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層的味道揮之不去,蘇四兒對鼻子的敏感無可奈何。


    被指責不坦誠,離鈺昶並沒有選擇認錯,也沒解釋為何要隱瞞,蘇四兒壓下追問的衝動,等著對方主動。


    對視數息,她很快敗下陣來,斂了話鋒,“對不起,我隻是迫切想知道你是如何將我帶回來的。”


    極樂山派出去的無名人身份低下,知曉了主人家的秘密,如何能全身而退?


    “大庭廣眾之下,年叔不在,方琳琅生性軟弱,說不出拒絕的理由,任務在即,耽誤不得,他不可能留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我這個大哥將你帶走。”


    “就這麽簡單?”蘇四兒很難相信,如果這樣有用,她早裝病跑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離鈺昶解釋道:“你真病還是假病,一眼能看穿的事情還要纏著問。我是禿爺身邊的紅人,剛替他辦妥一件大事,這點事兒當然仗著他的勢了。”


    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的猶豫,蘇四兒心裏又生了疑惑,“什麽大事。”


    “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你們,你知道方敏善為何回不來嗎?她被許給了龐盟津,方堂主生了吃裏扒外的心思,城主和極樂山想要敲打他。”


    背後還有這種事?蘇四兒又想到送他們去死的安排,“背後真正想要讓我們死的人不是方敏善,而是方堂主?”


    聽到這裏,她發覺自己所謂的掙紮豈不是一場笑話,白白冒險,給自己搞出一頭白發……


    “方琳琅很有用,你所做的一切不會白費。”離鈺昶斬釘截鐵道,給了蘇四兒一份信心,“隻是還要辛苦你們繼續堅持下去,我再想想別的法子。”


    有用就好,可惜這人下一句又挑動了她的情緒。


    先頭的堅持都是因為要等離鈺昶回來,現在人回來了,他們卻還要堅持。


    蘇四兒的聲音變得壓抑,“我們對付的厄獸都是五品,如果放堂主不撤回除掉我們的命令,厄獸就會變成六品,我和王嶽山都會死掉。”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伸出手抓住了離鈺昶的衣袖,“我問你,沒有實力支撐,該怎麽堅持下去?”


    “跟在你們身邊的三個人不是胡亂安排的,他們一定可以頂住,”離鈺昶話一出口,又後悔了,“哎哎,你不要反應過激,不是我,是禿爺安排的,你們才是我求著插進去的。”


    不激動不行,想到初一他們是禿爺安排的人,她心裏更著急,“又錯了,方琳琅激化獸化的方法是我求著初一說的,我還跟她說有辦法拿到,她會不會把這些都告訴禿爺?”


    “不會,她不敢,地下的秘密連禿爺也不能全部掌控,”離鈺昶又說了接下來的安排,“你確定方琳琅背後的印記是楸愚?我今晚下去一趟,先問問他們的意思。”


    “我肯定,絕對沒看錯!”


    離鈺昶再一次露出歉疚的神情,“我找了這裏的人,他們查不出你身體哪裏出了毛病,都說你可能是神魂的毛病,他們治不了。”


    這個結果並不奇怪,蘇四兒自己迷迷糊糊有些猜測,“不用擔心我,明天就好了。”


    “明天就好”是一場鏡花水月,蘇四兒足足躺了五天,終於恢複了力氣,拿著離鈺昶跑了三趟才拿到的一點點家雀血,和他給的藥植,開了一次爐子,最後燉了一鍋湯。


    揣著一鍋湯,蘇四兒趕在渡口和老朋友們再次相見,一二三沒什麽變化,王嶽山和方琳琅明顯憔悴了許多,方琳琅身後一個閑師也沒有。


    撤走閑師的人不做他想,方堂主這是裝都不裝了,連方琳琅的死活都不管,也不對,他不管才是正常的,畢竟方敏善都能作為賠罪的禮物給狠心送人。


    “十五,你終於回來了,怎麽樣?”上了飛舟,好幾天不見,初一生出了一點熱情,比王嶽山和方琳琅更快走到蘇四兒麵前,為了打聽最關心的事情。


    “拿到了,今晚就可以試試。”蘇四兒指了指方琳琅,“原先那四個人去哪裏了?”


    “別提了,他們被叫走了,年叔說我們對付五品厄獸好些日子了,一點事都沒有,要他們也沒什麽用,直接把人帶走,當天就給我們上了六品任務。”


    王嶽山抱怨不停,又指著自己憔悴的臉道:“那隻死老鼠會吸人靈力,我為了引它出來,累死了。”


    “十五,你說得對,年叔根本不看好我,他甚至改變主意讓我也跟著你們一起送死,你之前說的東西拿到了嗎?快給我,我真想變強,迫不及待看見年叔那張臉露出後悔的表情。”


    謝天謝地,這人終於醒悟了,蘇四兒心裏稍稍有些安慰,她的苦也不算白吃。


    初一將人撕開,“你這性子、這臉一看就是受欺負的樣子,再不改改,變強了也是受欺負的命。”


    一句話將方琳琅說得抬不起頭,蘇四兒察覺初一對他的態度有些轉變,立即將人拉到一邊,問她怎麽回事。


    “年叔讓他直接殺了我們,就不用跟著出山門任務了,他死扛著不應,還有方堂主的心思,估計他也知道了,心裏大概有些接受不了,親爹這麽對他,要他去死。”


    多可笑,這人生生受了十幾年的冷遇,都沒搞明白為何如此,現在還敢對別人存有奢望。


    “十五,他真是浪費了天賦,我要是他,早八百年就報複回去了,方敏善連囂張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也多虧了他,自己最近的力量長進不少,隻是耗在山門對日後的處境一點好處也沒有,加上禿爺安排的刺探任務遲遲沒有進展,看到他如此軟弱,真恨不能以身相替。


    想到最近的不順,初一的火氣徹底激發了出來,那張冷清的臉突然長出熊熊烈火,蘇四兒不敢再細問,怕她一氣之下摞挑子,她扛不住六品厄獸。


    下了飛舟,王嶽山拉住蘇四兒,他旁邊是方琳琅,退讓到一邊,讓初一先走,“十五,你記住了,我們整夜都要聽初一的安排,厄獸凶猛,保命要緊。”


    蘇四兒對此並無異議。


    “十四,方琳琅,你們兩個跟我們把瘸腿惡鴞引出來,十五,你跟著初二和初三,一會兒看見我們到了,你就使勁哭,想著你這輩子最傷心的事情,哭得越傷心越好。”


    瘸腿惡鴞,長得跟貓頭鷹一樣的一種鳥,隻有一條腿,所以被稱為瘸腿,它喜歡聽哭聲,還悄悄放出一種氣體,如果不小心聞到就會吸入體內,腐蝕內髒。


    “等等,你們小心點,確認封住五感之後再進它的老巢。”蘇四兒不放心地叮囑道。


    “囉嗦,我們走了。”初一無情地帶走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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