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兒剛失蹤的那天。


    汪守業師兄在看著他們的中途,離開了之後便沒有回來,但他的篤定讓大家對蘇四兒能夠回來,暫時充滿信心。


    因為汪師兄說,沒有許三成救不回來的人。


    如果救人的是許師,老鄉團想到竟然是他,修為高深、戰技勇武、花招不斷的許三成,他們紛紛轉變態度,開始安慰謝醒夢不用擔心蘇四兒。


    一直充當汪守業背影的符玉令,符師兄在汪守業一去不複返後之後,盯著他們的臉思考了很久,然後告訴謝醒夢等人就在原地,他一會去去就回。


    大約一刻鍾,他就帶回了珍饈樓的鎮樓之寶春風得意,四人每人一隻,給了謝醒夢額外多一隻靈雞腿,這一招讓老鄉團紛紛把符師兄視為知己,謝醒夢沒有說話,但她臉上逐漸恢複的紅潤說明了一切。


    當然,他們雖然吃了春風得意,並不代表他們此刻的心情春風得意,對於蘇四兒的關心都被壓在了心底。


    在福門或者任何以實力為尊的地方,如果出了事,一定要記住,他們的哭鬧不能解決問題,在如此孱弱的境地下,如果有人願意用食物、言語來“安慰”你,代表他在乎你的態度,要懂得珍惜,保持正常的狀態,把悲傷難過都壓在心底。


    這是蘇四兒在大家玩鬧時對大家說的一段話,被老鄉團的三人都記在了心裏。


    他們更記得蘇四兒另外一句話: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死了,其餘人需要先做完三件事:修行,修行,修行。再去想能不能報仇、怎麽報仇的問題。


    所以,他們要先做好修行的事情。當然,那些他們自己悄悄說的話就沒有必要跟謝醒夢說了。


    因此,謝醒夢和老鄉團的王衣衣、楊虎子、錢串子每人經曆過一個春風得意靈豬蹄的心靈撫慰,便被突然變臉的符玉令無情地趕去修行技法。


    他們倒是沒有掙紮,乖乖去了,對於蘇四兒的失蹤不敢多問一字。


    符玉令送完幾個準福徒各自去修習技法,很自然地跟汪守業傳訊,說了自己這大半時間都幹了什麽:先給幾個準福徒準備了春風得意靈豬蹄,讓他們下午正常修習技法,又跟蘇四兒的技師傳訊關於她病休告假的事情,並告知他們不要聲張。


    這些做完,符玉令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背技法,兩隻眼一刻不離福牌,當第一篇技法還沒背完的時候,臉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成了。


    汪守業讓他趕緊到野蘋園人字號二三三,有任務要做。


    野蘋園是福徒的聚集區,這裏很多獨立的小屋,外表看著普通,一間房帶個小院子,但內裏卻各有乾坤。


    比如福徒符玉令,目前還在入門境中期徘徊,他的小屋,他花了巨額福玉擴充了空間,自己有專門的修行室、技法房等等。


    這也是符玉令煩惱的地方,他不缺福珠福玉這些東西,缺的是上人的賞識,所以他做事老想著給別人展示自己的周到,給自己找個靠譜的師父。


    有些人卻把他當成了”冤大頭”——移動的福珠,有些人在他看來有點權力,但背後站得不夠高,一直感歎時運不濟的他,隻能繼續廣撒網。


    守財奴如汪守業,他的小屋就是字麵意義上的小屋。已經修行到出塵境,有收徒弟的資格,卻時常沉溺於做些稀奇古怪的任務,攢福珠。


    偏偏福珠福玉到手就被他買了各種修行資源,越貴的,他買得越興奮,常常十分的窮。


    \/


    野蘋園,這個時間段人很少。


    符玉令到了人字號二三三,除了發現屍體的另一名福徒外,還有一名醫技師,蒲秀月。


    她是汪守業的師妹,整個人小巧秀氣,常常臉上掛著笑,其實隻是她唇形導致的誤會。按汪守業的說法,此人天生不愛笑,偏偏有一張愛笑的嘴巴。


    也是他經常掛在嘴邊那個研究器技的吞金獸。


    符玉令見二三三的人如此之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立馬看向汪守業。


    “汪師兄,可有什麽需要我來做的?”


    “我已經向時堂主稟報了這名福徒的情況,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他投入到往生池,這是黑披風,用來裹緊他,可以隔絕氣息。速去速回,不要聲張!”


    汪守業覺得符玉令既然知道了些事,就索性繼續用。


    至於自己,本來可以自己去往生池,但在師妹來了,他幹這個事兒,心裏有點擔心她膈應。


    “做完後頭的有些事情,你以後就跟著我!值守官的任務,我已經找人補位了。”


    他對“大方”的符玉令早有耳聞,觀其麵相,收徒之心頓起,這個徒弟很可以。


    “是!”


