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轟響未停,少年靠牆坐著,將蘇四兒擺正在旁邊,時不時發出一道靈力幹擾離鈺昶。


    兩三個驚雷攢在一起,如破碎的飛蛾強行奔向它眷念的命運之火。


    “夜仙讖言,我成功了。”


    “所有人都會死。”


    轟響中,蘇四兒憑借靈力也聽不清離鈺昶和少年說些什麽。


    他很專注,這很好,給她了一個正大光明窺視的機會。


    他的血呈灰色,他玩弄驚雷,他的靈力白色,他是一頭飛狼……


    凡有一種降臨某身,已令人納罕,何況這麽多,她不再試圖聽清,而是背過身去。


    感覺後背有蟲子在爬,蘇四兒轉過身就看見少年退場,丈高的飛狼睥睨,眼眸中的狠意足可以將普通人的心房擊碎。


    “你為什麽突然變回狼?”


    飛狼少年的前爪將蘇四兒抓起來,聲音響在她耳邊,沙啞地不成樣子,“有人下來了,他很強。”


    蘇四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看向驚雷中的離鈺昶,拍了拍飛狼的手臂,離她最近的地方,“趕快阻止他,我們不能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怕麻煩,而且也來不及了。”一聲嘶吼,蘇四兒被一道深淵吞沒。


    她有些眩暈,腳下在不停晃動,靠在一處感覺到不對,怎麽會是溫熱,突然她頭上砸了一個東西進來,低頭一看,竟是張熟臉。


    欲要將人扶起,被拒絕,她也跟著坐下來,“小舅舅很嫌棄我髒兮兮的樣子,卻不得不將我放進來,我都能預想到下一回他會怎麽作弄我。”


    “這是哪裏?”回應她的是離鈺昶的笑聲,本也不是好性子的人,這家夥一而再再而三地裝神秘,還不如他小舅誠實。


    她一拳砸在這人流血的地方,“你說不說?”


    靠著的地方突然朝她這邊收縮了一下,旁邊離鈺昶也被顛離了底部,又狠狠砸了下去。


    “這是小舅舅的儲食間,很安全,那些人就算死也不會找到?”


    儲食間,蘇四兒搜尋了一圈,半點食糧也無,“什麽都沒有啊?”


    “我們不就是嗎?”離鈺昶大聲笑了起來,又是一陣顛簸,兩人抓著對方,互相做了墊背的。


    回過神來的蘇四兒終於明白,“這是在他的肚子裏?”她舉起了發光石,又看了一遍,和她平時洗的那些很像,肚子無疑了。


    “你兩回和小舅舅都玩得高興,他這人就是這樣,吃之前必須要讓食物盡興。”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蘇四兒認定這是故意胡說八道,回以胡說八道,“天地鑒證,我從頭到尾沒笑過,你在這裏,笑了兩三回,吃也是吃你。”


    “喂,你搞清楚,那可是我小舅舅,在他那裏,同類相食,絕無可能,”離鈺昶想了想,“你們除外。”


    被鄙視的蘇四兒扛下了整個同類的鍋。


    她想起久遠的記憶,一時覺得心堵,又被大笑的離鈺昶氣到,“你小舅舅表現出這麽強的力量,在這種地方不會死得更快嗎?”


    “不會,小舅舅表現得越強,他爬上山宮的機會越大,上回不過滅了兩個狗頭,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將他移到十層,一群心瞎了的家夥。”


    蘇四兒覺得不對,對飛狼少年仍舊有些擔心,爭辯道:“可是那兩人是彩雲幹掉的。”


    她欲要再說,突然天地倒懸,頭撞擊在地麵,睜開眼,就是那個傷痕累累的少年,他輕笑道:“失禮了,第一回吐東西,沒控製好輕重。”


    他的血貼著地流淌,她的臉貼著流淌的地,心中一個念頭滑過,她捂著吃痛的腦袋坐了起來,“你沒事吧?”


