找不到出去的機會。”


    這點情況在蘇四兒看來並不奇怪,“今晚赴宴的賓客此刻已經去拜會方堂主了,要不了多久就該朝會友閣過來,他們肯定會加以防備。”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初一瞪了蘇四兒一眼,“閑師盟雇了我們,我們暫時成了他的人,自己人卻連一點出入的自由都沒有,這也不算什麽,問題是,剛才那個小眼睛就出去了。”


    “你是說今晚要出事?”蘇四兒想到離鈺昶之前說的,兩方勢力逼迫方堂主嫁女,按方堂主忍著他人背後唾罵多年來執著生孩子的性子,不可能就此認輸。


    說不定,他真會今晚動手,把客人們永遠留在這裏。但是,方堂主這個謀算,連她一介局外人都看得清楚,那些來赴宴的人不可能沒有防備。


    於是,她湊到初一的麵前,小聲道:“我覺得方堂主大概是對我們沒有耐心了,他把方琳琅叫走,又安排我們伺候靈酒,這種大場合,完全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就把我們滅了。”


    “十五,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辦一場夜宴就為除掉幾棵雜草,方堂主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早幾年就被對手整死了。


    初一想,他們一定還有別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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