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蘇謝兩人配合,照顧其他未醒的人都飲下了收神湯,又自去石桌邊候著。


    蘇四兒細細品了品,她僅憑舌頭分辨不出這湯所用何物,或許此地風物異於他們的歸處,不足為怪。


    飲下片刻,身上的利爪傷、還有刀傷竟然都了無痕跡,這使她心中又生出無限惶惑。


    昨晚麵對白虎狸時,胸口的伴月便以滾燙示警危險,後來她與大家一起對付百十數的暗寇,更是一直如故。


    尤其是後來的暗寇,一個個頂著一張蒼白的臉,厄黑之氣縈繞,他們比之白日裏更強,下手更狠,不講章法,更無名堂,任意施為,拖得眾人連丹藥吞咽的時間都來不及,難全首尾。


    他們擊傷乃至擊殺得暗寇不在少數,數量一直保持百十數,不曾減少。


    時間越拖越久,自己這些人一個個力敵不過,紛紛傷重倒下,那些暗寇仍舊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自神思中掠回,蘇四兒驚覺山洞過於清靜,習慣了祭台下邊小孩子的嚎哭,一靜又生疑,蘇四兒踱步至山洞,暗中觀察外麵,小孩子們此刻互相扔著土玩鬧。


    她想探出頭,仔細觀察其他方位,忽然一個尖厲聲響起,那些玩土的小孩不敢再跑動,紛紛跪在祭台前又哭了起來。


    尖厲聲的來源處,正好是能觀察到洞口處的一個位置,心裏存著事,蘇四兒返身回了石桌。


    “怎麽又哭了,這些小孩子都不會累嗎?”謝醒夢趴在石桌上捧著臉嘟囔,剛喂完其他人收神湯,她就想休息一下。


    蘇四兒笑道:“小孩子哪裏有定性,不過是受教於人。”


    “你這話說的,怎麽和遊醫前輩一般,意有所指。”


    謝醒夢將人拉到石桌旁坐下,蘇四兒依從了她,心裏了悟,遊醫前輩的反應好像早就在暗示荒山村的異常。


    “醒醒,在我醒來之前,苟老有來過嗎?”


    “沒有!當時著急暗寇再來,背一個拖一個地進出仙人洞,不知道有沒有人,等從後洞門往石床背人的時候,遊醫前輩在前洞口出現了。”


    時辰掐的這麽準嗎?


    謝醒夢看向蘇四兒,“遊醫前輩萬事不如心,我累得氣喘籲籲,也不見他伸手幫上一把。”


    “他那麽大年紀,你也不怕他摔著。”蘇四兒編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離譜的理由。


    “他也不算太老,我見過比他還老的老人家。人家還抱著孫子做買賣,聲音洪亮,絲毫不見老氣。他就是不肯幫我。還說我們毛病多,依我看,他也不差。”


    越說越大聲,蘇四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悄聲道:“小聲點,外頭有人。”


    謝醒夢猛地閉了嘴,苟老之前不來,入夜之前肯定會再出現一次。


    “快小半個時辰了,他們也該醒了,我們今晚該怎麽辦,還得靠大家一起想辦法。”


    兩人又開始沉默,直到石床那邊有了動靜,“老大,我怎麽在這裏?”


    楊虎子醒來,一下子爬起來,發覺自己回了仙人洞,瞥見蘇四兒,想起自己夜裏見她說的大話,有些扭捏,繼而又歡喜起來。


    她如今好好地坐在那裏,那定是白虎狸被她收了,“老大,我記得昨晚受傷了,現在怎麽感覺不到痛了。”


    謝醒夢跑上前去,逮著他胳膊一通翻,也覺得不對,“你的傷口怎麽都不見了?”


    她轉向蘇四兒,“蘇蘇,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都是遊醫前輩和收神湯的功勞!”


    “什麽?老大也受傷了!那白虎狸現在在哪裏?死了嗎?”


    楊虎子從石床上下來,精力好像又回來了,“等他們都醒來之後,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遊醫前輩有提過怎麽出去找淨福堂分堂嗎?”


    謝醒夢將人重新推倒在石床上,“虎子,你問題真是太多了。要不還是先躺著聽我們說,我怕你承受不住結果。”


    不敢再起身,又急於想聽結果,楊虎子委屈地縮成一團,望著蘇四兒,希望她管管謝小姐。


    敢背著她使小動作,謝醒夢將人腦袋掰過來,又掰回去,跑回了蘇四兒身邊,聽她講。


    “你看,他們都沒醒,可見昨晚沒什麽好結果,我們這些人都是天亮以後醒醒撿回來的。白虎狸同我們打到一半被割了耳朵,它就找了一堆暗寇同我們糾纏,我們輸了。”


    她用木杵敲了敲罐子,“遊醫前輩為我們熬製了這湯,順便嘲諷了我們的怯戰,然後告訴我們今晚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殺不死白虎狸,我們且沒個好下場。”


    楊虎子麵有難色,艱難消化掉真相,感覺慌慌的,“那外麵是怎麽回事,這些小孩子哭多久了?”


    也沒個人管管,他最怕聽小孩子的哭聲了。


    “好幾個時辰了吧!荒山村已經自仙人洞送出兩個青壯,現在該叫暗寇了。”


    這豈不是他們造下的債?


    他們輸了,代價是由荒山村來承擔的,默默醒來的王嶽山忍不住發問道:“我們還能把人搶回來嗎?”


    聽得此言,楊虎子從謝醒夢那裏受的氣,好像消了,老王的想法總能讓人不自覺想要與他劃清界限。


    將王嶽山的眼睛用手蒙住,楊虎子故作驚喜道:“你們看他,到現在竟然還沒想明白人回不來這個道理。”


    王嶽山的手極力想要掙脫,奈何力氣輸了人,蘇四兒怕楊虎子嬉鬧成性,真將王嶽山惹火了,兩人一來一往結下仇,遞給楊虎子一個眼神,示意放手。


    讀懂蘇四兒眼神裏的不讚同,楊虎子幹笑兩聲,“咱們還是想想今晚該怎麽辦?可不要再輸了,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


    馬上要三天了,遊醫前輩可說了,收神湯的功效都是暫時的,根除厄氣還得找到淨福堂分堂才行。


    王嶽山從楊虎子手下掙脫,臉上閃過極痛苦的神色。


    為了不讓人看出來,借著揉腳的名義,他才俯下身去扛過疼痛的時刻。


    這祖宗真難伺候,為何偏偏這時候要出去散步?


    蘇四兒坐的位置很容易發現石床上各人的變化,見王嶽山一直俯身,以為是虎子不知分寸傷著了人,於是關心了幾句。


    王嶽山先前還認真回了兩句,但隨著被伸出折騰得越發難受,他直接無力擺手。


    這反應,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有問題。


    眼見躲不過去,王嶽隻得求饒,得了片刻鬆快,他趕緊跑向洞門口,剛邁了出一步,似有所覺回頭,其餘三人都驚訝地望著他。


    “我出去透透氣,走兩步。”


    外麵也不是不能去,蘇四兒看向楊虎子,又看向謝醒夢,論實力和細心,兩人各據一頭。


    “醒醒,你要不陪著王嶽山一起出去看看,他一個人多沒意思。”


    謝醒夢立刻起身,隻想獨行求饒的王嶽山快速變臉,又恢複常態,堅持道:“其實,我想一個人走走。”


    “那不行!正好我也有點想出去走走,我們一起去。”楊虎子動作比謝醒夢還利索,轉眼就推著王嶽山出了洞口。


    “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有虎子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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