    這麽明顯的暗示,讓符玉令突然生出滿滿的鬥誌。


    汪守業師兄,自身修為在出塵境中期,可以收徒,這不重要。


    比他修為高的傳福官大有人在,但沒幾個比他背後的線頭長,他可是傳福堂時堂主的徒孫,時堂主是張尊者的徒孫,自己是徒孫的徒孫的徒弟。


    樂得忍不住咧開了嘴巴。


    符玉令走後,那名福徒也自請離去。


    “微笑”的蒲秀月冷冷看向汪守業:“你的第一個徒弟,就這麽草率地定了?”


    汪守業知道她的不滿。


    符玉令剛才瞬間的欣喜,大家都看在眼裏。


    這人看起來一臉聰明,實際上卻很笨拙,聽說一直在各處給自己找師父、找靠山,被人戲耍和坑福珠之後,不惱怒,不報複,更不放棄。


    這種人,他的“上進”大概就是他以為的修行,也是他的動力,這沒什麽不好。


    剛好,師祖一脈就需要這樣的人。


    “我覺得他就是我們這一脈需要的人,如果他一直保持本心,我想他會如願。不過,現在他境界修為太低了,我還得花時間多‘關照’他。”


    蒲秀月給他比了一個照鏡子的動作:“廢物徒弟配廢物師父,出塵境中期算修為高嗎?”


    汪守業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在蒲秀月看來配上他接下來的話,真是十分的不要臉。


    “我這般年紀,配上那般修為,算得上青年才俊,怎麽在你嘴裏就成了廢物師父了。”


    汪守業一出嘴,就有點後悔了。


    因為接下來師妹的話,恐怕對他來說,心靈有些受傷了。


    “不好意思,我比你小上一歲,如今快要突破聚靈境了。”


    你不是廢物是什麽,天天到處領任務做生意,忙得連修行的時候都顧不上了。


    還愛亂買東西,她若不出手,這個廢物以後得愁死人。


    “恭喜師妹,要不我請你吃上一個自製的春風得意?”


    有個天賦過人的師妹,沒什麽多的煩惱,隻要她愛好的都要支持,就是幸福。


    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福珠不夠,作為師兄的他,實在沒轍了。


    蒲秀月頭也不回:“在接到你的傳訊後,我趕來了這裏幫忙,所以本月已經沒有空餘時間。”


    好無情的背影,竟然是他的師妹,願意為了他一句話趕過來,分明對他有情。


    汪守業露出癡迷的笑,既然師妹不賞光,那就折騰徒弟好了。


    \/


    往生池是專門處理屍體的一處園子,符玉令扛著黑披風,一路上遇到人多的地方就瞬移。


    由於他的靈力不能支持他多次使用,人少的地方便揀了近路走。


    半個時辰後,他終於到了門口。把黑披風遞給門口的值守,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送給門口的值守後,他就離開了。


    忍住想要探究的欲望,他明白,自己沒有進入往生池的權限,不明白為什麽不能聲張,也不明白為什麽屍體要裹了黑披風,但好奇心就是他想“上進”的原因之一,至少什麽都不知道的難受隨著他的“上進”會減少很多。


    符玉令剛站在野蘋園門口,就接到了來自汪守業的傳訊讓去他的的住處。


    他又裂開了嘴巴:哈哈哈,這麽快就登堂入室,代表他和汪守業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定下了影子繼續查生死場,接下來要解決的小事就是蘇四兒的金光了。


    劉清明心裏已經大致計劃了一下,這道金光不能強行壓製,他已經試過了,沒有成功才拿了紅披風,目前看隻能靠她自己收回。


    金光的來曆,萬無憂的反應已經證明他有所猜測,但他把人搶過來,並不是因為已經歸為塵土的前輩。


    他們相隔了幾百年,又素不相識,犯不著上趕著。


    剛才,他突然察覺到蘇四兒意識上早就醒了,很有可能聽到了很多不該她知道的東西,那麽就不能輕易翻篇了。


    現在人沒醒的原因,無非靈氣不夠,她已生出的福泉,正是需要大量靈氣的時候。


    “許三成那邊怎麽樣了?”


    劉清明想著,是不是該把霍道光叫過來,由他負責每天帶著蘇四兒去探靈池。


    “時八仲已經找了醫技師和丹技師到許三成住處,許家聽說後也派了許三成的叔叔過來。”


    影子對於福門各處的重要人物,都有分出人去盯著,收到的消息自然快。


    這些都不是什麽絕密的消息,並不需要他出動自己培養的人手,一般盯著的人就是傳福官、福徒,給福門神秘人做任務賺點福珠。


    劉清明聽到許三成的叔叔過來了,心裏放心不少,這個人醫技造詣已經很高了。


    “傳訊讓霍道光回斬福司一趟。”


    “你好好盯著生死場,忙去吧,我一個人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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