    “吃了點虧,那個聚靈境的人也沒撈到好處,可惜你沒看到我剛才的英姿,不過禿爺挺高興,下回再見的話,又要換地方了。”


    聽不清他的最後一句,蘇四兒大著膽子戳了戳他肚子上的某個地方,回以微笑,“我和離鈺昶剛才真的在這裏嗎?”


    突然,嘶吼兩聲響起,灰色的氣旋襲擊驚雷而去,很快氣爆聲、驚雷聲攪得蘇四兒心中不安,“小點聲,他們會再來的。”


    “你把離鈺昶放出來吧,我們該走了。”


    少年一怔,屬於狼的特征又露了出來,灰色氣旋繞著蘇四兒,她感覺到胸口發燙,又很快消去。


    氣旋轉了個方向又奔向驚雷,轟轟烈烈。


    “放他出來也行,我不喜歡十萬三,你替我起個名字如何?”少年漸漸平靜,恍惚間驚雷聲遠去。


    蘇四兒想說,你有名字怎麽還要起名字,但說不出口,怕帶出去的第二回落下的毛病也許是耳聾。


    有些事情當時不覺得,過後反複想起卻隻覺得沉重,悲從中來。


    “朗飛,希望你有朝一日掙脫束縛,飛向朗朗晴空,戲弄那咄咄逼人的天光。”


    希望你掙脫暴戾的麵具,回歸青朗少年的朝氣,拿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你們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啊,小舅舅?”


    離鈺昶像是被吐出的雞骨頭一般,沒逃過砸地的命運,還滾遠了,更痛了。


    “我有名字,叫我朗飛。”他說完,又回到了驚雷中,連環氣爆聲和驚雷聲交錯,最終重新站到了蘇四兒麵前。


    在蘇四兒的攙扶下,離鈺昶拿出一包東西,“朗飛,我們該走了。”


    接下東西,朗飛的眼睛卻沒離開過蘇四兒,“下回可要再來啊。”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蘇四兒忍住淚光,笑道:“我會的,朗飛。”


    其實,他這般喜怒無常,也是因為上麵那些作惡的人吧。


    重新回到第五層,蘇四兒有些擔心離鈺昶的傷勢,此人卻絲毫不在意。


    這一趟收獲的信息很大,大到她整夜都睡不著,心神全被朗飛和朗飛有關的事情占據,她心中的解救念頭還是沒有徹底消散。


    如此一夜,又是一天。


    往日幹活的地方早已被其他人占據,她和王嶽山又被早早出門的離鈺昶叮囑不能去極樂山閑逛。


    兩人隻好將對付厄獸的藥粉重新分了分,各拿上一份,又研究了一整天的套招,用來對付厄獸。


    整夜離鈺昶也沒有回來,蘇四兒預備的問題一個也沒問出口。


    天微亮,蘇四兒和王嶽山等在橋頭,就看到狗頭帶著一二三過來,“十五,我臨時有事,這回你們自己去渡口。”


    到達渡口的時候,蘇四兒碰到了一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那個砸了一言堂的大胡子。


    他正在訓斥自己的小弟,“你們怎麽回事,連個人都找不來,這回怎麽幹活。”


    劈裏啪啦一頓連揪帶罵,臉上的胡子一點點歪了,初一忽然靠近,“大胡子姑娘,我還是第一回見。”


    瞅著表情怎麽看,都覺得故意的,蘇四兒想要壞事了。


    事發突然,蘇四兒想要捂住她的嘴已是不能,大胡子的目光已經鎖定了這裏,她裝出找人的樣子,其餘人跟著她這裏走走,那裏停停。


    “蹲下!”初一在背後叫道,蘇四兒聽話照做,再回頭發現她手裏拿著一簇假胡子,對麵的大胡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帶著她的手下,將他們四人圍了起來。


    “你們等誰?叫什麽名字?”


    王嶽山和初一自動退到蘇四兒身後,蘇四兒低頭調整表情又抬頭,“等杜久,叫十五。”


    王嶽山大概想起他上回凶悍的作風,避之不及,初一也許是對這人的難纏早有耳聞,蘇四兒已經預感到他們接下來的處境不太妙。


    大胡子姑娘揪住一個手下,“去告訴杜久師兄,謝謝他送的人,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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